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我问的是你想不想，而不是你做不做得到

（这一章我想了很多，所以会很长，请读者耐心阅览）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我到达了目的地，从公交车下来以后我便准备去找陆恒。

emmmmmm，空手去看伤员会不会不太好呢，于是我将目光转向了街口的一家超市，还是买点东西吧。

“请问，陆恒在哪个病房？”

我来到前台询问一个护士小姐姐，说起来我现在都不清楚他的伤势如何呢。

【你是？】

“我是他的同学，来看望他的。”

【哦，他在c区七号病房，直走左拐就能看见了。】护士小姐热心的给我指了个路。

“谢谢。”

客套的道了个谢之后我便按照她说的方向走去，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抱着这种疑惑的态度我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推开了七号病房的门，而陆恒正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愣愣的出神，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两手平放在腿上，眼睛里没有一丝的光彩，空洞无比，要不是能看见他的胸膛因为呼吸的缘故还在微微的上下起伏着，可能我都要认为他已经死去了。

没错，死去，不只是生物意义上的。

“哟，还活着呢。”我的声音将陆恒从发呆的状态拉回了现实之中，当他看到我时眼神充满了惊讶和不解，可能他根本没想过我会来到这里吧，又或者是根本就不会有人来看他。

从这一点上我们很像，所以我欣赏他，而不应该同情他。

大概的从表面看了一下他的伤势，他的额头和嘴角都是青色的，手背上还有被脚踩的很明显的印记。

【你怎么来了？】陆恒惊疑的看着我。

“社长说你的委托到此结束，我来转告你一声。”

我自顾自的找了一个凳子在病床边坐下，用冷淡的眼神看着他轻声说道。

【是···是吗···委托的费用我不会赖账的。】见到我的来意之后陆恒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随后低下了头，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无尽的忧伤和失落。

“你对这个结果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我低着头拨弄着指甲，毫不在意的问道。

【没···没有啊，我已经···已经···】

【···知足了啊···】

“哦？到头来你不还是躺进医院了吗？这样你就算满足了？”我抬起头略带疑惑的看着他，因为我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撒谎的神情。

【至少···至少我在学院里面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每一天吧，如果没有你们的话，或许···或许我连这少有的安宁都会失去吧。】

“遭受班级所有人鄙视的白眼，被扣上懦夫的帽子，成为那些无聊之人的笑料和娱乐对象，不管走到哪里都低着头就算是安安稳稳的一天了？”

听到这句话我不由的笑出了声，就是那种不加掩饰的刺耳嘲笑，多么讽刺啊，有的人所谓的安稳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愚蠢至极！但却又真实的令人心悸。

听到我的嘲笑声，陆恒的身形微微的颤抖起来，两只手死死的抓紧了床单，脸上尽是痛苦难过之色。

“你真的是活该被欺负娱乐的对象呢，你们班的人说的也没错，你就是个懦夫加废物的结合体。”

我想起了早上被我在厕所打趴的那两个人所说的话，陆恒的真实情况只重不轻。

【······】陆恒难以置信的望着我，嘴巴张得老大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怎么样也猜不到我为什么大老远过来对他说这么难听伤人的话。

“不要用那种意外的眼神看着我，我只是陈述了事实，我可没工夫坐这么久的公交来给你灌输心灵鸡汤那种毫无意义的东西，你说过你家里是在市中心商业街开发房产的，在学院中你的背景也算的是上乘水平，如今却变成这么个不堪的样子，我该说你可怜呢？还是该说你蠢呢？或者是两者皆占？”

我用冰冷的话语无情的撕破着他脆弱的心灵防线，想要彻底治愈伤口，就必须揭开他以往的所有伤疤。

过程一定会是血淋淋的，可这是最快捷也是最有效的方式，也是最符合我的行动模式。

我可是个天生的恶人呢······

【啊啊啊啊啊！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陆恒突然发疯似的大叫了起来，两只手的指甲深深地掐入自己的头皮，我甚至可以看到丝丝的血迹，看来我确实深深地刺激到他了，计划的第一步完成。

“别鬼叫了，把护士引过来就难办了。”看到他叫的声音这么大，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时候要是有其他人过来掺和就不好办了呢。

但是陆恒此刻已经陷入了抓狂的状态，根本就听不到我说什么。

没办法了，只能让他清醒一下了······

我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眼神骤然一凌，狠狠地一巴掌抽在了陆恒的脸上。

陆恒的鬼叫声消失了，病房之内只回荡着巴掌打在脸上的清脆响声，他整个人仿佛都被我抽懵掉了，歪着头一动不动，只有脸上鲜红的巴掌印证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现在清醒了吧。”我不带丝毫感情的看着懵逼的陆恒。

“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吗？”

恢复了一点神采的陆恒僵硬的摇了摇头。

“你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我厌恶至极，因为你我输掉了赌约欠款翻倍！我大老远过来可不是看你发疯的。”

“但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男人你竟然可以软弱成这个样子，实在是让我管不住这只手啊。”

“你并非无力反抗之人！却做出如此举动，我接了你的委托你还来恶心老子！我不抽你抽谁！”

我一脸正色的朝他怒吼道，看到他这幅样子我是真的火气上涌。

无力反抗别人的人懦弱那是世界的错误，而陆恒这种明显是他自己的错误。

陆恒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神开始动摇了起来，我的话好像触动了他内心深处。

“告诉我，你变成这幅样子的原因。”

现在进入第二步，套取我想要的消息，因为在他正常的状态下想问出所有的信息恐怕会有难度，所以为此第一步必须进行。

【我的出生···可能就是一个错误吧···】陆恒平静了下来，嘴角扬起苦涩之极的笑容，他的眼角处，两行清泪汇成一条线不断地滴落在床单之上，我看的出来，他很痛苦，真的很痛苦。

一个人的眼睛所透露出的情绪是怎样都掩盖不了的吧。

“······”我没有出声，而是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着，此刻沉默才是给他最大的尊重，也是最好的选择。

【我的母亲，因为我难产而死···】

【而我的父亲，非常爱我的母亲，直到今天他也没有再婚···】

【在此之前，父亲和母亲已经有了一个孩子，那就是我的哥哥，他是我见过最优秀，也是我最崇拜的人，他像天空中的星星那样璀璨，而我则跟地上的沙子一样毫不起眼，毫无作用···】

【可是···可是母亲却为了我而死掉了啊！！！】陆恒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情绪异常的激动，大有收不住的架势。

【父亲打小就不喜欢我，不管我做什么他都是一幅冷淡漠不关心的态度，哥哥对我更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哪怕家里的管家和佣人都在背后对我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毕竟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只能是哥哥，而我则不知道会落到什么境地。】

【因为我有一个极其优秀的哥哥，他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而我做什么都会弄得一团糟，所有的人都会那我跟哥哥作比较，即使明知道我比不上他。】

【母亲在我出生之前就被医生警告过会有很大的风险，但她执意生下了我，父亲和哥哥失去了最爱的人，却换来了一个什么都做不成的废物，所以我不怪他们。】

【今天我住院的事情班主任已经通知了我的父亲，而他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挂掉了电话，直到下午都没有人过来看我。】

【呵呵，或许，我死掉了···对他们来说也丝毫没有什么吧···】

陆恒轻轻地笑了一声，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不带有对人间丝毫的留恋。

这真是死人般的眼神啊······

“因为身边所有的人都不喜欢你，所有的人都瞧不起你，所有的人都在责怪你，所有的人都在嘲笑你，才让你产生了这种扭曲的自卑感，所以被人欺负都没有反抗的勇气，本应最亲密的人却是最讨厌和嫌恶你的人，你认为没有人会在乎你和帮助你，对吗？”

听完了陆恒一大段的自白，我睁开了眼睛，用平淡的目光盯着他。

【······】陆恒沉默不语，但我知道他已经默认了。

“说实话，现在你还不能死，你欠下的债务还没还清呢。”

【对不起，我···】

“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欧阳欣月，更不是你那狗屁的父亲和哥哥！”

【嗯？】陆恒猛然的抬起了头，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我。

“你的母亲即使知道很可能会死，但仍然为了你牺牲了自己的生命，虽然把某一份感情和寄托强加在一个人身上在我看来是很不齿的行为，可是啊···”

“即便你毫不知情，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欠下了需要穷极一生去偿还的债务，你知不知道你这幅样子有多令她失望。你认为你的堕落是在给父亲和哥哥赎罪？别傻了，你的父亲和哥哥把怨恨转嫁在一个母亲用生命换来的无知孩子身上，他们才是应该赎罪的人，而不是你！”

“所以，你就没有想过要站起来？让你的父亲，你的哥哥看到你的蜕变，用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他们脸上！就从王炎和他身后的焱狼社开始，也让那个真正爱你的人看到。”我认真的盯着脸上满是震撼之色的陆恒，用激昂的声音试图唤醒他。

一个自己都没有爱的人说出这种话还真是难堪啊···

【真···真的吗！】陆恒的眼中闪过希冀的光芒，可转瞬间又黯淡了下去：【可是···我做不到的吧···】

的确，让一个活在自卑和自责当中十几年的人一下子拿出信心抗争现实是很难的，对此我也早有预料。

“我说，你是不是语文不太好啊？”我眯着眼睛无奈的看着他。

【啊？】他明显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问的是你想不想，而你却回答我你做不到，给我收起你那幅犹豫的蠢样！”

【我···】陆恒的眼中依旧带着矛盾之色，两手用力的抓住被单脸上尽是挣扎。

“既然你无法给出答案，就让老天来做个决断吧。”我轻叹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在超市买完东西剩下的一元硬币：“如果是正面就当你是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复，我将会再次协助完成你的委托，如果是反面，那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说完我便将硬币高高的抛起几乎挨到了天花板，但用不了多久它就会落下，给出我和陆恒一个答案。

可这短短的两三秒钟竟是如此的漫长，我和陆恒死死地盯着空中的硬币，眼睛里不断闪过它正反面旋转交替的图像。

那么，结局到底会如何呢？

会是正面···还是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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