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会带来不幸的人（3）

都市里的连环案件结案了。

但是在结案之前，案件的性质从谋杀案变成了「不可抗力案件」这是管理局经过核实之后得出的结论，而都市警局也正式结束了关于这个案子的调查。

「之前几名出现昏迷的人是因为处在封闭环境导致的昏厥，至于那名案件中的死者，则是因为身体疾病突发而猝死，证据便是案发当天他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吃每天必须吃的药物。」

楚河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脸色平静如水。林弦站在他的身边，正认真地宣读着警局对此次案件的处理结果。

「还有么？」

楚河看向林弦，林弦摇了摇脑袋，然后将手中的文件收了起来，她怕自己的头儿一生气就把这文件给撕了。

楚河的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右腿不停地踏着地板。

林弦知道楚河为什么而焦躁，但是她不能说。

自从上次从废弃工厂里的地下逃出来后，楚河就一直在顾虑着管理局的反应。按照林弦的说法，将柳司契接走的女人应该是管理局的高级人员，顺着这个思路去想，管理局应该已经知道了地下迷宫的存在，而擅自进入地下迷宫的自己应该是会被调查的。但是直到现在楚河都没有接到来自管理局的调查通知。

「算了，既然警局说撤案了，那就是撤案了吧。」

楚河也想通了。既然管理局没有过问这件事，那么自己就算再怎么纠结都是没有用的，更何况眼下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他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件没有头绪的事情继续耗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嗯呢！」

见自己的头儿终于露出了轻松的表情，林弦也高兴了不少，她知道自己的头儿肯定是在考虑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她也明白头儿考虑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毕竟她只是一个从警校毕业一年的小警察，而头儿是真正办过大案的高级警督，还是唯一从B级都市升迁到A级都市里的警察。

「对了，柳司契怎么样了？」楚河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有联系柳司契，他看向林弦，联系柳司契的事情一般都是由林弦来做的，楚河除了特别重要的事情一般都不会直接去见柳司契，这是为了减少给彼此带来麻烦的几率。现在看来，这个做法还是很有必要的。

「柳司契先生已经回到学校了。」

楚河点了点头。尽管他还有一些事情想从柳司契那里了解，但是现在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总而言之，还是先把眼下的工作做好再说。

「走吧，我们今天要去一环巡逻。」楚河站了起来，听到命令的林弦则是点了点头，然后从办公桌上拿起了车钥匙。

都市的生活区域由内向外扩散一共分为五个环，即一环为中心，以此向外类推。环数越小的区域越接近都市的中枢，那里也是管理局总部以及商会的总部所在地。

为了保证一环的绝对安全，管理局要求都市的警局定时安排警卫人员在一环进行巡逻，这是已经在都市里延续了十年的传统，尽管楚河觉得这样的安排不过是管理局为了给警局一些存在感罢了。他可不认为管理局的警备力量会比警局差。

话虽如此，他还是遵从了警局的安排前去巡逻，他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

两人走出警局，然后来到了停车场，这次乘坐的车辆是警局标配的巡逻车。经过上次的事情后楚河深切地感觉到了提升装备的重要性，他将自己的车交给了认识的朋友进行改装，同时要求林弦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都要配备两把自动武器。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鬼知道这个都市里究竟藏污纳垢着什么东西，多一分准备就是多一分主动。」

依旧是林弦开车，两人驶离警局，然后进入了内环的街道。

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大家都井然有序地前进着，即使是马路上的汽车也严格地遵循着交通规则在前进，都市里的人们似乎都有一种莫名一致的意识：只要身在都市里，就要严格按照都市的法则生存。

但楚河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林弦，你觉得这些人正常么？」

巡逻车慢慢地行驶在特殊道路上，尽管特殊道路紧紧贴着常规的线路，但一路驶来并没有任何车辆行驶到特殊道路上，大家都在自觉地遵守着规则。

「当然正常啦，为什么这么说呢？」

林弦看了一眼身边的楚河，楚河正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人群，眼神有些空洞。

「在过去的世界里，遵守秩序的人都是为了遵从自己的道德，是一种品质上的升华。而在现在的世界里，遵守秩序的人都是为了生存，是一种妥协。」

楚河看了林弦一眼，又补充了一句：「这句话是我父亲说的。」

「哦……还真是难理解呢。」

「我们不是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当然不知道那个时代的人们到底是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哪怕现在都市的气候模拟再真实，我们所能感受到的也不过是经过处理的假象罢了。」楚河拿出一根烟，接着点燃。

「头儿，你也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么？」

「严格来说并没有，我出生的时候战争已经开始了，我也是懵懵懂懂地跟着父亲的身边长大的，他那时是军人，后来不知道怎么的，都市就成立了，然后我就跟着父亲进入了都市。」

楚河抽了一口烟，平和的语气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事实上由于年代久远，他的确也已经记不清过去的事了，他只记得那是一个混乱的年代，大家都很害怕被当成「模因混乱者」，同时也更害怕身边的人是「模因混乱者」

能够生活在这个时代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呢。楚河想。

生活在都市里的人不必为自己的生存而感到紧张和不安，对于那个时代的人来说这里的生活简直可以被称为天堂。

但也正因为如此，在都市里的生活才会显得如此死气沉沉吧。

「是这样么……」

楚河看了林弦一眼：「我记得你今年刚满二十岁吧？」

林弦点了点头。她是在战争结束后出生的，和楚河不同，她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都市里，所以她其实并不理解楚河所说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

但她觉得，能够让自己的头儿露出这种惆怅表情的时代，一定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存在。

巡逻车在街道上缓慢地行驶，而楚河则是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靠在车边，不过在他们路过一条街道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熟人。

「嗯？」

楚河微微睁大眼，他在不远处的街道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停一下车，我去见个熟人。」楚河拍了拍林弦的肩膀，听到要求的林弦点了点头，然后靠在路边停下了巡逻车。

楚河走下巡逻车，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烟盒，但想了想，又把烟盒放了回去。一路小跑，他来到了街道旁的花卉。店门前，一名少女正在仔细地看着店门前摆放的花卉营养液。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人在向自己靠近，她转过身，看到了举着右手和她打招呼的楚河。

「你好呀，程曦小妹妹。」

此时站在花卉店前的人正是程曦，她看到来人是楚河后松了口气，然后露出了微笑。

「您好，楚河先生。」

「真巧呢。」楚河笑了笑，然后看向程曦身后的花店「你是准备买花么？」

程曦摇了摇头：「不是呢。老师家里种了一盆龙胆花，我感觉它最近的长势好像不太好，所以想来买一些营养液过去浇点看看。」

楚河想起柳司契的确好像喜欢养花来着，他第一次去柳司契家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与他家极度简约的风格格格不入的紫蓝色花朵，不过他那时还不知道那种花儿叫龙胆花。

「是么，要不要我帮你选一选？」

程曦没有说话，她欠开身子，让楚河走了过去。楚河也不客气，再怎么说他也比程曦大了一个辈分，从年龄上来说程曦完全可以叫他大叔叔。

楚河在营养液上扫了一圈，然后选中了一个价格颇贵的营养液。

「你好，麻烦帮我把这个包起来。」

程曦没有想到楚河居然直接把营养液买了下来，她有些慌乱，而楚河则是十分淡定地笑了笑：「柳司契那个家伙帮了我很多大忙，这次就算是我送给他的小礼物吧。」说完这些他还怕程曦推辞，又加了一句「如果是那个家伙站在我的面前的话是肯定不会推辞的。」

程曦听到他的花后犹豫了一下，的确，如果按照柳司契的性格来看的话柳司契不仅会理所当然地接受楚河的好意，还很有可能「以怨报德」顺便损楚河几句。

想到这里，程曦也不再拘束，接过了店员包装好的营养液。

楚河看着眼前打扮成熟，脸上却还有几丝稚气的程曦，微微摸了摸下巴。

「你的打扮可不太适合你的年纪呢。」

「是么，如果楚河先生的意思是说我很成熟的话，我会很高兴哦。」

「真会讲话。」楚河赞赏道。「和柳司契完全不同。」

程曦笑了笑，然后看着楚河，眼神变得认真了起来。

「那么楚河先生，您可以告诉我您想问我什么事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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