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演习

旭日东升，晨光渐渐照亮天空的同时，也在轻轻唤醒这座繁荣宜居的城市。

末世时代初期，人类曾一度被逼至地底苟延残喘，但是人类的顽强甚至能够超越命运，通过堪称奇迹的科技构建人造天空，适宜生存的城市紧跟着拔地而起，一座座被称为庭院的城市住满人口，直至百年后的今天，人类的历史依旧昂首阔步。

源心塔泛着淡紫色的光华，作为地标级建筑矗立在庭院中央，时刻运作为整座城市提供能源保障。

以源心塔为中心道路向四面八方延伸，构建出高效的交通网络，根据和源心塔之间的距离，整座庭院被严格划分成三大部分。分别是政府机关集中的中央区，繁荣昌盛的中环区，以及居住人口最多的外围区，外围区以外一般被称作郊区或无人区，因为某种原因郊区的土地并不适合居住。

叶思晨与白雪坐在汽车后座，车窗外的风景向后飞驰，视野中至高的源心塔越来越远，周围的人烟越来越稀少，让他意识到本次的目的地是无人居住的郊区。

他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扫了一眼身侧闭目养神的银发少女，又将目光投向负责驾驶车辆的年轻女性。

车辆是白雪安排的，根据她所言，单单是负责她行程需要的专职司机便是二十四小时三班倒，可想而知庭院内部服务于觉醒者的整套系统是何等庞大。

叶思晨心惊觉醒者联盟能量庞大的同时，也对类似的设计深以为然，毕竟堕者只能依靠觉醒者杀死，那么如何将觉醒者最高效最及时地投入战斗，自然十分关键。

郊区既有长满杂草的荒废土地，也有存在废弃建筑的区域，来到郊区以后，叶思晨感觉到远山的投影逐渐模糊失真，想来如果再靠近些的话，还能够看到依赖立体影像遮挡住的金属障壁吧，那即是庭院的金属栅栏，也是这座城市的雄伟城墙。

车子驶入一片建筑群，周围的建筑呈水泥色，并未经过装潢投入使用，建成的意义是为了模拟实际的街道地形。

“实战演练已经开始了。”

白雪缓缓睁开双眼，在车子驶入建筑群的时候，便已经能够隐约听到堕者的咆哮声，以及并不密集却间隔有序的枪声。

她口中的实战演练，是特战部队对堕者进行压制作战的演练。

特殊事态战斗支援部队，简称特战部队，每座庭院都会保持两支特战部队的编制，专门负责与堕者作战相关的支援任务，必要时会在觉醒者赶到现场前，执行牵制堕者或引诱到特定作战场地等任务。

车子在一栋废弃公寓前刹车，停靠在一辆箱式卡车旁边。两人下车的同时，一位身姿挺拔的军人已经站在一旁迎接。

他有着一张属于军人的坚毅脸庞，身着特殊作战服将全身武装到牙齿，胸前以“1”结尾的编号证明他队长的身份。

他将全覆式头盔端在手中，向白雪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19号庭院支部，第二特战部队，队长吴均，见过天罚特等。”

白雪向他点了点头以示还礼，然后说道：“这是近期觉醒的觉醒者，叶思晨，我带他参观特战部队的实战演习。”

听说叶思晨是觉醒者，吴均马上对他行了军礼，虽说觉醒者拥有常人无法拥有的力量，但是相对的，他们执行更加困难的任务，穿行在更加凶险的战场，因此觉醒者的伤亡率总是居高不下，任何一位军人都不会吝啬对勇于牺牲的战士致以敬意。

不远处的战场，身着特殊作战服荷枪实弹的队员们，以两人一组的分配，轮流向堕者开枪点射。

那只堕者保持着与人类相近的体型，虽然无法被枪械杀死，但是却被子弹的力道撼动身躯，变得无法自如移动。

队员们的配合过于流畅，以至于枪声的间隔几乎相差无几，每一颗子弹击中堕者都会激荡它体表的黑气。

堕者在弹雨中跳起扭曲的舞蹈，澄黄的蛋壳洒满它所站立的地面。

在特战部队服役的除了军人以外，还有被称为【ELF】的军用机器人，【ELF】的造型像是单纯的金属箱，依靠底部的轮子移动，战斗时往往被作战队员们当成盾牌或掩体，而其内部搭载的武器能够适应所有预想到的战况和需要。

“猎网，发射准备。”

伴随着吴均的一声令下，某位队员在其中一台【ELF】上一番操作，机械运转的声音细腻而流畅，一支炮筒在军用【ELF】右侧弹出，被他抗在肩上。

“发射！”

他娴熟地使用炮筒瞄准堕者，在指令下达的瞬间扣动扳机，炮口火光一闪发射出一颗铁球，铁球在半空开裂，弹出一张特殊材质的网将堕者罩在其中。

“吼！”

堕者在铁网当中咆哮挣扎，但却徒劳无功，作为捕获堕者的铁网，自然不会使用会被轻易扯断的材质。

铁网罩住堕者后持续收缩，将它的四肢全部紧缚到一起，铁网空隙满是凸起的肉，那幅情景就像是用网兜住一块漆黑的腐肉。

“那只堕者很弱呢。”

叶思晨没有对人类占据上风发表赞叹，反而做出这样的判断。

诚然，眼前那只被束缚的堕者跟白雪打倒的那只相比，完全不在同一层面，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昨天那只堕者没有进化前的水平。

“即便如此，对于普通人来说，它的一击也十分危险。”白雪双手抱胸，不带感情地凝视着被捕获的堕者，秀眉微微一皱，“来了。”

不出白雪所料，被捆成粽子的堕者依然存在危险性，那些凸出的肉块逐渐变得尖锐，短短数秒内便演变成尖刺的形态，虽说它的进化姗姗来迟，但是进化的方向毫无疑问正是为打破现状而存在。

“防御！”

全部【ELF】转向横移，将近一米五的高度完美构成一堵矮墙，所有队员迅速下蹲隐蔽。

但是，一场尖锐的黑刺之雨来得迅疾无比，尖刺轻易刺入建筑、路面，强悍的力道冲击着【ELF】的金属身躯，发出金铁交击般的声响。

一位队员没有及时躲进【ELF】构建的城墙内，一枚尖刺准确无误地击中他的胸口。

他像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而去，坠地后又继续滑行十米才堪堪止住，若非特战部队的作战服浓缩着联盟科技部的技术结晶，那一击足以贯穿他的胸口。

一轮爆射过后，堕者身上传来某种异响，一根根尖刺突破它的表皮，探出金属网格蓄势待发。它的外形不知不觉间竟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像是一只刺猬，又像一枚海胆。

叶思晨微微皱眉，原来堕者的形态并没有太多的局限，甚至很有可能根据环境和限制进行某方面的特化，毫无疑问，这只堕者已经连移动能力都放弃，换来发射尖刺以及令尖刺不断再生的机能。

他站在自身的角度，在脑内模拟与面前这只堕者的战斗，如果由他出手的话，肯定会借用【ELF】当作盾牌，扛住堕者前几轮的爆射，再在极近距离给予它痛击。

特战部队借助两台【ELF】间的缝隙保持连续射击，但是无论多么密集的弹雨，都无法取得有效成果，对于能够全方位发射尖刺的堕者来说，保持何种姿态已经无足轻重，战况似乎在转眼间颠倒。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所说的人类的苦战啊。确实，没有觉醒者的力量，便没有确切杀死堕者的手段，胜利的天平迟早会倾斜向堕者那边。”叶思晨对着白雪说道：“你要出手吗？如果是你的话，一击就能解决吧。”

“驻守庭院的觉醒者一共两位，今天当值的是另外一位。”

说着，白雪将视线投向高处，似乎是在寻找某人的身影。

叶思晨并没有跟随她的目光去寻找另一位觉醒者，但他敏锐地注意到环境中的某种变化。

是风！是不知何处而起的狂风！

狂风凛冽，像是高空的乱流突然降落到地面，灌进他的领口，掀起他的衣角，吹乱他额前的碎发。

他抬头，看向半空，将那幕壮阔的景象映入眼帘。

风在半空中旋转，扭曲着空气，直至肉眼也能够分辨，原来那是一片由风组成的透明箭雨。狂风瞬息而至，带着“暴雨”而来。

“咻……咻……咻！”

半透明的风之箭雨，将堕者释放的黑刺之雨彻底压倒。

旋转的风穿透它的躯体，卷动着它的血肉，深蓝色的血液顺着风的旋转被吹到半空，像是深蓝色的细小喷泉，鲜血被吹到半空而后在风中缓缓飘落，若能无视诡谲的色彩倒像是一场微风细雨。

全场寂静，唯有微风吹拂和血雨坠地的声音，轻柔的很是好听。

“厉害……”

叶思晨嘴角微微抽搐，心想驻守庭院的觉醒者都是一击必杀的狠角色吗。

白雪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鼓励道：“这种程度你也能做到。”

“前提是我掌握自己的异能。”叶思晨习惯性地伸手握住胸前的挂坠。

“如何？守护人类的大义，超越常人的力量，能否激起你体内的热血？”

白雪直视他那漆黑如夜的双眸，等待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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