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对不起

骨头与锁链交缠在一起的痛楚，直击灵魂深处。

遭受此等极形，奎琅就连哀嚎都是失去了气力。

「喀拉拉！」

院子里，唯有铁链拉动的声音，不断响起

蹲在地面上的面具女，拽着一根锁链，往奎琅的手腕断裂处塞进去的光景，就如同恶鬼在刑罚。

门外的护卫，但凡是心生好奇前来看一眼，都是如同亲眼见到了地狱的光景。

这种恐惧，是深入骨髓，从头顶到脚尖，凉彻全身的恐怖。

而房屋之中，因为妹妹走进门来拿走锁链，好一会都是没有动静，唯有如同梦魇一般的锁链声，隐约不断的响起。

万云香心生好奇之下，再一次来到了房门处。

只不过，就跟护卫一样，扶着门沿的她，仅仅是看上一眼，就呆住了。

看着妹妹背对着自己，拿着锁链在面前不断捣鼓的情景，隐约可以透过胳膊间隙，看到地面上有一个人的万云香，不由得一阵头晕目眩。

下意识之间，她巡视了一圈院落，那血流成河，尸首满地，触目惊心的可怖光景，全都是落入了她的眼底。

看到这样的光景，万云香第一想法不是妹妹赢了，而是出于本能的感到恐惧，乃至是恶心反胃。

那遍地的残肢断手，浓稠而腥味的鲜血，苍白而显眼的骨头，血肉模糊的伤口，诸多的尸首。

这般光景，比之屠宰场还要更加可怖，可谓是穷极奢想，都想象不出来的地狱。

「喀拉拉！」

就在这时，面具女又是提着锁链，再次猛**去，而后就站起身来。

伴随着起身，奎琅那被锁链紧缠，右手手腕处连接着粗大锁链的光景，顿时就映入了万云香的眼帘。

眼见到这一幕，本来就站不稳的她，禁不住之间就侧坐在了门沿上，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巴。

她这辈子都想象不到，妹妹竟然是能够做出如此残暴而血腥的事情。

蓦然间，万云香的脑海里回想起了，妹妹那张被刀疤纵横的脸蛋。

那不是被其他人所伤，而是妹妹亲手拿刀，自己毁容的结果。

『我为什么不答应那次提亲？』

一时间，她的内心都是动颤了起来，感到无比的懊悔与后悔的想道。

这个想法，已然不是第一次了，三年多的时间，有过无数次。

她并不是在遭受折磨时，才会有这样的想法，而是每每想起妹妹，家人，侍女，下人，都会如此。

如果她当初愿意委身于奎琅的强权，以及名正言顺的提亲，那万家就不会家破人亡，大家都会安然无恙。

更甚至，因为与城主联姻，万家可能还会更加壮大，生活变得更加充实与富裕。

以前的她，总是想着身亡的家人，才会有这样的如果。

而现如今，她是因为看到了妹妹那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这三年前，她身处于地狱之中，而她的妹妹又何尝不是如此。

妹妹当年究竟是爆发出了多么强烈的求生欲望，才会自行毁容。

妹妹在这三年间的时间里，孤苦伶仃，形影单只，被仇恨缠身，是怎么活下来的。

妹妹到底付出了多少的努力与汗水，才能够变得像是现如今这般强大。

以及，自己那个性格乖巧而俏皮，知书达理的妹妹，变成现如今这般模样，都经历了什么。

诸多种种变化，她只是试想一下，就无比后悔。

不由自主之间，她那有几分干陷的眼窝，渐渐湿润了几分，早已流干的眼泪，打湿了眼角。

豆大的眼泪，从憔悴而消瘦的脸颊，缓缓流下，划过尖尖的下巴，最终滴落在双膝上。

单手提着锁链，将奄奄一息的奎琅给提起来的面具女，对于水的感知比之人要更加敏锐。

「姐姐，你怎么出来了？」

察觉到异样，面具女回过首来看了一眼房门，发觉到姐姐坐在门沿内望着自己，顿了一下就问道。

「这个时间夜深了，容易着凉，先在屋内待多一会好不好？」

说罢，面具女对上她那双后悔而流泪的美眸，将奎琅放到地面上，就走了过去的哄道。

单从这个眼神，她就发觉到了，姐姐跟自己不同。

姐姐纵使是对奎琅心怀仇恨，但却没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将其剥皮拆骨的想法，大概就算是复仇，她也只会想着杀死奎琅就好。

「姐姐？」

一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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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到面前，面具女发现姐姐两眼无神，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自己，便是轻唤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呼唤，万云香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而后就突然搂住她的脖子，力道放在手臂上，用尽力气，身体动了动，脸贴近过去，便对着那有着刀疤的脸颊，轻吻了下去。

「！」

好似云朵一般，一碰就会陷进去的柔软触感，自脸颊蔓延开来，感觉到她在吻自己，面具女僵直着身子，脑海随着嗡的一声，陷入了震惊。

霎时间，她竟是有一点不知所措了。

万云香的嘴唇很薄，很小，很干燥，更是无比虚弱，给面具女一种碎裂的琉璃瓶之感，仿佛稍微用力，就会使它支离破碎一样。

这个发现，让面具女只能笨拙的停在原地，任由姐姐吻自己的脸颊，生怕伤害到她。

感受着姐姐的轻吻，面具女那被仇恨所充斥的心房，禁不住柔软了几分，而那被报仇给蒙蔽，凌厉而疯狂的冰眸，亦是逐渐清澈了几分。

这个吻持续了许久，直到万云香的手臂彻底没有力气，她才松开手来，松开了怀抱。

「啊啊……啊啊啊……」

放下双手，眼泪流个不停的万云香，靠在门沿上，望着眼前已然面目全非，跟记忆里截然不同的妹妹，樱唇微张，便是说道。

虽然万云香是做不到口吐人言，但听到这几声，面具女却是通过嘴唇的动作，以及那悸动的眼眸，读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诗涵，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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