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所谓心（2）

走廊上，羽鸢更加迷茫地盯着面前华丽的门板，不解地挠挠头，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他望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小露，问：“我是不是脸上长了什么东西，连魔王都害怕我？”

“没有啊。”小露也瞪着眼睛回答。

两人大眼瞪小眼，到底怎么回事？

几分钟前，某个窝在被窝里的大小姐魔王发出了惊叫，随后真梅惊慌地把羽鸢推出去（连带小露也跟着一起），于是他们俩一起在走廊里瞪着门板发呆了。

完全不明所以嘛……大家都是女性……

但是羽鸢忘了，现在的他，是男性外形。所以更加不解了。

等了好久，真梅才慢慢推开门，让羽鸢进来。房间似乎比刚才稍微整洁了一点，而真梅口中的大小姐……正一脸无精打采地坐在床上，只是换了一套更加华丽的礼裙而已，即使看到羽鸢也只是勉强抬起头望了一眼羽鸢，长叹一口气，死气沉沉的样子，跟刚才惊恐的样子截然不同。

“……玛蒂尔德？”

小露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大小姐甚至连正眼都没有，垂下了头没有说话。

“她到底怎么了？”羽鸢奇怪地问。没等真梅回答，另一个人从房间另一个门走了进来，扶了扶眼镜，回答说：“让我来告诉你吧，魔王公会的工作人员。”

“医生！您怎么进来了？”真梅惊讶地看着他。

“关乎大小姐的重要问题，还是我来讲吧……”

羽鸢和小露一齐回头，看到的是个顶着黑色山羊头的、穿着白大褂的成年男性，他认真地扶了扶那副细小的眼镜，但是因为是山羊头所以显得特别滑稽。他严肃地说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晚大小姐打开窗户，从外面飞进来一只蝙蝠，侍从们以为只是来找大小姐报告情况的，没想到等大小姐发出惨叫倒下之后，他们闯进来后发现，蝙蝠带着一样东西逃跑了。等大小姐再次醒来，就成了这样。

“那到底她被偷走了什么？”

山羊头的人很恭敬地回答：“我猜应该是大小姐的心，思维上的。”

“思维上？” 羽鸢望向了一脸恍惚的玛蒂尔德，那个人补充道：“大小姐是魔族之后，有两个心很正常，一个是维持生命的，一个是控制思维的。现在她失去了控制思维的那颗心，所以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即使是面对感兴趣的东西也无精打采。”

感兴趣的东西？

小露把视线投向羽鸢，羽鸢也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敢情自己也是她感兴趣的东西。真梅往一块帷幕前悄悄挪动脚步，被眼尖的小露发现了，好奇地把头往她身后探。真梅死死挡住那块幕布，小露往她身后一指，大叫：“啊！大小姐站起来了！”真梅急忙往后看，小露趁机用尽全力一拉，“哗啦”一声，无数的照片贴在墙上，甚至还有几个人形的布偶，小露仔细地看起来，这些照片和布偶……

不就是阿羽吗？

阿羽进行任务的，在仓库喝茶的，抱着文件的，和小露对话的，甚至连开会穿着那身制服发愣的……一整个墙壁的照片，都是男性版阿羽的照片，那几个布偶也是照着阿羽的照片仿制的，甚至可以看清楚线头和缝边的歪斜的痕迹。

哇哦，这么多阿羽的照片……

果然是暗恋阿羽吗？

“啊——我懂了。”小露把视线收回来，不怀好意地盯着阿羽，真梅则是羞红了脸躲在幕布后。

果然是在偷偷跟踪、收集阿羽，这么明显的……喜欢阿羽这个形态了？

看到那贴得密密麻麻的照片墙，羽鸢脸色都黑了。妈耶，看来上回追杀我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打算把我带过来啊？

可是我记得那时候已经告诉了真梅，我是女孩子这个事实啊？

那个山羊头男人激动地抓起羽鸢的手，涕泗横流，语气激动地说：“我看着大小姐长大，一直都陪在她身边，看到大小姐这个样子，我的是于心不忍！希望你能帮帮我们！”

“我、我知道了！所以先放手！等等！你的鼻涕！你的口水流下来了啊！”

心……目前只知道有人偷走了现任魔王的心，变成了一只蝙蝠，但是魔界是永夜状态，黑漆漆的去哪里找一只蝙蝠呢？

羽鸢走出魔城，望着那深色的天空和紫色的圆月发了愁。

64号跟着羽鸢，扛着懒得走路的小露跟在他后面。

找心……

64号不自觉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铠甲。

“有线索吗？”羽鸢回头问。

小露把耳机拉下来，苦恼地摇头。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催促阿羽拿出波隆先生，羽鸢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了：“这时候要波隆先生做什么？”

“去人类世界收集线索！”

也有可能是人类的魔法师之类的在暗中作怪吗，这倒是个好主意。

于是他们赶快打开了传送门，来到了人类世界。

繁荣的边陲小镇集市，人来人往，摊贩很多也非常热闹，来往的人们大多忙着搬运货物，或者进行买卖……看上去相当平和啊。羽鸢观察着那些来往的人，里面还有不少穿着布甲，带着书本行色匆匆的魔法师啊，穿着轻铠甲挑选剑的骑士啊之类的人，看来这里面还有可能有勇者？

“这里面会有偷走魔王的心的人吗？”

小露耸了耸肩，“要不去魔法师商店之类的地方问问好了。”

“问什么？”

“跟我来吧。”

他们一路按着指示，摸到了一间被幕布包围着的商店，虽然一路上有64号跟着非常注目，不过他们还是顶着四周可疑的视线走进了那间商店。小露把耳机拉下来，挂在脖子上，一进门就靠到柜台上，神秘兮兮地问：“喂，老板，有变形属的魔法卷轴之类的卖吗？”

那胖乎乎的掌柜从账本里抬起头，一副精明商人的样子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胡子，不屑地望着小女孩。

“是学徒级别的吗？小妹妹，看来你也挺懂嘛！不过学徒级别以上的不卖！”

小露拉下脸，瞪着老板气得一拍柜台：“擦！我不是小妹妹！”

“可你就是个小丫头！肯定是哪里的魔法研究院偷跑出来的学徒吧？快点回去修习你的初级元素术吧？”

听到老板这番带着嘲讽语气的话，小露阴着脸，就要戴上耳机。

“可恶，这臭胖子鄙视我……”

羽鸢见状急忙把小露拉到一边，“别，用魔法就暴露了，让我来吧？小露你冷静点，控制好啊！”

“我忍不住啊！擦！把我当小孩子就算了还把我当学徒！”

“我们是来套情报的，不是来砸场子的啦！”

“唔……哼！暂时放过那混蛋了。”

小露勉强忍住要放魔法的冲动，羽鸢满脸堆笑靠到柜台上，“不好意思，老板，我的朋友太冲动了，是这样的，我们是想来问一下，您这里的变形属魔法卷轴……怎么卖？”

“嗯？真的要买吗？看你也不是魔法研究院的啊？”

羽鸢故作神秘地靠近满脸怀疑的店老板，“我们是情报贩子，帮人稍微收集下情报的，告诉我谁买过就好。”

店老板露出阴险的笑容，压低声音威胁道：“小伙子，你以为我们是那么简单的商店吗？”

羽鸢凑过去，在店老板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暗号：“鼠尾不着火。”

听到暗号，店老板脸色瞬间变了，一改前面的态度，弯腰恭敬地问：“原来是道上的！请问要多少？多少都有！多少都有！”

“不，告诉我前几天谁买过就行了。我们也是按吩咐办事的。”

店老板乖乖递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行字，悄声说了几句话，羽鸢收到怀里，随便说了几句就带着小露走出了商店。小露惊奇地接过纸条，“阿羽可以啊！你这本事哪来的？”

“刚才看到那个人这么说，我也只是碰巧听到而已。”

羽鸢指了指刚才比他们先走出商店，现在站在商店门口附近的黑衣男子。

“是黑话吗……看来这个世界的魔法组织纪律相当严密啊。”小露把纸条先还给羽鸢，慢慢戴上了耳机，顺势扯过缩在口袋里偷懒的波隆先生，准备要把线头插上去。结果下一秒，几十个黑衣男性不怀好意地拨开市场上的人群，慢慢朝着他们围过来。

羽鸢和64号打了个眼色，64号扛起小露，跟着羽鸢转身就跑。

那几个黑衣男性大叫着“站住”，紧紧追在身后。

小露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被识穿了！”

羽鸢拼命往前冲，那些黑衣男性依旧是追着他们，他看着前面市集尽头的港口，心想不妙，这样下去肯定会被抓到的，于是他指着反方向让64号先跑，自己则是转头往另一个方向冲过去。

“别跑！”

“别跑！站住！”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在身后响起，羽鸢慌不择路，直接一头扎进了左边的一排商店，同时看到64号的身影消失在另一边的人群里，羽鸢暂时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羽鸢被一个小男孩撞倒在地，羽鸢立马被摔了个脸朝天。

怎么连个小男孩也这么强？

羽鸢摸着额头，吃痛地爬起来，没想到小男孩一把把羽鸢拖到小巷里，推进一堆鸡笼里面。鸡笼散发着鸡粪和鸡毛的臭味，让羽鸢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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