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女武神计划（1）

人们从不在乎真相是什么，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又或者，他们只在乎别人给他们看到的东西。

那层笼罩在世界面前的帘幕，终究还是在飘舞着。

……

……

满满的盛了一壶水，程曦来到了阳台，然后将水壶倾泻，晶莹剔透的水花落在花蕊上，紫蓝色的龙胆花蕊随着水花的低落而摆动，如在起舞，婀娜多姿。

今天是柳司契离开的第八天。程曦和平时一样独自一个人来到阳台，给柳司契养的花儿浇水。这种花叫龙胆，是一种美而不芬芳的花，程曦知道这种花的话语。

喜欢看忧郁的你。

她不知道柳司契在养这盆花的时候有没有了解过这种花儿的话语，知不知道这种花还有如此含义，或许柳司契知道，又或者他不知道。程曦也拿不准，她也没有办法从柳司契那张成熟中带着轻蔑的面容上看出对方的想法。

就像她不知道柳司契到底去了哪里。

八天前，柳司契和平时一样去了学校，却再也没有回来。程曦没有联系他的方法，一来柳司契的手机联系不上，二来她也不能前往海尔斯圣学院寻找柳司契，毕竟她已经是一个「已死之人」

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就像她当初在旧体育馆里时那样，不需要思考太多，只要等待着他出现就够了。

她坚信着，她也等到了。

「嗒嗒嗒……」熟悉的脚步声从屋子外传来，程曦认得这个脚步声，只有那个人才会将脚步踩出如此毫无规律的声音。

但程曦没有动身，她在等待着，等待着那句话。

「我回来了。」

程曦露出了笑容，她轻盈的放下水壶，然后打开了房门。

「外面热死了，也不知道这都市里的管理局是怎么想的，难道就不知道调整一下温度么？」柳司契一边抱怨着一边走进了屋子，他穿着黑色休闲服，脸上贴着些许创可贴，除了右手正打着绷带之外，其他地方并无大碍。

「对了，这是慰问品。」

柳司契举起左手，左手的袋子里装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品盒，看样子应该是某种甜品。程曦拿过甜品，然后接过柳司契脱下的外套。

「我不喜欢吃甜食哦。」程曦将礼品盒放下，微笑着说道。

「啊？那我岂不是白拿了？」柳司契露出了吃瘪的表情，他挠了挠脑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烟盒。程曦发现他手里的烟盒和过去不同了。

「不过我可以试着尝一尝，说不定我就喜欢上甜品了呢。」程曦说。

柳司契将烟取出，然后点燃了香烟，接着抽了一口「要改变一个人的习惯哪有那么简单。既然不喜欢吃就不吃呗，没事的，我喜欢吃甜品。」

「我当然要尝一尝，这可是柳司契先生离开了这么久才带回来的礼物呢。」

柳司契愣了一下，然后用左手将烟取了下来。他看向程曦，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这么多天，而程曦却一直在这里等着她。

关于自己的遭遇，关于那个叫林子清的女孩，他要怎样去和程曦解释呢？

柳司契抽了一口烟，然后垂下眼帘。

或许他什么都不需要说。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田甜，而是已经获得了重生的程曦……

但这种借口是无法成立的吧？

柳司契苦笑了一下，他将烟掐灭，然后走向程曦。正在收拾东西的程曦察觉到柳司契的到来，她抬起头，动人的脸上带着一丝迷惘。

「泽陂有微草，能花复能实。」

程曦睁大双眼，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慢慢地变成了释然……

「我见到那个孩子了。」明明才刚刚抽完一根烟，但柳司契还是从烟盒里拿出了烟，但他这次不是因为生理需求点燃香烟，而只是单纯地想让自己舒服一点罢了。

「我们见面的方式不太美好，期间经历了很多事情。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她还记得你。」

柳司契又撒谎了。但他觉得这个谎言或许是自己的错误判断，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所说的这句话是对的。

「然后呢？」程曦的声音很轻，她看向柳司契，清澈的眼眸中不带有任何情绪。

「然后我们又遇到了一些麻烦的事情，后来我们就分开了。」柳司契抽了一口烟，然后看向阳台的窗户，高大的楼房矗立在都市之中，繁华的都市景色让他对自己之前经历的事情产生了一丝恍惚。

他觉得自己是刚从另一个世界回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她现在呢？」程曦追问。

「或许还活着，又或者已经死了，我也不能确定。」柳司契又抽了一口烟，而程曦则是默默地听着他的话，然后抬起了头。

「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些消息。」程曦笑着对柳司契说道。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追问的，那些隐藏于彼此内心深处的想法也并非能够轻易让他人知晓的。柳司契明白这一点，程曦也是。

理解了这一点的柳司契走向阳台，想看一看自己的花怎么样了，他发现自己的花似乎长得比自己离开之前还要好？

「要养花可是得按时浇水的哦，不然花儿是长不好的，柳司契先生。」程曦笑着说道。柳司契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地走向程曦。

「嗯？」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柳司契，程曦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柳司契走到她的面前，然后伸出左手，轻轻地在程曦的头上摸了摸，轻柔的发丝在他的手中滑动，这是他第二次如此清晰地去感受她的发丝，第一次是在程曦问关于「红色翅膀」时，现在是第二次。

「谢谢你，一直在等着我。」

等待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够让人感到轻松的词，柳司契明白等待的感觉，他不喜欢等待。所以他能明白对于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程曦而言，在没有任何告知的情况下带着忐忑不安等待一个人的出现是多么艰难的事情。

「不客气。」

程曦低下头，轻声回答道。

阳光从窗外照入客厅，将客厅照亮，程曦闭着眼，感受到头顶的大手，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什么都不懂，却还要努力去装懂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是不会得到幸福的，因为她选择了一条注定要跌跌撞撞的路。

但还好，她还有人相伴。

……

……

刘梓潼觉得糟透了。

当初得到「柳司契老师因为身体原因要暂时请假」的消息时，她还在柳司契出了什么事情而感到担心，但很快她发现，更需要她担心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在J班的心理辅导老师回来之前，麻烦你先帮他代一段时间的课吧。」

身为实习组组长的王锐将柳司契的教案扔给刘梓潼，顺便还留下了一句「你可不能在课堂上抽烟哦！」

「我才不是柳司契老师！才不会在课堂上抽烟呢！」刘梓潼狠狠地对着王锐组长的背影吐槽道，然后举起柳司契的教案，可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把教案砸下来。

她叹了口气，然后翻开了柳司契的教案，即使再不满，她还是得完成工作「真是的，柳司契老师根本就没有写教案嘛……」

然而更让刘梓潼头疼的事情并不是柳司契空空如也的教案本，而是在J班上课这件事。在正式去代课之前，刘梓潼准备好了不少关于心理健康的教材，然而当她来到教室后却发现J班的学生们不简单。

「那、那个，大家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刘梓潼尴尬地对着讲台下的学生问道，而然回应她的只有寥寥熟人。

身为班长的言宛童虽然在看着刘梓潼，但眼神很明显并没有把刘梓潼的课听进去，旁边的俞半夏则是在翻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来的书，而原本应该最活跃的夏空靑则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前几天也请了几天假刚返校的叶萱此时也在用一种「虽然我在看着黑板，但我此时的心思完全不在课堂上」的状态听着课。

「我好像稍微理解了一点柳司契老师的心情了……」看着讲台下各做各事的学生们，刘梓潼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她又不能像柳司契一样用敷衍的态度面对学生们。

没错！就算她们不喜欢听我的课，我也要认真地去讲！这是我身为教师的重要职责！

刘梓潼一边在心中鼓励自己，一边继续看向手中的教案。无论如何，只要讲到下课就是胜利了！

半个小时后……

「总之，今天的课程就讲到这里了，请各位同学们回去之后再把我说的好好好的考虑一下哦。」一本正经地说完这些话后，刘梓潼一溜烟地就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当她走出教室的同时，沈坤正好与她擦肩而过。

「这不是沈坤么？你又来找夏空靑啦？」一名认识沈坤的女生在看到沈坤出现在自己班级的门前，捂着小嘴调侃道。若在平时沈坤一定会回应对方两句，但此时的沈坤并没有理会她的调侃，而是探出脑袋往教室里看了半天。

「你们班的叶萱在么？」沈坤十分平静地问道。

「诶？」女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但沈坤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失态而动容。教室里的叶正在收拾抽屉，在看到教室门外的沈坤后站了起来，然后朝着教室门口走去。这一切都被俞半夏看在了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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