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拔剑

去诅咒教派的总部并不是一趟多么开心的旅程。

本来说是想要查清楚他们的情况，但在知道诅咒教派真正目的的同时，我也在那里丢了一条命。不仅如此，还被迫接受伊丽丝的恩惠，让我不得不为了以后改变计划。

她本人表现出的是不怎么在意，可我明白未来将会发生什么。奈莎说的话，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看到伊丽丝现在笑得越是快乐越是幸福，我的心脏就越是沉重。更何况和她绑定之后“救她”也变成了“自救”，关乎两个人的性命，我就不得不更加慎重。

好累……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

不知道。

这个答案，或许要再等上数年之久了。

“亚历克斯哥哥，我们现在去哪？”

抛开缥缈而遥远的将来，我转过身，向背后的艾蜜儿回答:“永恒之锤吧……在那里定居一段时间。”

听到我这样说，身边的丝蒂佳便坐直了腰。

“亚历克斯，我们要回去了？”

“嗯，”我点点头，对她解释道:“那边离这里也不远，反正诅咒教派不会骚扰我们了，现在找个地方等艾莲再找上门来就行。而且你上次说亚历克斯号需要我本人来供给能量，如把这个弄清楚之后，我们应该就不会像上次那样被动了。”

“不需要呀，他们不来，我可以主动出击，为什么要一直等……”

“因为我不想你有事。”

看见丝蒂佳有些疑惑，我索性直接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恶魔可是当初在大战战胜的一方，如果你叫战神就真的天下无敌了那诸神就根本不会失败。所以，别看那些家伙现在全都蹲在沙漠里出不去，他们很有可能还有别的准备。之前在封印之地吃亏的是我还好，要是换成其他人，该怎么办？你觉得伊丽丝会救你吗？”

“欸——”

丝蒂佳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很显然，她是明白这样做的风险，以及伊丽丝所谓“生命共享”没有那么简单的。如果说我和伊丽丝还有着同为恶魔一方的属性，丝蒂佳是绝对没有办法靠这种方式苟命，否则的话，她肯定不会在我所处的未来一直默默无闻。

不等她说话，伊丽丝的声音就从车厢内传来:“当然不会救她，我现在巴不得这个黄脸婆赶紧死，这样就不会有人再用武力来拆散我们了！”

还真是恶毒啊……

丝蒂佳没有理会她，而是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

“但是……这样不就也给对方时间了吗？我们只有三个人，万一恶魔突破了封印，就没办法在阻止他们了吧？”

我直接否定了这个猜测:“不，突破封印还不至于，时间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身为生活在一百五十年后的人，我确实从未听说过有恶魔大批出动的消息，艾米丽也告诉我现在还活跃着的恶魔寥寥无几，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们不是藏起来了，而是被封印在沙漠之中，还有一个自称“智慧神教”的组织定时清理分身，让想要借用意念溜出去的恶魔屡屡无功而返。

不过，上次如果丝蒂佳没有出手，诅咒教派会变成什么样子？

等下……

那些人……

为什么被伊丽丝称为诅咒教派？而且外界知情者也使用这个称呼，这说明他们已经不止是在维持封印了，肯定还做了其他事情，才会被人安上这个名字。

还有，我们明明已经打成了协议，他们为什么依然在一百五十年后要继续追杀伊丽丝？虽然按照常理丝蒂佳和我都已经老死了，但有艾蜜儿保护着她，派出五级以下的人来无异于是让他们去送命。

难道说……

“快回去看看！”

“怎么那么突然……”

该死，早应该想起来的，既然那个什么狗屁神器只能挡住一只恶魔分身，都上千年了他们还不懂得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吗？随便搞几个分身一起出来，诅咒教派的人根本拦不住。

所以，会出现上次那样的情况，可能性就只有一种——恶魔在借用这种方式畜养诅咒教派，等他们实力壮大之后，再一波割掉。

如此一来，恶魔既给托尔斯制造出了“我们还出不去”的假象，又能在暗中进行调教游戏，让智慧之神的信徒通通堕落。

想到这些，我立马决定调转回头，趁他们之前还没有受到影响的时候能阻止就阻止，阻止不了，就让诅咒教派的人赶紧离开那个鬼地方。

小车在我的全力行进下几乎到了散架的边缘，在前进途中，我将自己的猜测中除了关于未来的部分全部告诉了其余三人。而听完这些，丝蒂佳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对我说道:“亚历克斯先停车，我有些话要说。”

等车停在路边，丝蒂佳才换换说道:“我也一直在疑惑，为什么智慧之神给的神器效果只够击败一个普通的恶魔分身。但如果他的目的其实是亚历克斯先生，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

目的是我？

为什么能得出这种结论？

“你的意思是？”

丝蒂佳收回刚才刻意夸张得过分的脸，恢复成平常那种微笑。

“因为智慧之神绝对不会出现这种纰漏啊，除非那些信徒已经不再按他的指示行动，或者干脆和恶魔联手了也很有可能呢。”

说罢，她又笑眯眯的看向从回来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吸血鬼少女，然后问道:“你说是吧，艾蜜儿小姐？”

“是……是啊，恶魔的能力变化多端，被侵蚀太久是会影响到精神。但智慧之神应该也能料到这一点，他肯定还有后手，不然就坐不上这个位置了。”

“但如果被知情人提前破坏了呢？比如，一直跟随在恶魔首领身边，却特别容易被人蛊惑的小跟班？”

说到这里，丝蒂佳的语气已经变得咄咄逼人了。但让我震惊的是艾蜜儿的态度，那种明摆着是在辩解的样子反而证实了她心中有鬼。

“丝蒂佳小姐！请不要仗着和亚历克斯哥哥的关系就随便污蔑别人！而且你说的全都是无稽之谈，神明的计划为什么会被托尔斯大人他们知道？”

听完艾蜜儿的话，丝蒂佳笑得却更灿烂了。她跳过来抱紧我的胳膊，炫耀似的说着。

“因为……”

在艾蜜儿咬着下唇的紧张注视之下，这个在大战中唯一一个战死的神明嘴角勾起，露出计谋得逞的样子。

“把不听话的恶魔封印起来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串通好的呀。”

嘶——

她所说出的真相信息量过于巨大，以至于我过了很久脑子都没转过来弯。不过迟钝的大脑一直在搜索着可能相关的信息，直到想起之前的某一件事，我才意识到，这可能不是随便编出来的谎言。

“我知道，单说这些艾蜜儿妹妹应该不会相信，所以，如果想要确认的话，我们可以去托尔斯在地下建造的实验室，这样，所有的事情你就可以明白了。”

没错，托尔斯的实验室。

艾莲最开始就出现在那里，这说明她本来的目标并不是我，想要干掉或者拉拢我也只是顺便而已。我还知道能证实丝蒂佳所言非虚的实验室门口，恰恰有着神明留下过的印记。

——神术「阳光普照」。

虽然只见识到那一次，但那种远比圣光力量更纯粹的光明足以让我理解这两者之间的差距。

那确实是神明的力量。

“亚历克斯哥哥，不要听她胡言乱语！我的性命，我的身体，我的所有都已经交给了你，又怎么可能背叛你？”

正在我沉思之际，艾蜜儿已然自己乱了阵脚，把问题抛给我，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破开局面。可惜的是，就在丝蒂佳这时又拿出了一个关键的证据。

“这颗牙齿……艾蜜儿妹妹你应该从未见过吧？”

丝蒂佳拿出来的正是她当初交给我，告诉我通过这个就可以直接感应到位置的道具。

那玩意我只能感觉在那上面附带着很强的气息，具体有多强又没办法用语言来描述。不过即便如此，贴身带着之后我却没有太多抗拒，仿佛这东西本身就应该在我这里一样。

等到丝蒂佳开口解释，我才明白它到底是什么。

“这是亚历克斯本体的一部分，被他掰下来当做信物送给了我。”

把那颗牙齿丢给我之后，丝蒂佳缓缓拔下头发上的剑形装饰。随后金光一闪，她手上便凭空多了一把看起来朴实无华的长剑。

“亚历克斯，托尔斯，两个大恶魔围攻一个战神，你觉得很有必要吗？虽然我觉得自己不会输啦，但真正让我放弃的，其实是其他神明喔。”

“其他神明？”

“是啊，”丝蒂佳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点名道:“光明之神啦，智慧之神啦，还有爱神、海神、锻造之神之类的乱七八糟的没用神明，他们都已经和恶魔达成了协议，我这种只知道动武的肌肉笨蛋也只好听他们的嘛。”

嘶——

再这样抽凉气我就要变成蛇了，于是赶紧问丝蒂佳:“那这和艾蜜儿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啊，但她如果真的是托尔斯最信任的手下，那么，就是因为没关系，所以才有问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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