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冽前往柠心要塞的前一天,先一步前往柠心要塞接应的林炽心就通过要塞间的通信网络,发来了一些文件的照片,以及柠心要塞的全景图之类不错的东西。冰巧恋惊讶地发现,柠心要塞和深痕要塞,两者的核心区域位置,以及建筑布局,居然近乎完全相同。她还以为夏叶拿了以前深痕要塞的照片来糊弄她,一番解释以后才明白过来。
“但是这两者真的好像。”“这是当然的啊。深痕市这样经济和科技都很发达的地方,旁边要是没有几个相似的,跟它一起构成经济带的大城市,就说不通了。”夏叶满脸骄傲,“毕竟那可是我的故乡啊。而且,要是只比生活幸福度的话,我们柠心市还在深痕市之上呢。”
这点冰巧恋能理解,但前一点女孩真没料到。身为和深痕市科技强市的特点相契合的数据库总干事,她居然不是深痕市的人···女孩摇了摇头,这怎么让人相信嘛。回忆起之前在深痕要塞共事的时候,冰巧恋很确定,这女性放松的样子,根本不是外来者能有的。我虽然对柠心要塞了解的不多,但也不至于相信随便什么人毫无证据的一句胡扯。
“不相信就算了。”夏叶并没有继续纠缠,只是生气地扔下一句就扭头走了。“这些照片你不带走吗?”
“不用了。”那女性头也不回,举手投足间傲气弥漫,“李雅诗叫我把这些照片给星冽,我送到你手里就算完事了。你就把那些照片给金发小妹妹看吧。”冰巧恋只是笑笑。好吧,反正这件事也不可能交给除了我以外的人做。只是,她这么高傲的人,怎么会和李雅诗混到一起去?从话里分析,李雅诗在她们的朋友关系中还处在上风。怎么做到的?
想到“朋友”,她就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子正下方的那张床。星冽经常坐在那和她交谈。冰巧恋记得那床原本不是淡粉色的,不过,临时基地还没闹出绑架星冽的那件事前,主管住宿的人专门问过她们是否需要对住处进行装修。星冽特地拜托过以后他们也就换了张新床过来,没费多少工夫,就效率来看还是不错的。只是,那家伙为什么要换成淡粉色的?原来的白色不好吗?她想问问,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对啊,星冽已经出去了。
有点担心啊。先把心里的落寞感放到一边,女孩仔细回忆早上那金发少女离开房间前所说的话。“我要去弄点材料做顿超级大餐给你吃”就这么简短一句。虽然已经让林夕派人暗中保护她,但由于保护者不是自己,无法得知确切情况,冰巧恋还是忍不住乱想。像是星冽被什么奇怪性格的人吓到,被抱有敌意的人袭击,甚至再次被抓到解剖室里的场景,都在她脑内走马灯般出现。好在那折磨星冽的疯子已经被冰刺穿成了筛子,而且我也和她身处一地,以“灾厄”的名声几乎没人敢胡来,不用太过担心···
女孩如此安慰着自己,但收效甚微。总有种感觉,她想,我总有种感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而且对我而言很重要。我应该去干涉一下。然后她笑了,我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呢。预感只在面对强敌时有用,这里哪来的领主丧尸?我肯定是昨晚没睡好。
而在另一边,星冽已陷入绝境。一个发色火红的小女孩袭击了她,还将冲上来阻拦的人都烧成了灰。林夕也因此失去了一只手,他只是被火舌舔了一下而已。小女孩怒吼着,质问星冽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仅几秒钟,周围的温度就上升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冰巧恋在哪?”小女孩的手臂冒着火,肉体却安然无恙。
“恋恋?你···为什么要找她?”星冽虽然快被吓傻了,但还是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冲动。不能告诉她,星冽心想,她肯定是来找麻烦的!我不能让她伤害恋恋!“因为任务。”小女孩的话中不带任何情感,就像披着人皮的机械。任务?什么任务要扯上那个女孩?
星冽摇摇头。这里实在太热了,每次呼吸都好像吸了一团火一样难受。“你要伤害她吗?”小女孩点点头,动作同样机械,眼神呆滞堪比丧尸。“我要执行任务。为了我能完成最终进化,她必须去死。”星冽看到小女孩身边的火焰在翻腾。女孩每说一个字,火焰就高涨一分,她的样子看上去也更恐怖。接下来她要怎么做?要烧死我吗?
“我从不做节外生枝的事。只要你不阻拦我,我绝不会多手杀死你。”这控制着火焰的女孩看上去只有七八岁,说话却老练得像是久经磨砺的杀手。随后,她指向了旁边的走廊,继续用机械般生硬的声音道,“现在,指示方向吧。”
指示方向?但我不想给你指示方向啊!这里这么热,这个家伙又这么可恶,我不想把恋恋交到她手上!于是,星冽只是用胆怯又戒备的眼神盯着小女孩,同时缓缓后挪。她这一行为的意思,相信笨蛋都看得出来。女孩不再多话,只是扬起手,火焰就喷涌而出。
正当星冽以为自己会这样死掉的时候,涌来的热浪消失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女孩周围多了几个跪拜的人。“强大的鬼神啊,我们无意冒犯您!您的威严和力量之恐怖,我们都铭记在心,诚惶诚恐,从未忘记!我等祖先疏忽欠下祭品与供奉,子孙不敢遗忘!择日定当还上,还请鬼神息怒!”
火焰的翻腾一瞬间缓和了下来,而小女孩还保持着之前挥出火焰的动作。她转头以诡异的姿势盯着那些跪下的人,眼里冒出可怕的光。难道这个女孩真是鬼神?星冽仍一脸惊愕的时候,跪拜着中某个人微微抬起了头,向她递来一个眼色。这···他要我也一起跪?胆怯地看看身前的小女孩,又看看那些跪下的人,星冽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跪下。
然而,就在她做出下跪动作的时候,小女孩忽然起了反应。她将扬起的手臂往周围一挥,然后以机械的声音轻念几个字,“碍事的家伙。”火浪涌出,烈焰翻腾,下跪的人还没来得及逃离,就已被烧成了灰烬。“现在,指示方向吧。”小女孩又重复了一遍,而星冽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她看见那些灰尘随着火焰飞扬,变成了黑灰色的风,然后迅速溶解消散,就如同不听话的情况下她的未来一样。
“啊?什么?”金发少女猛然回过神来。不,我不该问的,她会说什么很显然。“呃,唔,”星冽支吾了一下,小女孩的目光则死死地盯着她。根本不放水啊,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要是我敢玩什么花样,肯定当时就被烧成灰了。烧成灰以后我还能变回原状吗?星冽很害怕。“指示方向。”小女孩复述一遍,然后缓缓地扬起手。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随风扬起的身体。
要答应她吗?
“指示方向——”“我指示你妈。”星冽一拳打了过去,带着觉醒后她所有的力量。然后,落了个空。
这并不意外。一拳以后,星冽又挥出另一拳,接着又是一拳。她一边大喊着,一边挥舞着拳头,不管有没有打中,只是疯狂地挥舞,就像疯了一样。“为什么?”她似乎听见这么一句话。这句话就像扔到炸弹堆里的火柴,一瞬间引爆了星冽所有的情感。
是的。为什么,我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都不愿告密,明明只是个相遇不过一月的臭脾气女孩而已?我自己也不清楚,我也想知道,到底为什么?我没法回答你,因为我压根不知道答案。但我明白,无论如何,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不会把她的位置告诉会伤害她的人。相处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星冽终于下定决心。同时她也发现,那女孩居然未曾想过放弃,哪怕一句“我累了”。
我要保护她,星冽心想。就算只有这一次。
“原来···是这个原因。我明白了。”火焰陡然消散,星冽惊讶地睁开眼。她为什么不杀我?热量散去的同时,星冽发现,掩盖在烈焰中的脸颊上,竟滑下两行晶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感觉眼前的女孩有股熟悉的感觉。不对,这肯定不是冰巧恋,一定是她以外的某人。
流着泪,小女孩跪倒在地。她向星冽伸出手。“我,我也曾经···姐姐···”星冽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不会吧,她看上去挺可怜的,这应该不是陷阱。总之快点离开这里就好···要是再给她威胁我的机会,那就是我自己愚蠢了。虽说不会死,但也会痛啊,我也挺珍惜自己身体的,毕竟是网络偶像嘛。
但,再度涌来的热浪却让她不得不停下。这又是怎么···星冽刚转过头,就发现周围已满布火焰。而小女孩则被火焰完全包裹了,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
不过那些都没关系了。发觉自己身处无尽火海之中时,少女就已明白——存活,再无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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