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特别篇：2023年1月27日

歌曰：

复苏在那风与叶之中，树荫下飘逸时之空……

初识的眼眸，于无声中…闪烁那往日的哀痛……

……

正如我很久之前说的那样，我和鼠妈相识完全是个意外中的意外……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说……我是一个内心怀有恨意的人。

我否认了这一点，可她坚持自己的说法，我以为我们见面时会聊些别的……就算是尬聊……也不应该是聊着这种话题。

所以，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是不欢而散也毫不为过。

……

我沉默了很久……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写下去。

我以为自己对她有很多话说，可到头来似乎该说的话在这相识的几十年里……早就已经说了个遍。

我如今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安享晚年，坐在床边掰着手指，细数着那些年我和她一同走过的岁月。

……

印象中最深的一件事，便是我和她领证结婚那天……

即使是现在想来，那完全是意外……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般，安心骨子里的倔强正是来源于她的性格。

她不远万里跑到北境之地来见我，瞒着家里人和我在一起生活了小半年的时间，然而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她父母知道这件事以后直接坐飞机来接她，似乎是命中注定我们在那天会与她父母见面似的，当时鼠妈正准备拉着我坐飞机逃到外地。

结果，在机场……我们四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相遇了。

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她的父母，尽管如此，从她的眼神中，我还是读出了对方的身份……

……

她的父亲走到鼠妈面前，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跟我回家。”

只需要这一句话，我便已经大致理解了他父亲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不……应该说，他们父女二人如出一辙，倔强的同时又总喜欢独断行事。

“容我拒绝。”

“耍小孩子脾气很好玩么？”

“我已经长大了，你管不了我。”

……

简单的言语中，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父女二人眼中闪过的火花……我从未想过鼠妈在家人面前会是这般表现……不……应该说，她此时的模样给我一种叛逆少女的感觉。

而他父亲……我该怎么说？眼中有着愤怒？以及难以理解？

不，只有愤怒。

他举起了右手，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朝着女儿的脸上打去。

那是一记很响亮的耳光，不……应该说，那是我终生难忘的场面。

被打之后的鼠妈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愤怒，她神色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我恨你，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这句话，她便松开了我的手，一个人拉着行李箱朝着机场外走去。

然而，在我们两人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她眼里闪烁的泪光。

……

那一瞬间，我该说自己心乱如麻么？事实上，我当时脑海一片空白，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该怎么面对她的父母。

然而，我没得选，尽管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显得苍白无力，但我必须说点什么……

对……我必须说点什么。

我和他父亲视线对视的那一刻，我仿佛读懂了他心中的想法。

“你不该动手打她……”

我只说了这一句话，便转身朝着鼠妈离去的方向走去。

后来，据她母亲所说，那个男人站在原地愣了好久……

……

那大概是我成年以来跑得最疯狂的一次，我总是猜不出她在想什么，她是一个让我猜不透的女生，正因如此，我才会感到害怕。

可她总是能读出我的心思……正像我总说的那般，她了解我，所以才总能顺着我的性子。

刚出机场，我便看到了她，在马路对岸的她正在用纸巾擦着眼泪……这傻丫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染上了这一习惯。

似乎从我认识她那时起，她就不许别人见她哭，尽管我每次都对她说这没什么丢脸的，可她却说这很难为情。

没错，安心也继承了这一点，娘俩都是脸比纸薄的人。

……

我很快就走到了她身边，而此时的她手中还抓着一张纸巾，尽管脸上的泪痕已经擦得差不多了，可通红的眼眶却在告诉我，她一个人在这里哭了很久。

我笑眯眯地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问道：“哭啦？”

“嗯……”

正当我准备将一些笑话来安慰她的时候，她却一把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说道：

“我委屈……”

这句话让我沉默了很久，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抱着她，两人傻站在原地发呆……

良久，我说道：“委屈……那就以后不要见他就好了。”

“嗯……”

这真是糟糕的对话，显得我这个人既自私又可笑，可当时，这句话却给了鼠妈一记强心剂。

我们两人就这样拉着行李箱，手拉手走了很远一段路，一直到彻底离开机场的范围，走到高速公路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我，说道：“天鸟，我们结婚吧。”

我以为就像往常那般，她在和我开玩笑，正当我准备笑答地时候，却看到了她一脸认真地看着我，那一瞬间，她眼里的果断宛如当年她说喜欢我的时候。

我不明白一个女孩究竟要怀有怎样的勇气，才能拥有这样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我这辈子只见过几次……安心用这样的眼神凝视过我，鼠妈用过……加贺也用过……

我畏惧这样的眼神，每当她们这样看着我的时候，命运的齿轮总会把我们无情地推到一个新的区域，然后用更加无情地现实抨击着我们。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逃避，例如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又或者是闭口不答……

我……我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接受她对我的爱。

我总说……我这辈子也许注定是条臭鱼烂虾……所谓的梦想在现实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以至于我每天都在对自己的未来抱有怀疑，同时，我每时每刻都恐惧着自己的未来。

爱情是很美好，但这不是我应该拉着她陪我一同受苦的理由，简单来说……我觉得自己留不住她，也不配留她……

可我没有。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脸，对她说道：“结婚的话……我们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们之间不需要回头路。”

“即使一辈子都在这个四线的小城市里渡过？”

“既然不能离开，那就安心地在这里过下去……网络时代，在哪里过都差不多。况且……这都不重要……”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道：“重要的是……有你……”

……

清泉流淌着…谁的悲歌…

泪水冰封…无言之冬……

心里深埋着…谁的笑颜？不知能否再见……

……

民政局办理结婚手续的速度超出了我们两人的预计，从拍照到领证……整个过程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即使是现在，我也觉得这有些可笑，明明只是一个薄皮的小本……可那时我却真的有一种命运就此相连的感觉……

走出民政局的时候，我仍然觉得脚底发虚，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我已经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只知道一个人站在原地傻笑……不……那时候我一定是着了魔，，

“傻笑什么呢？”

她笑着走到了我的面前，眼里柔和的笑容在那我眼中仿佛能融化世间的一切寒冷。

我相信那是天使般的笑容，所有的情话以及对爱人的描述在那一瞬间都显得合情合理了起来……

我一个劲的傻笑，看着她说道：“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鼠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摇头笑着说道：“这真是我听过最糟糕的土味情话。”

我抓住了她的手，生怕她从我身边逃走，然后对她说道：“现在……我可以管你叫老婆了，对不对？”

“你不是一直这样叫我的么？”

“说的也是……但……现在不是合法了嘛。”

……

我就这样拉着她的手，两个人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一步一步地闲逛着……

既没有目标，不知道该去向何处，也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停下。

但这都不重要，是的，不重要，我只需要明白她在我身边，陪着我，守着我，而我也会对她不离不弃，这就够了。

即使这是荒无人烟的未知地域……即使这是沙漠……孤岛……甚至是什么别的星球，也不重要。

在那一瞬间，我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对我说。

“我愿意守护她直到世界尽头……”

是的，我愿意，不管是那时年仅25岁，对世事懵懂无知的我，还是现在早已步入暮年，满头灰发的我……

心中的誓言绝不会违背，心中的信念绝不会动摇，这样的想法已然从责任变成了使命。

为了不辜负她的眼泪，为了不辜负她那时的果断……我对她的思恋会持续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

走着走着，我们两人都肚子饿了起来。

说起来……今天是新婚之日……对于我俩来说，无论是从钱的角度出发，还是站在家庭角度考虑……我和她都没有举办婚礼的可能性……

甚至，我俩全身上下加起来的钱都不够我们来拍一套婚纱照……

我真的对不起她，我不知道别的女孩结婚时是怎样的，但再糟糕也糟不过我们此时的情况……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不，应该说，她对我的了解仅次于她自己。

……

她笑眯眯地拉着我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华莱士，然后对我说道：“看在今天结婚的份上，姐姐请你吃顿好的。”

她的这番话自然能缓解我的尴尬，可却让我心中的愧疚更盛了几分，我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咱们等下打车，去附近找一家西餐厅，好嘛？”

“怎么？又管人借钱了？”她笑着问道。

“没有……可今天好歹是新婚……如果让别人知道咱俩结婚的时候居然只吃了一顿华莱士就打发了……我恐怕得被笑话死。”

“去去去，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矫情起来了，真要是想着学别人家的浪漫，那就多对我说点情话吧~”

这样说的时候，她已经拉着我走进了那家店铺，随后简单地点了几分套餐，前前后后花了不超过一百块钱，可实际上当时我们两人点的东西仿佛吃一天也吃不完。

因此，当店员问起是否要带走的时候，鼠妈摇了摇头，她看着店员，笑着说道：

“现在是我俩结婚刚满两小时的纪念时间，为了纪念这一伟大的时刻，我们决定在这里吃到走不动道为止，请问你们家几点打烊？”

她的一番话引来了店里所有人的注视，那一瞬间，我觉得好尴尬……甚至就连店员都以为她在开玩笑。

可是她却笑脸吟吟地拉着我的手，说道：“另外，我们能得到一句你的祝福么？”

那名店员站在原地沉默了至少五秒钟，然后一脸微笑地说：“祝你们百年好合，一生平安。我们家晚上10点钟关门，你们可以在这里待五个小时左右。”

“谢谢，我很满足~”

鼠妈说完这句话，便和我一同端着足以将一张桌子都摆满的食物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甚至在那一瞬间，就连我也相信了那名店员说的话……

我和她会百年好合，两人一生平安。

……

那天，我们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并排坐在一起，而是非常有仪式感的面对面坐着。

那绝对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光景，心情既苦涩，又幸福……

明明她的脸上带着笑意，可当我抓起一个汉堡细细吃起来的时候，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我真的是一个烂人……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我都无法忘记……

对于很多人来说，一生大概只有一次结婚……一生一次……我却不能给她一个美满的婚礼……甚至连让她穿婚纱的钱都没有……

甚至……结婚当天……我和她居然在吃着廉价的快餐……接受着快餐店员的祝福……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可这却是最为现实的现实……

就在我默默流泪的时候，她却突然站了起来，给我喂了一根薯条，同时用纸巾给我擦了擦眼泪，说道：

“别哭了，乖。眼泪都掉进汉堡里了，你不想吃一个发咸发苦的汉堡，对吧？”

她的这句话让我破涕为笑，我点了点头，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说道：“没错……发咸发苦的汉堡绝对难吃的要死。”

“而且，这还是你自创的……所以说天鸟做的饭真是太难吃了，以后还是让我来给你做饭吧！”

她说完这句话，我便和她一同傻笑了起来。

尽管在外人看来我们两个人就像是两个傻子，又或者是神经病，但那时的我却认为……

他们在羡慕我们，是的……世人都会为此而嫉妒的。

因为我拥有了货真价实的世间至宝，陪伴在我身边的女孩是一个足以让我放下一切的人……

我……真的娶到了爱情，娶到了我曾经不敢奢望的人。

……

尽管店员说我们可以在那里逗留到他们打样，可在夜色降临之际，我和她还是拎着打包好的快餐，离开了那家华莱士。

刚走出几步，她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那家华莱士，说道：“以后的结婚纪念日，咱们就来这家店吃，好不好？”

“我可不要……以后的结婚纪念日一定要带你去最好的餐厅，给你至尊般的体验。”我一脸认真地说道。

她瞪了我一眼，点了一下我的鼻子，说道：“去去去，你这一身臭铜味到底是跟谁学的，吃什么重要嘛？环境重要嘛？我跟你讲，爱情，最重要的就是仪式感……呃不……应该说……以后咱们再来这家店吃华莱士的时候，一定会怀念起当年咱俩结婚时的模样。”

说到这里，她上前拉着我的手，一脸认真地对我说：“你知道么？我现在很幸福，因为能跟我走到最后的人是你，我希望……十年以后……百年以后……依旧是你陪着我。”

……

那天我们没有回家，随随便便找了一家酒店开房，放下东西以后，我和她便重新回到了街道上。

也许这就是命，命中注定我和她都是要随波逐流，没有居所，不断漂泊的人。

比起在酒店里调情，我和她更适合一同走在街道上，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一边享受着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寂静。

站在红绿灯前，她拉着我的手，轻声说道：“话说……是不是有点遗憾？新婚当天居然没有洞房花烛，而是和我一同在街道上发呆。”

我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差这一天。”

听到这句话，她咂了下嘴，说道：“啧……失策啊……我居然忘了还有这一点。”

“现在结婚了，你跑不掉的。”

“谁说要跑了，你在想些什么啊。我是说，我忘了一件事……”鼠妈悻悻地说道。

“什么事？”

……

她看着我，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的红灯早已变成了绿灯，她认真地说道：“咱们需要一个家……一个足以为咱们遮风挡雨的家……而且，咱们还需要一张足够大到容纳两人的床，我睡姿不好看。”

“是……咱们确实需要一个家，但未必需要一张大床，现在的床貌似就够了，我不觉得你晚上睡觉会蹬被子啊……”

“那是因为本姑娘在刻意保持形象！！你以为半梦半醒很容易么！你这个笨蛋！”

……

2023年1月27日，我和她结婚了……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管前路如何……对于我和她来说，我们都将一同面对。

而首要的目标……就是我们需要一个家……

不管是个什么样的“家”，我们都需要它……

第一次……我意识到了“家”的重要性……

不是住所，不是睡觉的地方，也不是能让我们暂时忘记烦恼的地方……

而是一个……能收容我和她的心的地方……

是的，我们需要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安置点，这样我们无论身处何地，无论我们在做什么……我们都将明白，无论什么时候，我和她的心都紧紧相连，同时，无论何时，我和她都拥有一个能安抚伤口的慰藉之地……

是的……我们需要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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