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解剖室里的少女&安慰

冰巧恋的造冰术所创造出的冰刺，最大直径只有短短的两厘米，长度却有接近四十厘米，一般说来是不可能戳穿黑衣人身上的重型防护服的。但这并非普通水汽形成的冰刺，而是由魔力具现化形成的，因此它们拥有一般冰块没有的坚固构造，分子间力也比普通的冰块强许多倍。这导致它们的硬度和韧性都比自然冰刺强一大截，能戳穿钢板也就不奇怪了。

但自高自傲的器官狂人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咽气前，他还是一副无法相信现实的模样，睁大着眼，双手乱挥。由于冰刺的飞行速度和锋锐程度都不可小觑，白光经过的瞬间，他身上就出现了二十多个血孔，正和他周围那些朝女孩倾泻弹药的黑衣人一样。原先还因枪声而闹腾的解剖室，顷刻间已变成寒冷死寂的停尸间。

星冽一副虚弱的样子，但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她看着这一切，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没说出口。少女的变化，冰巧恋都看在眼里。在她面前杀死这么多人，这少女肯定会受影响，即便这些人都是想要害她的，或者已经伤害过她的。会不会也被她称作“灾厄”呢？

虽然，这称呼和那些人的一模一样，充其量就是多了一个讨厌我的人而已，但较真地说···我果然还是不愿意这种事发生。

所以，现在要带她离开这，以免她继续思考下去。这样有些自私，但是，对不起，星冽，请原谅我吧。“走吧。你身上的伤要包扎一下。”冰巧恋若无其事地伸出手，神情平淡一如往常。但少女的手却迟迟未来，即使在她微微皱眉的时候也是如此。女孩心中倍感不妙，这是最坏的情况啊。

“走吧？无论你怎么想，我不希望你现在受着痛苦，站在这里。”银发的看上去已经接受了现实。实际上她也只能如此——病变的人类可以斩杀，腐朽的人类可以清除，但若要挽回它们的心，则比砍断全世界所有生物的身体还要困难。冰巧恋从来就不擅长这种事，仅仅是有点生存下去的小伎俩而已，这点连她自己都知道。

然而，在她承认现实之后，少女还是没有伸出她的手。啊，你那宝贵的手，难道要留着对我拳脚相向吗？“好吧。我知道你没法接受这一切。我早就知道。所以我会离开的，但请你先给我机会，让我将你身上的伤治好。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女孩把身子弯下来，又把手往前伸了一点。她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似乎已用尽所有力气，“好吗？拜托你了。”

“不，不对。”少女摇了摇头。她的眼神好陌生，陌生到我居然都认不出这是谁了。她是会叫我“恋恋”的那个人吗？“不对。”少女又追加一句。“那你说吧。我应该怎么做？”女孩第一次感觉自己竟如此弱小。堂堂病毒女王，现在居然沦落到了为博得一介少女好感就放下身段的地步，真是无法想象。冰巧恋越想越羞愧，也越自责。

“明明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你竟然一点悲伤的感觉都没有？”两滴眼泪从少女的眼角滑落。这根本不是需要流泪的东西···但是，这样她都流泪了，就证明她真的对我很失望。“呼。”冰巧恋叹了口气。果然是最坏的情况，不过这样我也好受一点，起码知道她以前对我的期望很高，多少能有个慰藉。“你想叫我‘灾厄’···”

话还没说完，金发少女就伸直了两只手臂，双手握拳，青筋也条条绽出。随即她歇斯底里地大喊：“哇啊啊啊呜！闭嘴！不要说那个名字！不准说···不准说那两个字！”那副神情，活像一只失去了幼崽的猫。我提到她女儿了吗？这样的年龄，不可能有女儿吧。况且我也没疯狂到这种地步。“好吧。好吧。我不说就好了。”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没有一点感觉？明明是为了我做出这些事的。为什么，因为我的错不得不让自己的手沾鲜血，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为什么！快指责我啊！骂我啊！对我表示失望啊！”少女继续歇斯底里，眼泪和鼻涕一起乱飞。冰巧恋已经完全被这场景吓懵了。她在干什么？她在说些什么？她是在骂我吗？还是在说她自己？

这个蠢蛋，星冽跪倒在地，抬起手擦擦眼泪和鼻涕，全然不顾身上的疼痛。为什么总是那么蠢啊？这明明是个陷阱。明明是陷阱，我只是为了自己就把她拉进来，她却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出手的时候都在为我考虑···笨蛋！绝世无敌大笨蛋！蠢货，没有脑袋的怪女孩！“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少女继续哭，“我就不能和你继续做朋友了呀。”

星冽哭了好一会，冰巧恋才慢慢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稍稍理清头绪。她走近跪在地上的少女，弯下腰来，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慰。“呼，冽冽，没关系的。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离开你的哦。不要害怕哦。”她会因为这种原因哭泣，真是出乎意料呢。会不会是在骗我呢···不对，这才是星冽的性格。但是现在这副样子，就算我被骗了，感觉也没那么差。毕竟很可爱嘛。

呃，不对，这也不对。这样想就太奇怪了。什么可爱不可爱的，严肃点。她还受着伤呢，现在得赶快解决完，带她疗伤去。无论她是不是在骗我，都没有关系，只要能把她治好就行。

拂过星冽金发的时候，冰巧恋发现，她的头发居然少了一大把，靠近头皮的地方也全是血。金发中间的地方，也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血块，看上去很可怜。“你根本不是在说真的！我犯了这么大的错，你不责罚我，还来安慰我···根本就不对！你是骗子！骗子！”说着，星冽还摆出了一副生气的样子——也许不该叫“摆出”，因为这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在作假。

“为什么呢？我可以问问吗？为什么你会觉得，你犯了错，而我安慰你是在骗你呢？”冰巧恋尝试从事情更深处的缘由解决问题。这时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比之前柔和多了。“呐，你听我说，听我说啊，恋恋。”哭泣时无法控制的抽噎将少女的话打断了几次。女孩则坐了下来，把耳朵凑近少女的嘴巴，认真地说道：“我在听呢。”

少女心中微微高兴，但还是止不住哭声。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她要借着觉醒的契机，和女孩，不，妹妹，说清楚。“我早就听说了，关于你的事情。要塞里那些家伙对你的称呼···我根本不同意他们那种叫法。你也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每次看到那些人对你投去那样的目光，我就从心底里不高兴，我想改变这种情况。一直想。”

“他们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女孩笑笑，又变回之前苍白无力的样子。“这种事情，就算你努力也不会有人明白的···”

“不对！”少女大叫。“不对！你说的不对！恋恋，虽然我失败了，但这并不能说明，让你成为英雄就是不可能的。你是英雄！大英雄！你知道吗？”

“对自己的同胞痛下杀手的大英雄？饶了我吧。”冰巧恋摆摆手，“你或许还不明白，但有一天你终究会知道的。这世界运转的轨迹，是人力所无法控制的。自我意志，和现实存在，永远只能是两个方程下的曲线，或许有时会相交，但绝不会重合。”她伸出手，指向天边的星空，“就像宇宙也从未预料到人类会出生一样。”

“恋恋就是这样···听不进别人的话。”少女又哭起来。女孩这才发现自己说过了，话题也不知何时变得严肃。是的，她说的不对，我这时不该和她说这些。“你不是说好要听我说的吗！”“对不起。是我跑题了。”

少女嘟起嘴，但眼泪已没怎么流。显然是刚才的话起了作用。“我可没说原谅你哦。所以你还要继续听我说话。”好好好。我现在也没法不听吧，你都已经这么霸道了。见冰巧恋点了点头，少女便继续道：“其实你知道吗，做姐姐真的挺要心理素质的。特别是在没法帮上妹妹忙的时候。这是你的原因啊！你总是那么厉害，弄得我一点事都做不了。”

是我的原因吗？呃，这倒是没考虑到。“所以我想为你做些什么。改变他们对你的形象，就是其中的一件事。只可惜失败了。”也就是说，她之前还做过其他的事情吗？没想到她还挺用心的呢。这样的话，之前在街上的时候为什么要跑开呢？我那时还得了重病···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要是之前你没有主动离开我就好了。那就真是帮上忙了。”

“干什么啦！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这都不像你了！恋恋！”星冽一副生气的样子。奇怪，她在这里坐了这么久，身体都不痛的吗？伤口明明看上去挺严重的。“又在想什么坏事？难道你有什么别的用心？”

“我怎么敢有别的用心啊。只是，那时候的确对我影响挺大的。我还以为这之后都见不到你了。”女孩看上去相当失落。星冽则直接被这番话卡住了，顿时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少女才清清嗓子，重新发出声音，“那时，那时我也没办法嘛，一时冲动，而且你又不关心我。再说了，凭你的能力，怎么可能见不到我啊，只要你想找的话···我又不会故意藏起来。”最后那句话声音特别小，不过女孩也没在意。她的确没在意呢，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帅气的恋恋就是这样让人觉得失落的。

“哎。”冰巧恋有些犹豫。感染的事，她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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