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败给死亡

突如其来的枪击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连雯丽脸上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然而当她发现克鲁格只是在用枪击碎教室的玻璃以后，便立刻平静了下来，静静地观看着事态的发展。

面对克鲁格的突然开枪，所有学生都不免变了脸色，再加上克鲁格刻意去射击那些玻璃和天花板，因此仅仅是四散的玻璃和天花板碎片落在学生们的身上和周围，也引起了不小的恐慌，很多人都吓得径直钻进桌子底下来躲避掉落的碎片，而更多的人则是在这一刻用双手捂着头，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不动。

值得注意的是，在场的这些学生里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面无表情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任由玻璃碎片以及天花板的木屑落在她们身上。

她们的表情十分平静，而她们此时的眼神看克鲁格仿佛就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一般，这并不难理解，毕竟克鲁格的那种举动只能吓住普通人，况且，就算子弹真的朝着她们飞来也完全不足为据。

克鲁格和雯丽自然注意到了以维拉·希为首的那几名学生，两人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克鲁格在内心里暗自想道：“看来……并非只是去过北兰岛的人会被感染……即使是跟那名少女接触……也会遭到感染么……”

想到这里，他看着这些趴在桌子上的人，冷笑了一声，说道：“哼……这就是你们那可笑的决心么？抬起你们的头来吧，我想那些木屑和玻璃碴应该还不至于让你们连抬头的动作都做不到吧？”

听到克鲁格这句话，先前那些被吓到的学生这才纷纷探出头来，所有人都一脸惊魂未定的看着克鲁格，很显然，就算他们把这个老师想得再怎么恐怖，任谁也想不到克鲁格居然会在教室里直接对学生们进行“枪击”。

而这时，因为听到了密集的枪声，因此学校里的警卫们早已聚集在了教室外，同时，在教室周围的学生以及校外的学生们都听见了这一连串的枪声，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A307教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快，汤姆便通过个人终端联络上了雯丽，在确定了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以后，汤姆便将周围的警卫和人群都疏散了起来。

而直到这时，克鲁格才接着开始他的“训话”。

……

“我想，这个时候你们应该有不少人都心里愤愤不平吧，不过，我劝你们现在最好先将心里的愤怒隐藏起来，毕竟我在这里是一个不会被约束的家伙，如你们所见，即使是校长也无权干涉我的教学。可以说，只要我没有达到每年学校给我分配的死亡指标，那么即使是真的出现了人员伤亡情况，学校也可以替我承担下来。而你们也不要妄想着到时候会有人来起诉我，或者是校方介入将我撤职，可以说，只要我在这里一天，那么在我的课上，你们就不会有好果子吃。”

“你要问学校为什么这么做？理由很简单，因为你们当初填报的最终志愿是参军，是要成为一名军人。”

“很显然，就如同那名女生所说，你们活在了一个最烂的年代，一个战争年代，在这个时代，最可悲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军人，正是兵，正是你们即将成为的那种人。”

“如果你们当初选择的并不是参军，而是进行科研，或者是经商，又或者是作为一名普通的公民，老老实实工作，那我想，我对你们的态度会有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甚至我们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我们甚至可以一起坐下来喝酒唱个歌。但很显然，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况且，如果你们没有选择参军，那我想我们也不会相遇。”

“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么？因为你们的决心不够坚定！因为你们还是一群没有准备好面对死亡，面对战场的孩子。呵，看看你们刚刚面对枪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一群受到惊吓的母鸡，只会咯咯叫唤，连反抗的心都没有。”

“把国家交给你们这样的人？把国家的安全交给你们这样一群所谓的“军人”？呵呵，如果真是那样，这个国家连所谓的未来都没有！”

“醒醒吧，这不是一个过家家当少爷兵享清福的年代，这是战争年代，你们这些人的未来并没有学校给你们承诺的那么好，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如果你们选择走参军这条路，那么你们当中80%的人都将在未来的战场上一去不复返。”

“这是我危言耸听么？嗯？抱歉，孩子们，我很想告诉你们，这就是我的危言耸听，但这个恶心的现实就是这样，你们即将面对的不是所谓的兄弟情义，不是所谓的战火友谊，而是死亡与绝望的考验。在战场上你想的最多的不会是未来，而是怎样活下去，在战场上你想的最多的不是杀敌，而是怎样不受伤。”

“这，就是现实，战争的残酷根本不是那些所谓的小说家仅仅通过文字来叙述出来的，在战场上，你们所有人都只是一个数字，一个计量单位，甚至是一纸伤亡报告上的一串名字和编号。”

“你们做好准备面对这样的现实了么？醒醒吧，你们根本没做好这样的准备，你们甚至还不明白到底何为战争。”

“我由衷的替国家感谢你们，无论你们的初心是什么，至少你们曾经萌生过想要参军的心，但，我希望你们仅仅是想想就好，这并非是我厌恶军人，并非是我不希望让国家多一份战力，多一份保障，仅仅是因为你们上了战场就是白白送命，白白牺牲。”

“你们还没有做好真正面对战争的准备。确实，只要给你们时间，你们就能做好那样的准备，然而很遗憾的是，我们没有那样的时间让你们做思想准备工作了。”

“同样，我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教你们这些失败者了……在我看来，从你们害怕枪声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是失败者了。”

“我面对的学生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做好死亡准备的士兵，现在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如果上了我的课，那么伤筋断骨肯定是免不了的事，而且还会很苦很枯燥。这也许听起来很酷，但相信我，等你们实际上经历过一次以后，你们会认为这是世界上最煎熬的事，所以，听我一句劝，如果你们不打算参军，最好也同样不要上我的搏击课了。因为……那是为了杀死敌人而练习的东西。”

……

克鲁格铿将有力的说完这番话以后，他不免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尽管一开始他只是想稍微说几句，然而说着说着，克鲁格便不自觉的情绪激动了起来。

就像是当年他父亲对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一模一样，他和台下这些学生的眼神一模一样，眼中只有彷徨和失落，还有迷茫和犹豫。

只不过，当年的他有着足够多的准备时间，来让自己接受这个世界，接受这个现实。

而现在……眼前这些学生，这些孩子，这些属于他的学生却没有那样的时间来做足心里准备了。

在克鲁格看来，让这些孩子们走上战场就是送死，也许他们能够在战场上击毙一些敌人，然而，他们所要付出的牺牲远比他们最终得到的战果要大。

因此，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将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们，让他们自行放弃，自行退出。

因此，克鲁格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对眼前的这些学生开口说道：“所以……现在心里有所犹豫，或者动摇的人，我建议你们现在起身，然后离开这间教室。”

“这不是面子问题，没有人会嘲笑你们，记住，没有人愿意白白送死，而现实就是……你们这些人上了战场只会白白送死。”

“有的人天生就是士兵，而有的人并不适合当兵……也许有更适合的工作在等待着你们，但那些工作里面绝对没有踏上战场然后成为活靶子这个选项，相信我，你们现在退出也许是你们这辈子做过的最不后悔的选项。”

克鲁格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雯丽本想出面制止，然而，克鲁格后面所说的话却打动了她，虽然教师只是名义上的称号，但没有人真正愿意见到自己的学生们踏上战场白白牺牲，因此，她并没有制止克鲁格。

当克鲁格说完以后，雯丽站在克鲁格身边，叹了口气，她看着教室里这几十号学生，轻声说道：“就像克鲁格老师说的那样，想退出的人现在站起来，然后从教室里走出去即可，克鲁格老师的意思就是学生的意思。”

雯丽说完这句话以后，教室里的学生们沉默着，他们并没有互相交换意见，也没有人交换眼神，所有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而在此期间，克鲁格和雯丽一直没有打搅他们。

五分钟过去了……终于，当第一名学生缓缓站起身，走到克鲁格面前认真鞠了个躬以后，便退出了教室。

第一人走了以后，很快，第二个人也站了起来，紧接着第三人，第四人……

所有人的眼中都带着一丝不甘的神情，然而，当他们的目光与克鲁格对视以后，他们便都能理解了这位“老兵”的良苦用心。

没有人会去怨恨克鲁格所做的那一切，理由很简单，因为他们并非是真正不怕死的人，他们败给的并不是那看似很恐怖的枪弹以及克鲁格的危言耸听，他们真正败给的……是死亡。

当最后一名内心动摇的学生离开以后，整个教室里还在坚持坐在座位上的人便已经剩下了不足十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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