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处刑

打从一开始和菲琳·伊芙达尔接触就是个圈套，为了拖延时间，他们故意装出一幅急躁的样子，让一切都像是自己预想中的那样进行着。

“喂喂喂喂，开什么玩笑啊……”

豆大的汗珠从头上落下，眼睛瞪得快要蹦出来了似的，男人开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强迫着自己呼吸了起来。

“这不就是，作弊么？”

冗长的一生中，他第一次见到了完全碾压自己的存在。这种触不可及的境界是他一生都未曾见识过的光景，是他无法涉及的未知的领域。

此时此刻，他忽然明白了马罗当时的心情，明白了在自己引以为豪的能力弹指间灰飞烟灭时所能感受到的绝望感。那就像是一团滚烫的岩浆倾泻在他身上似的，焚烧着肉休，吞噬着灵魂。

“……”

当看到男人口中流着口水，眼神慢慢变得浑浊起来时，位于白月身旁的黑发少女突然举着镰刀朝前挪了一步。面无表情，血色的瞳孔里放着红光，杀气具现化成血色的雾气不住地朝外蔓延着。

“啊啊啊……”见状，白月只得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安抚着她把镰刀放下来了，“我来吧，我来。”

“……”

盯着她的脸端详了半天，视线一滑又盯着她的肚子打量了两下，再抬起头来看白月那张不善的笑脸时，少女歪着脑袋轻叹了口气，举着那双小手将镰刀奉呈了上去。

这对他来说本是见怪不怪的家常便饭，但在男人的眼里，那却大有不同。

“你做了什么……”

在男人眼里，那把镰刀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白月的手中，外侧黑雾环绕，瞬即将之形态转换成了带有圆盘和铁架的折叠凳。

“说”高扬着脑袋，眼中净是吃人似的血光，双手抻着那折叠凳端放在身前，她又冷冷地说道，“谁指使的你们。”

“咯……”

“说。”

被那张透着寒气的折叠凳抵着脑袋，男人开始因恐惧而打起了寒颤。脑子里一片混乱，能力开始波动，被切开的身体也就逐渐恢复了感觉。直到痛觉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中时，他才发觉自己已经被面前的这个女人切成了两半。

“慢着，慢着慢着……‘腥红之月’，也许我们可以做笔交易，只要你能保证我能安全离开的话，我会给你提供更多的情报。”

“我有什么理由和你做这笔交易？”

“有，当然有！你现在也不是社会上正统的‘英雄’吧？英雄协会早就在20年前将你列为‘反派英雄’的象征，可你也非‘异类’。也就是说，你现在尚处在中立的地位上。”

见抵着自己脑袋的折叠凳没再使劲，男人心里一喜，又言道。

“除此之外，我还能提供给你一些保障和庇护，至于是什么保障和庇护，那就要等我们的交易成功之后才能告诉你。”

【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么？】

“咯……”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威压倾泻了下来。身体猛地朝下一沉，脑袋中不断回响着“咣当”的搅拌声，男人突然鼓起了嘴巴，朝着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起了鲜血来。

“咳……咳……呼咳……咳咳……咳……”

回过神来时，两只手的指甲皆因为用力过猛而倒翻了过去，神情恍惚地瞟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一眼，他捂住胸口，艰难地撑起了半个身子。

“对，对不起……是我……是我说话的语气太不尊重了。白月大人，请您无论如何……哪怕是让我爬回去也好，请您大发慈悲，不要杀我。”

事到如今，男人已经放弃了与她战斗的念头，匍匐在地上恳求了起来。相比二十年前的那惨剧，他现在的样子已经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

【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奥利维亚·伊丽莎白，我们受人委托，要将她活捉……”

“受人委托？受谁？”

“血族那边的一些达官显贵，具体是谁，我们也无从得知……”

“血族？”

白月突然眯起了眼睛。

这是她意料之中的答案，也是她意料之外的答案。虽然奥利维亚不肯告诉自己，但实际上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白月就已经从那些伤痕里发现了端倪——银器的尖端附带有强烈的诅咒魔法，时间越长，刺入的伤口越深，诅咒的效果便会变得愈加明显。而能降下此类诅咒的，即便是现今尚存的魔女一族也鲜有一二，再者，便是集大成的精灵族和精通诅咒魔法的血族。

“除此之外，你们近期要袭击英雄协会也是他的主意么？”

“是，是的……他制定了一套非常完美的方案，攻下英雄协会总部可谓是势在必得！”

“怎么个势在必得法？”

“啊，这个方法就是……”

正说着，飞机突然整个摇晃了起来，白月不得不扶住了舱壁稳住身子。等回过神时，只见得面前的地板上多出了一块连通着飞机底部的窟窿，方才还趴在地上的男人也是凭空消失了。

“砰”

与此同时，隔间传来了一阵猛烈的爆炸，冰墙逐渐破碎，显现出来的便是那个满身鲜血蜷缩在角落，怀里紧搂着菲琳的神原千华。

“嗯。”

两人四目相对，相互轻点了两下头，没有再多言。

接着，神原千华收起插在地板上的刀刃，顺着那足有三四个人大的破洞湍急的气流带着菲琳一起跳了出去。

“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取灭亡。”

说罢，白月慢慢闭上了眼睛。

黑雾尽数溢出，穿透飞机瞬间笼罩了整个城市上空。

“轰”

刹那间，世界静止了下去。斑斓的一切被一片腥红所取代，紫金色的鸣雷驰行于黑雾之中，少女身后张开了一对深红色的恶魔翅膀，手持一把漆黑的折叠凳屹立于上空。

“……”

轻轻睁开眼，瞳孔中的血色变成了更为纯粹的深红，微朝前方俯下身子，待到那手上的折叠凳逐渐发出“滋滋”声响时，白月整个化作一束黑光朝上方喷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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