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路畅通……大概

发生了什么！

整艘船被扭成一个巨大的倾角，构成船体的木材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是在悲鸣着。

我在角落里被一堆物件砸到头上，幸好那巨斧本来就在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抬头看，对面的床上已经没了那个小小身影。

过了几秒，那让人觉得快要倾覆的倾角又在一瞬间跌落回去，随着一阵翻天覆地的摆动，慢慢归于平静。

趁此机会，我捡起刀收回腰间的鞘里，然后抄起斧子，冲向外面，然而就在视线接触到水面的那一刻，心里不由咯噔猛跳。

“嘶！那是……什么东西！”

原本荡然无物的大海，现在被一个巨大的阴影覆盖着，那在明亮的月光下显得浑身灰色带着褶皱、看着便令人不适的身体，让我很难和什么章鱼鱿鱼联系起来。

仅仅是水面上的部分就有十几层楼那么高，能这么漂浮着，水下的部分应该更为庞大才对。

乔和提塔妮娅站在船头，他们的旁边是已被冻结的，堪比泄洪管粗的怪物触须。那东西一直蔓延到船只侧面，显然是刚才引发震动的罪魁祸首。

可看此刻那两人的姿态，却给人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随后，乔动了。

只见他往下一跳，径直落入水中。

我大惊失色，暗骂一声：草，在水里和海怪打？这是不要命了吗？

但久久都没有落水声传来，我才注意到提塔妮娅的手在比划着什么。

向前几步，一块足足有半个足球场大的浮冰映入眼中，而乔则在那上面飞驰，仿佛那并非光滑的冰面，而是塑胶跑道。

好快！

那浮冰也不是固定不动，在乔奔到尽头之前，已然撞上了海怪的身体，而后，平时嘻嘻哈哈的老头猛得一踏冰面。

在这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了一道沉闷的响声，震的心头一跳，那原本作为载具的浮冰，当场四分五裂，崩落下去。

借着反馈而来的力道，他的身体高高跃起，甚至远超过了海怪。

与此同时，提塔妮娅手一抬，刚才崩成碎片的浮冰飞上半空，像暴风雨般向海怪的身体席卷而去，击中的部位却无伤口，只是全部和海面冻结在了一起，半边躯体变成了一块冰雕，动弹不得。

可那海怪反应也是极为迅速，一条触手带着完全不符合那种体积的速度从后方的海面中露出，好像本就埋伏着似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向半空中的老人。

幸好，事实证明乔对此并非毫无防备。

就在我为他提心吊胆的那一刻，在海怪面前像只苍蝇大小的黑影旁的空气忽然扭曲了一瞬间，随后爆出了雷鸣般的响声，接着，他随爆炸的冲击力迅速转向，用远超自由落体的速度狠狠地砸在海怪身上。

就在一人一怪碰撞的瞬间，某种更为剧烈的震动从那里传来，随着心脏的悸动，我眼睛一疼，不由得微微闭上。

尽管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乔做了什么，可乔被弹飞的同时，那只海怪的整个脑袋也在这一击下凹陷大半，受击的对应一侧则因受到拳力和冰面的双重挤压，四向激射出透明体液，宛如被一根筷子插过的撒尿牛丸。

看来是当场暴毙了。

眨了眨眼睛，疼痛消去，这才听到到刚刚弹入半空的乔发出惨叫，像块陨石似得朝着这边砸了过来，然后突破甲板、舱板、隔水层以及船底，扑通一声，船体里溅出一朵水花。

零分！比菲律宾队跳的还差！哦不对，特么的这船被凿穿了！

从甲板上向那被砸出一个窟窿的船体里看，那几层木质结构显然在这高空坠物的威力毫无作用，海水已经涌了上来，估计不久这艘船就能开拍泰坦尼克号了。

所幸没等这艘船沉没，提塔妮娅小手一挥，船底整个冻结，本有些倾斜的头部在冰块带来的浮力下，还微微上扬了几个角度。

做完这些，才远处传来了那声熟悉的“哟”声，可惜他身在水里，样子有些狼狈，没法让人和西部烈阳四个字联系起来。

从乔跳出去到海怪被击杀，整个过程不过五秒，他一共也只发了三次力。

但在这短短的一踏，一冲，一撞之下，那种庞然大物便失去生息，尸体飘浮起来，我才发现，若是算上触手，这个像是变异鱿鱼的大家伙，总长得超过二百多米。

待到海面平息，我才从巨大海怪袭击的不现实感中缓过来，脑袋开始嗡嗡作响。

这就是真正高手的战斗吗？

无论提塔妮娅还是乔，两个人都仅仅用了几招，但作用效率堪比爆破拆除，本能够在北海海域里兴风作浪的海怪没过几秒便挺尸水面。

直到一切结束，乔都游回船上了，本应保护白冰号的那群随行护卫才像洗地的一样姗姗来迟，在看到倒下去都有十几米高的尸体时，脸色纷纷变得比那怪兽的皮还灰，让人担心他们是不是要吓死在这。

虽然本人的战绩只是全程观战，那也不影响对他们冷嘲热讽。我学着乔的样子，朝他们一招手，“哟，护卫大人们来啦？”

领头的法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没回话，而是从袍子里拿出个东西，上面镶嵌的魔石散发着淡淡光芒。

“南港外五百里发现魔物，目测危险度A+，现已被客船中的强者击杀，请加强戒备，如有发现立即逃离。”

说罢，魔石亮度升高，从中放出几道流光朝着各个方向飞射而出。做完这些之后，他才冲我们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多谢各位大人……”俨然是把打酱油的人也算进去了。

本以为法师都是多高傲的样子，现在看这个真正意义上第一个遇到的家伙，居然也能把姿态放那么低。

当然，这与乔他们表现出的实力肯定呈正相关。

和背后的那群身披铠甲的佣兵商量了一会，他又折了回来，同时递上一个袋子。

“这种程度的海怪我们从未听说过有在这片海域出没，以至于现在应对不足，实在抱歉。所幸各位大人出手解决，才能保这一船平安无事，如果不嫌弃的话，请收下我们这次的佣金。”

看起来倒是觉得不应该让人出白工，不过我们中提塔妮娅是个逃票客，本人的身体是个臭小鬼，唯一现在能上话的是乔，就算我想要钱，也得等他表态再说。

可惜这死心眼的老头就算一身的水也在外人面前保持着绅士风度，表示小事一桩何足挂齿，不过自保而已，就算没钱也一样得打不是？

而这法师明显不知道大中华文化的精髓，竟一点也不矫情的又收了回去，再次表示感谢后，就带着那群人回到船舱里。

妖精应该是用不上钱财的，我还剩下七十多个大金币不知道够不够用，对于白送的钱又被推出去有些心疼。

乔似乎是看出了点什么，他告诉我就算现在带的用光，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来打工赚上一些，不至于生活窘迫。更何况林兰学院也有着固定组织的类似佣兵活动，学分加金币，一举两得。

既然他这样说了，我也稍稍安心些，不再去想什么有的没的。

而后的两天里，白冰号一路安然无事的穿过这片深蓝色的海域，直到北方能够隐隐看见那传说中擎天之柱般的冰山，这里的天气也已降到冰点以下，估计再过段时间，就算高盐分的海域也得开始封港。

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是从海路到达林兰的最后机会。

九月便是学院招收新生的时机，一旦错过，那就要再等到来年了。而意识到这个问题，我赶紧找日历翻了翻。

今天是八月三十五，岂不是还有三天？三天时间，到哪报名、打点门路、同期情报还一概不知，就要这样毫无准备的入学？抱着这样的慌乱感，到了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踏上了林兰的港岸。

深深吸了口气，海边特有的味道混合着湿冷的海风钻入肺部，似乎在提醒我这里已经不再是温暖的南部小镇，伴随秋季降临的，是完全想象不出的绝对新生活。

从港中出去，外面拉客的马车在逐渐变暗的西部余辉下陆续挂起了灯，乔随手招了一个，看来是打算趁着夜色赶路。

幸好林兰学院离这里并不算远，在夜色完全笼盖大地之前，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提塔妮娅一路上稍微安静了些，只是隐去身形飞在车顶，不过对我们做什么好像并不在意，她伺候的去向从未向人提及，我虽好奇，也从没问过。乔带我入学后特有其他事情要做，今天大概就要分别，接下来的一切都得靠自己来解决。

这种在外读书的日子是多久没体验过了？

大学毕业了一年多，工作换了两次，再加上来到这里过的一年半，离开学校接近三年的时间，却恍若隔世般模糊不清。

在这陌生的世界里生存下去是首要目标，但规则和以往相比变化太多，想要适应，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行。但无论如何，将自己需要的情报掌握在手中才是最重要的一步。

乔确实是有着自己的关系网，我们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学校，一路直达校舍也没遇到什么阻拦。

在这整个建筑只有几个窗户亮着光的楼堡里，他就像早有准备似得，带着我上到三楼，摸出钥匙打开一扇大门，然后径直向右拐去，再把尽头的房间打开。

我张望了下，里面床柜桌椅一应俱全，简直像当初的租赁房那样方便，而面积要大上不少，甚至还有更深的隔间。如果是正常建筑，左边应该一样的构造，那么相对于宿舍，看起来更像是住进了宾馆里。

桌子上留了一本小册子，我迅速翻了两下，大概写的是学校的一些构造和规则，这些东西不急看，因为乔现在就要告别了。

“嘛，杰斯特让我做的就到此结束了。”他好像也松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虽然是我带你来的，但后面还是得靠你自己，别想着什么一步登天的好事，安心在这里过完三年吧。”

一路送到楼下，他走了好远，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大喊。

“最后一件事！你的学费，自己交！”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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