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牺牲（二）

男子沉默了，比起克鲁格那看似毫无依据的判断，他在这座城市待了这么长时间，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EILD感染者到底有多么令人感到恐惧。

如果说，普通丧尸给人的恐惧感是在于那可怕的传播性，那么EILD感染者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直面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

丧尸这种生物，只要不被他们自身携带的病毒所传染，说到底终究不过是一群肢体逐渐退化的“老弱病残”罢了，毫无战斗力可言。

而这些EILD的感染者，他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超人一般，拥有着令人战栗的恐怖力量以及那永远不会感到疲惫的躯体能够让你从心底产生出无法抑制的绝望。

在他们面前，即使是再坚强的战斗意志也会动摇，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当你落入这些感染体手中，等待着你的是被他们活生生的肢解，还是眼睁睁看着他们一点一点吃掉你的内脏。

……

男子思索了许久，缓缓说到：“你说的没错，那些大家伙的进化原因确实是因为进食同类，引起EILD病原物突变，最终导致体型与力量巨幅增长。”

克鲁格看着男子有动摇的迹象，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如果前一个猜想是正确的，那么，就引出了下一个问题，长官，您认为，这些丧尸，或者说感染者的实际智商究竟有多高。”

男子愣了一下，克鲁格提出的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因此，他下意识说：“如果他们不处于捕食状态的话，我感觉应该跟低等动物差不多。”

克鲁格冷笑了一声，说道：“哼，是冷血动物，不是低等动物，别忘了，他们并不是食草科物种。”

站在男子身旁的一名士兵听到克鲁格用这种语气对男子说话，立刻举起枪吼道：“你小子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么？把嘴给我放干…”

男子却在这时打断了士兵接下来要说的话，同时制止这名士兵的举动，口中说道：“无妨，让他把话说完。”

克鲁格说：“冷血动物（克鲁格这句话暗指人类，有嘲讽的味道）和一般的食肉动物最大区别在于，他们虽然没有语言，但是，他们对待猎物的态度，是伺机而动，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的时候，便从阴影中现身，一击命中要害。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的就是他们了。”

“尽管他们的智商并不高，但出色的猎手最需要的并不是聪明，而是耐心，和等待时机。我不知道病毒究竟破坏了这些丧尸多少的脑部组织，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在不断进化的过程中，并不只是肢体上的进化，大脑的进化，才是他们最恐怖的一点。”

男子听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很显然，克鲁格这番话确实打动了他。而且，克鲁格说这番话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他有更好的计划。

一时之间不能拿定主意的男子摆了摆手，对身旁的士兵说道：“给这家伙找点药，先把他的伤势处理一下，另外，叫威尔过来，我有话对他说。”

“是……将军。”

啪。

克鲁格手里刚拿稳的苏打水直接掉在地上，这名士兵口中的称呼实在是太过震惊，甚至让他一时之间慌了阵脚。他有推测过这名男子的军衔，以及这些士兵的身份，虽然这些士兵穿戴的动能装甲与自己是同一款式，但是，在动能装甲胸前刻画的队标却是克鲁格从未见过的队标。

尽管他已经将这名男子的军衔想的很高很高，甚至有想过这名男子可能是中校甚至上校，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刚刚那名士兵居然称呼这名男子为“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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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

克鲁格讲到这里，第一次主动停顿了下来，很显然，他是故意说起这个细节的，目的就是要看看卡特的反应。

果然，卡特的左眼皮略微跳了几下，尽管卡特那张密布皱纹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克鲁格可以确信，卡特很想知道他和这名所谓的“将军”接下来的对话。

果然，卡特双眼紧紧地盯着克鲁格，看着克鲁格迟迟没有说下去，卡特语气焦急地问：“然后呢？说下去。”

克鲁格坐在审讯椅上舒展着手臂，不紧不慢地说道：“长官，您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会么？一直讲话可是很累的，比起那个，我不是已经在口供说中详细说明了之后所发生的事么？你完全可以对照口供自己看。”

卡特笑了，说：“克鲁格，挑战我耐心的下场一般都不会有好结果，我不希望你以身犯险。”

克鲁格丝毫不畏惧卡特威胁的目光，他双手合十，看着卡特说：“如果我现在这个处境还不算险境，那所谓的险境一定是让我和撒旦本人亲自碰面。”

“你想谈条件？”

“你说呢？长官。”

卡特：“弄清楚你的处境和你的身份，士兵，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而且，你太自以为是了。”

克鲁格冷不丁笑了一下，说道：“我有资格跟你谈条件，长官，如果你还想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那最好听听我的条件。”

“你终于承认是你拿走了箱子里的东西么？”

克鲁格耸了耸肩，说：“我从没说过是我拿走了箱子里的东西，准确来说，我甚至从来没有打开过箱子，长官，不要随便污蔑人。”

卡特：“……”

卡特犹豫了，他低头想了想，然后问道：“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克鲁格听到卡特这样说，心里略微泛起了丝丝酸楚，他低声问道：“这个条件不难办到，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个自称维克托的男子究竟是谁就可以了。”

“维克托·萨斯蒂——军衔是准将，在被派往北兰岛执行任务之前，职务是国家情报局副局长，主要负责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克鲁格点了点头，说：“看来，纳基告诉我的情报都是真的，你们在派出我们前往北兰岛之前，派出了一支精锐联队前往北兰岛回收那个箱子，对么？”

“没错，不过就连我也想不到，维克托副局长那个时候居然还活着，而且，更让我好奇的是，在维克托遇见你之前，他和他的小队是怎么躲过你口中那些机械人形的追杀的？”

克鲁格叹了口气，说道：“这个问题我可以私下回答你，算是作为你回答我问题的报酬。长官，他们有一台不属于军方的屏蔽器，可以屏蔽高精密侦测设备的热源侦测信号。”

卡特听到这里，不解的问道：“不属于军方的屏蔽器？你有依据么？”

克鲁格反问：“还记得阿尔伯特是怎么死的么。”

卡特并没有仔细去想克鲁格的问题，他下意识说道：“当然，阿尔伯特是……”

卡特：“！！！”

根本不需要克鲁格再说下去，卡特自己也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没错，阿尔伯特之所以能屏蔽那些家伙的侦测，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接近，自然并不是对方故意无视他，而是因为这个所谓的屏蔽器存在。

同样的道理，尽管维克托一行人没有明说，但是仅凭后面所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自然也可以推断出，维克托等人应该是有一个相同型号，甚至规格更大的屏蔽器。

只是，维克托他们的屏蔽器，究竟来自哪里呢？

卡特姑且不去想这些，他长吁一口气，说道：“能把这两点联想起来，你很厉害。现在，接着说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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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鲁格坐在弹药箱上，看着眼前士兵拿给他的药物，略微吃惊的说：“生物泡沫？这玩意可是稀罕物，你们被困在这栋大楼这么长时间，出手依然这么阔绰么？”

这名士兵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这是将军特意让我拿给你的，你背部的动能装甲已经出现了破损情况，坏掉的零件扎进了你的脊椎，用这个能减轻你的痛苦，而且能让你不拖我们后腿。”

克鲁格咂了下舌头，尴尬的说：“啧，那我真该好好谢谢他，然后呢，我没用过这玩意，要我怎么做？”

士兵：“把你的动能装甲脱掉，趴在箱子上别动就可以了。”

克鲁格眼皮跳了一下，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一种要出大事的感觉，因此他追问道：“就……就这么简单！？”

士兵点了下头，说道：“当然，就这么简单。”

克鲁格闻言，只得照做，将破旧的动能装甲费力脱下，丢在地上，随即一动不动地趴在弹药箱上。

“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啊。”

克鲁格：“……”

克鲁格刚要开口说话，突然，一根粗大的针管直接**克鲁格的脊椎。

“……”

一声惨叫响彻在整个大楼的楼顶，久久没有散去，而这次使用生物泡沫的经历也让克鲁格在往后的军事生涯中成为了他为数不多的心里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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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克鲁格捂着自己的后腰，哆哆嗦嗦的坐在弹药箱上，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以后再……再也不用这东西了。”

就在这时，一直迟迟没有现身的维克托来到了克鲁格身边，他看着眼前捂着腰的克鲁格，憋笑说道：“瞧你这个熊样，一点也没有当兵的样子，不就是打个针么？至于不？”

克鲁格强忍着疼痛，说道：“该死……长官，您真应该亲自体验体验这个生物泡沫，这种感觉就像…”

维克托接过克鲁格的话，说道：“感觉就像是汽水灌在血肉里，我懂，又疼又麻，就像电击一样。”

克鲁格摆着鬼脸点了点头，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们会舍得给我用生物泡沫了，这东西一般人可真是无福消受。我刚刚差点疼死过去，要在以前，我绝对会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

维克托笑了笑，走到克鲁格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年轻人吃点苦没什么，这个药虽然副作用很大，但是效果也立竿见影，你背后的伤已经结痂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伤口就会被生物泡沫黏合起来，到那时，这点伤就无法对你的行动造成影响。”

“嗯……谢谢你，长官。”克鲁格说

维克托：“好了，现在你的伤势问题已经解决，让我们来谈谈正事吧。周围就你我两个人，说说看你有什么计划，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的答复，所以，我来了。”

尽管维克托已经对克鲁格立下了保证，但克鲁格依旧有点不放心，他迅速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任何人后，低声问道：“长官……能先告诉我……您的军衔么？”

维克托笑了，说：“我记得任何人参军第一天都应该知道一条规矩。”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可您的身份实在是……”

“只是这帮小兔崽子口中的玩笑话，我早就不是什么将军了。这个答案你满意么？”

克鲁格盯着维克托看了好久，而维克托则是对克鲁格投去真诚的目光，这让克鲁格心里一暖，因此，他缓缓点头说道：“我满意您的这个答案，将军……”

说到这里，克鲁格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赶忙改口说道：“……长官。”

“很好，叫长官就可以了，现在，说说看你的计划，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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