第九十一章 疯掉的旧日支持者

冰巧恋和星冽逃到北门附近时，时间出乎意料地短。虽然女孩没察觉这一点，但她抱着的少女发现了。对同伴的敏捷性再度感到惊讶的同时，星冽也成功在脑内形成了某种让人脸红的误解。那种理解可能性显而易见地低到可怜，但还是牢牢占据了这少女的脑海，让她变得迟钝而愚笨。

若是她喜欢这样，那就随她吧。抱着这样的念头，冰巧恋没管星冽的变化，只是继续着她的工作，在墙上摸索着寻找开关。她面前依附高墙，并与其浑然一体的巨型建筑，便是深痕要塞的紧急避难处，也是这要塞的临时物资中转站。这里没有电力供应，实际上一段时间前深痕要塞的电路就已经全线瘫痪，再加上史诗丧尸入侵，这种地方无论从生活，还是安全方面说都是不适于作为当前的难民容纳所的。事实也正如冰巧恋推测的一样——升起的混凝土大门后，黑暗之中，建筑内空无一人。这里正适于她们躲藏···

诶？

刚把星冽放下，正准备用紧急装置降下大门，冰巧恋便从黑暗中看到了一个半熟悉的身影。那是···李雅诗的秘书？

永远不变的紧身开胸黑色西装，还有雀斑和老是带歪的差品味眼镜，比自己高半个头且稍显臃肿的身材——错不了！那肯定是单兵分部的总干事秘书梅有措。她在这干什么？冰巧恋心中微微不安。按说她的感觉不应该如此。这个女性既是支持她的人，又是带领那些人为她的正常休息权利游行的正义伙伴，虽然李雅诗常常数落她，但这女性平时对她的态度并未因此而有半分改变。她们本是朋友，而灾难中朋友相见，应该热血上涌、紧紧拥抱，而不是怀着戒心警惕地打量对方。

不过，这种奇怪的感觉不会有假。冰巧恋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那是无数个口头交战的场合所产生的经验凝聚出的东西，是她用来判断正确行为的利器。而不安感和异常感始终挥之不去，即便她已反复深呼吸，整顿了几次心情。女孩记起李雅诗某次对她说的话：“你有一天一定会被她狠狠地背叛，她从来就不是你印象中的那种人。”难道那害我受了这么多苦的变色长发女说对了？

“‘银之闪电’，我们的救世主，您来了。”雀斑女走到银发女孩旁边，弯下腰，恭恭敬敬地说道。这是她常用的开场白，冰巧恋看着雀斑女散成几束的头发，只是今天怎么带了点刺？她听出，那恭敬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轻慢，若不是她饱经世故，肯定就被这副恭敬的外表骗了。虽然感觉不好，但念及之前这雀斑女对自己的帮助，冰巧恋还是留着情面，没立刻撕破脸。“我到这里避难。”

“我也在这避难。这场灾难暴发前，我常来这里玩，但这次我没之前那么开心。要塞电力中枢爆炸之前，我一直在这里活动呢。”按你的意思，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是停电的时候，你没来得及出去咯？冰巧恋向雀斑女目光深处看去，想找到她真正的回答，但所见只有一片浑浊，与周遭的黑暗一样晦涩不明，令人反感。雀斑女似是揣测到了女孩所想，点点头，露出微笑：

“您很可能已经猜到了。我出现在这，也是秉承于此。或许不该说秉承——这的确给我造成了很多麻烦。不过您来了，我也就放心了，无论是要塞里民众的安全，还是我的安全，都能得到保护。”冰巧恋只能听懂第一句和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于是她开口询问。“你一个人呆在这里的时候，人类的气息那么薄弱，这里的空间又如此宽敞，无论是史诗丧尸还是普通丧尸都应该注意不到你。麻烦一词，从何而出？”

雀斑女笑了。“不要那么较真，我们的救世主。我们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你身旁那位少女的身份。我知道这个小孩，她的名字叫星冽。星冽，没错吧？”最后一句话，这女性并没问我。冰巧恋把头转向身旁的金发少女，黑暗中她的头发已经变成了暗金色，原来姣好的面容也几乎不见踪影。“是的···我叫星冽。”那少女面对陌生人时的样子远远没有和冰巧恋相处时那么开放，话音中七成都是勉强。

“‘闪电’，我想你一定很想保证这少女的安全。这里虽然能躲一段时间···”“你有什么打算？”冰巧恋听出了雀斑女的言外之意，打断了她的话，单刀直入地问道。“不要那么着急嘛。”雀斑女露出狡黠的笑，随后拍拍冰巧恋的肩膀，“我知道另外一个要塞，那要塞虽然不大，但却能保证你们的安全。要知道，在毁灭了深痕要塞、成为人类公敌以后，同时被两个种族追击的情况下，能供你们安全容身的地方可不多呀。”

毁灭深痕要塞？成为人类公敌这件事冰巧恋不在意，但是前面这半句话就让她有点好奇了。我冰巧恋什么时候做过毁灭人类要塞的事？至少，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也没有这种打算。这家伙是想威胁我吗？今天的口气比以前都要恶劣得多啊。“看到这把剑了吗？”冰巧恋唤出火焰，迅速汇集的火苗在她右手的掌心迅速成长，转眼间火光就明亮到足以照亮她们所在的一隅。“别误会，”冰巧恋也露出微笑，“这把剑不是用在你身上的。我是想告诉你，我有保护我重视的人的权利。”

雀斑女并没有流露出冰巧恋期望中的感情。她脸上的恐惧转瞬即逝，且淡得几乎难以分辨，而真正浓郁的，是与其相反的嗜血和几分疯狂。看来这家伙想干一架。“你也别误会。我只是在进行心理疏通，以免我们的小羊羔没有适应空间。至于选择的机会——我有问过你的意见吗？虽然从你出现的那天我就极其厌恶你，并且想把你赶走，以此拯救你的性命，还不断尝试从深渊中把你拉回来···但现在看来，那些行为都没有给你一些教训来的实在啊。好意若是不接受，我就没法保证你的安全了哦？”

冰巧恋转身轻轻说了句什么，星冽随即缓缓退后，然后拔腿就跑。雀斑女本来想追，但手臂传来的巨力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要分心。你的对手是我。”随即，雀斑女便被重重地砸到了墙上。她当即吐出一大口血。“好···好小子，还真敢下手啊。我可是救过你命的人！”她面前的女孩并没有回应，只是转头看着黑暗。木门的嘎吱声传来，女孩才放心地回了头，然后上前几步。“你也许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你肯定也没见过行动飞速的角质丧尸，以及它手下的那帮变异丧尸。好在你所面对的人并不是恶魔，所以她不会赶尽杀绝。”

顿了顿，冰巧恋给雀斑女插话的机会。但那女子只是蠕动嘴唇，却挤不出一个字。“如果我是你，”冰巧恋继续道，“我就会就此收手，然后赶快逃跑。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说呢？”

“你说的确实很对，”雀斑女举起一只手，冰巧恋立刻警觉起来。“不过前提是你能赢。”我不能赢？冰巧恋觉得这说法有些荒谬。收拾丧尸她或许还会遇到些困难，至于收拾人，那完全不在话下。不过我有个习惯，我不会无缘无故杀人。本贵族讨厌悲剧，所以只杀非杀不可的人。她决定给这雀斑女解释一切的机会。“说说吧。虽然不介意动手，但我还是选择给你一个机会。把这一切解释清楚，然后我就放你离开。”

“解释清楚？”雀斑女有些惊讶，但这感情也如恐惧一般迅速消失。她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哎呀呀，没想到我竟然落到了被‘灾厄’施舍仁慈的田地。我很佩服你，你不是我想象中那种残忍血腥的人。不过，我也是个讲信用的人。所以恕我无法如你所想，将这一切全部托出。但是，”雀斑女猛地摆手，一架通体红色的无人机便呼啸而出，“你可以将我当成敌人，如果你希望为这次的‘人祸’讨点公道的话。”

冰巧恋完全没有余力去听那雀斑女说了什么。足有四个电饭锅大的红色无人机喷着灼热的气流，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施展着风暴般的攻击，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逼得只能专心防守。“我可是近S级称号，[火焰暴风]的拥有者，程临风呀！你一个新晋的A级称号拥有者，也敢跟我这个快S级的老牌人物叫板？告诉你，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本来准备等你上来的时候把你打晕，结果你居然不上当。软的不吃，那我就没办法了！”

这无人机的硬度，以及攻击频率，的确都让冰巧恋无话可说。她说得没错，以人类方对实力的分类，这种强度接近资料中的“S”级标准，甚至有超出的势头。她没上S级，肯定是自身品德原因——

“也许你还蒙在鼓里。最近是不是没看见林莉？···果然是这样。那小屁孩不听话，还把我的小指给咬了，最近你吃的牛排饭里就有她的份。味道好吧？告诉你，深痕要塞那么多人，每天发的救济粮又那么多，要是没点别的来路，大家早饿死了。我们应该感谢你啊，那次游行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其中新鲜的很多呢，冷库里现在还有一大堆肉。”

“你···坏蛋！疯子！”星冽不知什么时候已出了门，站到冰巧恋旁边，朝着雀斑女大吼。“哈？疯子？”雀斑女摇摇头。“我才没疯。疯的是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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