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打算去参加你姐的婚礼吗?”
母亲握着门把手,看着坐在座椅上的我。
“谁去管她啊!”
我背对和母亲,手指在透过窗的日光下来回抚弄那张泛黄的纸张,然后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身前的桌子上。
“那种人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还去参加她的婚礼?别说笑了!”指甲嵌进了我的皮肉。
“哎!”母亲摇了摇头,一边关门一边说着,“明明以前关系挺好,怎么现在就……”
门关上了,但我已经无心去听那脚步声,只是将指尖的血抹遍那张泛黄的纸,将那句话和其上方鸟居模样的图案一起覆盖。
“什么要一直在一起!”我咬着牙,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床头的垃圾桶,“骗子!”
再次将拳头砸在桌子上,留下一抹血渍。我从抽屉里拿出绷带,将满是伤疤的手再一次地缠绕,然后无言地倚靠在桌椅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你好啊!我叫墨雨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请多多关照!我的弟弟。”
“我……我叫江成玉,还……还有,不要叫我弟弟!”
“那就叫小玉了!小玉你的头发长长的真好看。”
“不要……算了!随你喜欢……”
……
“小玉小玉!这次我的成绩又比你好!快叫姐!”
“姐……小翟你不要那么嚣张!下次我就超过你!”
“小玉你又来了,这是你第三次说这句话了!嘿嘿……”
“……”
……
“小玉……以后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听说在鸟居下写上你的名字愿望就能实现了哟!”
“谁……谁要和你在一起了!不要这么不要脸!”
“嘿嘿……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挺诚实的嘛……”
“吵……吵死了!要你管!”
……
“小……小玉我,我……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你说男生喜欢女孩子送他什么呢?”
“把你自己送给他不就好了?小……墨雨翟!”
“哎?这是你对待姐姐的态度吗?”
“闭嘴!我们只是陌生人!”
……
“成玉,我明天就要和他结婚了。我希望……”
“知道了!我不会来给你添麻烦的。以后也请不要来找我!”
“你!好!如你所愿!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谁也不要打扰谁的生活!”
“滚出去!”
……
我笑了,即便泪已经快要低落:“是啊!我就算是死也要给你添麻烦!墨……雨……翟!”
我从抽屉中拿出剪刀,将长长的头发剪短,扔进垃圾桶。将剪刀塞进自己休闲裤的口袋里,站起了身……
“我去一趟超市!”
“路上小心!”
我双手插在口袋里,在夕阳下走着。左手不断地被剪刀的尖部刺穿皮肤。我却已经习以为常。我在脑海中回忆那混蛋婚礼的地点,左转进入了昏暗的小巷,拔出双手开始小跑了起来。手指上的血,一滴一滴的在路上——凝固。
然而当我的脑袋因为缺氧而一片空白,只有想要去见她的念头的时候,我被人绊了一下,倒在地上。
“早知道你会去干扰颜少爷的婚礼,所以……江小子!在颜少爷的婚礼结束之前……你就给我乖乖地待在这里吧!”
我倒在地上,双手被磨破,开始流血,但我却恍若未知。
颜少爷:颜如柳,颜氏集团大少爷亿万富翁的富二代。品行端正,成绩优异。是大学时候的校草级人物。同时……也是自己的朋友兼死党。不过,在他与她确定关系后被自己单方面绝交。
我咬了咬嘴唇,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道:“是他叫你来的吗?”
“怎么可能,颜少爷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多次派我邀请你去他家做客,想要和你解释。我来……只是我单纯看你……不爽罢了!”
穿着西装的光头男子嘴里咬着烟,一拳砸在我的肚子上。
疼痛,被我无视。我有些松了口气地抱着肚子后腿了几步。才看清,小巷子里跟在光头男子身后的还有五六个穿着白衬衫的大汉。虽然每个人手里没有什么武器,但是砂锅大的拳头也是不小的威胁。
我抹去嘴角的白沫,双手**口袋说道:“如果我一定要过去呢?”
“那我就打到你起不来止!”男子从怀中拿出折叠刀,“知道你不怕痛,所以就挑断你的手脚筋!放心……之后会给你接上去的。”
我又笑了笑,一只手持着从口袋中拿出的剪刀,一只手将杂着沙土的血舔进嘴里,走向了前方……
……
“想……想不到,你还挺能打的嘛……不……不过你的胸口已经被打得陷下去了……眼睛也被我挖出来一只,一条手筋也被我挑断。我倒要看……看,你能活多久!”
光头男子四肢无力的抽搐,和五六个大汉一样被剪断了手脚筋倒在地上。
我一只手拿着剪刀,一只手无力地下垂。刚刚咽下眼球的嘴里咬着那把折叠刀。
“我本就没有打算活下去,也不想给颜如……颜少爷造成麻烦,我……只想看她最后一眼。”
说完这些,从肺部涌上的献血从我的鼻孔流出,视野出现一阵的眩晕,耳鸣……也越来越严重。
我转过身,向着婚礼的地点走去。
穿过这条小巷……就能看见婚礼的地点了。真想看她穿婚纱的样子呢……可惜,娶她的不是我。不过很快,我便释然。
“哈……哈哈,想不到你还是一个烂好人!行!我老黑服你!兄弟去吧!你死了,我老黑一定给你办一个华丽的葬礼!算是赔礼!”
光头男子说完这些,就被疼得昏了过去。
我对他说的话并不在意。毕竟,我已经快要没力气了。
终于走到小巷的尽头,我倒在了地上。前方是一湃矮树,挡住了我和一路的鲜血。左右两边也因为婚礼的缘故没有人在。
我吃力地抬起脑袋,双眼透过树的缝隙看到刚从婚车上走下来的她,洁白的婚纱穿在她的身上,黑色的长发犹如瀑布般耀眼,笑容更是甜得让我心动。
可惜……我的心跳已经快要停止了。
不过……你幸福就好!
我低下了脑袋,用还能活动的一条手臂翻了个身,然后咬紧小刀,举起尖端对着自己的剪刀,狠狠刺下。剪刀刺穿黑色的休闲服、皮肤,进入肺部。
“好痛!”
我的眼角溢出泪水,小刀被我咬得几近变形,但我还是大力地用剪刀搅了几下。直到眼前一片漆黑……你……一定要幸福啊!我抱着这个念头陷入了黑暗。
不过很快,耳边便传来了尖叫,但是我已经无力睁开眼睛。
家中,被我扔进垃圾桶的纸与发丝贴在一起消失在原地……
“鬼使白,这家伙就是阎魔大人让我们来接引的人吗?”
……(此处经历大致为:见了阎魔,知自己成了冥界之主然而寿宁有限,不足两年,唯一方法便是重生人间与妖怪们缔结契约,一位一年。而一旦身死,已婚的姐姐便要被召唤而来。在见了阎魔之后被迫阅遍人间知识,过目不忘,所废时间三月。)
我是这片区域的大名,虽说是大名,也不过是靠着一座废弃村庄起家的流浪小鬼。仗着天生的神力,我收了一堆看上去很是忠诚的小弟。
这帮家伙整天说着“大人威武”,却总是把丢掉了性命的兄弟偷偷掩埋,一帮人在那个“幸运”的小崽子墓边擦眼泪,就连出血了也不在意。啧,还真以为我不知道队伍里少人了吗!我能有什么办法!明明每次打仗我都冲到最前面了,可还是有几个不长眼的家伙被砍到。说起来,身上的这些疤痕也是因为他们留下的。罢了,就当是把他们带在身上,享受这活人才能享受得到的乐子吧,你们这帮家伙就给我乖乖地看着流口水吧!也许是他们生气了吧,每天晚上,身上的疤痕都会痛得要命。该死!我也很快会下来陪你们的,给我忍一忍会死啊!
打仗,吃肉,喝酒。这是我的全部,如果有一项比较让我喜欢的,估计就是看着那帮小弟吃酒撕肉吧。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死的是谁,至少在现在好好享乐吧。
至于女人……虽然有小弟给我推荐过楼里的,但是马上就被我打的屁股开花。好小子,老)子最讨厌的就是看到那几个娘们哭哭啼啼的样子了,身为女人的她们可以说是她们的幸运,至少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丢了性命,但是……似乎也是她们的不幸,至于哪里不幸,我一个莽夫怎么可能说得出来呢!不过拜那个被我打得屁股流血的小崽子所赐,第二天,所有的小弟全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我,有怜悯,有畏惧。诡异得不了,不过也好,最起码不用被那些女人扰的心烦。
这一天,我又带着那帮小弟外出去打仗了,这一次打得特别得幸运,因为没有一个崽子睁着眼睛没了呼吸。我坐在喘着粗气的马上,走在被我们占领的城市的主道上。我满是血污的双手,一只搭在腰间的佩刀上,一只将腰间的酒葫芦摘下,抬起脑袋就猛灌了起来。敌人的鲜血混着酒水灼烧着我的喉管,果然打完仗后喝酒是最爽的!双眼被刺眼的阳光闪得有些迷糊,但是猛然间,我就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瞥到了道路两边人群中的一个人影。我的视线在那黑色的长发上停留了很久,然后继续拿起酒葫芦猛灌起来,直到葫芦里的酒水不再剩下。
晚上,我拖着宴会后有些疲累的身子,走向我的房间。然而,透过移门的光一下子就让我警觉了起来。我将手搭在腰间的武士刀上,踩在木质地板上的脚紧紧绷紧。
箭步上前,一把拉开门,却发现自己是虚惊一场。
门后确实是有人,只不过却是一个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女人。
女人有着一头长长的黑发,不是我在街上看到的女人,还会是谁呢。
“这帮小兔崽子!”我的脸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样,烫的吓人,别过脑袋不敢去正视女人那哀求的目光。
所以说啊!最讨厌的就是女人这么看着我了!
虽然心里尴尬的不行,但我还是强忍着夺门而出的冲动关上了门。在女人绝望的目光下抽出了武士刀,走到了她的面前。
我有些不爽地撇了撇嘴,然后在女人变成死灰色的瞳孔下,将她身上的麻绳斩断。
“喂!今天你就给我好好地待在这里别处去了,”我从厨壁里抱出只剩下一床的棉被,在心里暗骂一句的同时将它铺到了地上,“还得恭喜你找到了一张长期饭票,就是不知道你的这张饭票能活多久。”
女人死灰色的瞳孔多少有了好转,然后抿着嘴唇颤抖着要将身上松垮垮的和服褪下。
“啧!”我的身体有些僵硬地将被子扔到女人的身上,将她的脑袋遮住。
“啊!”女人的声音显得有些惊恐,不过也好,倒是省的我逼迫她发出叫声。这样那帮在门外偷听的小崽子也应该能够放心地走了,我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松了一口气。
啊——
果然女人什么的最麻烦了!知不知道我今天打了一仗有多累啊!
我抓着尚还湿润着的头发,然后对藏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女人说道:“女人!今天你就给我好好地睡在这里,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至少在我死掉之前。”
女人没有回应,我想应该是怕得不敢动弹了吧。也好,省的我再多花力气去解释什么。
我眨了眨有些酸痛的眼睛,身体的疲劳已经在不停地催促我进入睡眠。
“啧”我有些不爽地看了看屋顶那根看上去还算结实的房梁,一跃而上,靠着柱子就陷入了黑暗。
至于为什么这座房子的天花板会消失不见,就要问问这座房子的前主人了。不过现在的他,还被挂在这座城市的大门顶上,想要开口也没有什么余力了吧。不对,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死》人斤斤计较。好了,赶紧睡觉!天知道明天又会有谁“解脱”。
今天没有月亮,只有屋外的风吹过林木带起的沙沙声……
这样的夜晚,还真是奢侈啊……
……
“听好了女人!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就必须掌握武力,不然你就只能像楼里的那群女人一样……”
拖白天没有打仗的福,我总算是能够有精力腾出来锻炼这个女人了。
只是……我看着女人拿着长刀手足无措的模样,有些头痛地抓了抓头发。
这还真是……单单是握个武器都那么困难,如果上了战场,那岂不是……
“啊!所以说不能让刀垂下去啊!软绵绵的样子还这么上阵杀敌啊!”我的心不知怎么得有些烦躁了,不禁将自己的嗓音往上提了提。
“是……是……”
女人的眼角有些湿润了,已经通红了的手腕颤抖着将长刀提起,可是即便唇已经被抿得发白,长刀依旧在五息之内垂下。女人看着将地面印出一道痕迹的长刀,双肩微微颤抖,不敢直视我的脸。
啊!!!
为什么这个女人会那么没用啊!
我有些后悔当初用目光在她的身上放了那么长的时间了,我一手抓着头发,一手将女人手上的长刀夺去,别在腰间。这把跟着我多年的老伙计估计快要发疯了,毕竟泥土的味道可不像血一样美味。
“对……对不起,”女人抓着和服的裤腿向着我鞠躬道,一滴一滴的泪珠不断地打在地面,将地面染黑,“我绝对会努力的!所以……所以,请不要丢掉我。”
“哎~”我有些受不了地后退了几步,左顾右盼着没个人影,最后硬着头皮走上前把手搭在女人的头上揉了起来,“女……女人,你给我听好了,只要你乖乖听老。子的话,老。子就是你永远的饭票,只要老.子没死的话!”
女人俯下的身子僵了僵,然后……地面被染得更黑了……
我有些慌神了,我应该没有说错什么啊,难道是因为那个自称太粗辱又把她吓到了吗?啊!!!放过我把!为什么就连说个话都要有那么多顾虑啊!
“是……是!”
女人的肩膀依旧在抽动着,只不过我的手掌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具身体里所潜藏的力量。
……
什么啊~这不是很能干的嘛,我提着酒葫芦倚靠着柱子坐在走廊上,看着院落里那个挥舞着太刀留下刀光剑影的女人。自从那日以来不过是过去了不到一个星期,就能从拿不动刀到收放自如,甚至在技巧上能够超越我,这样的怪物……我还真是捡到宝了不是吗?
我摇了摇头,提起酒葫芦就把酒往自己的嘴里灌,今天不打仗倒也是可以畅饮,但是为什么总有种苦涩的味道呢?真是讨厌啊!
这片区域,在我和我的小弟的治理下,已经算是稳定,虽说算不上家家富裕,但也已经算是不用担心温饱。内部已经安定,剩下的就是来自外部的忧患了。那个叫做源氏的氏族,明明头头的力量和我相差甚远,手下那群士兵却个个能够以一敌二,要不是上次运气好提前逮到那个头头,我手下的那帮兔崽子非被弄死不可。
只是……打完那一场仗以后,小崽子又死了十个。
“夫君,又在想些什么别的事情了吗,”刀光剑影已经被收入刀鞘当中,站得笔挺的身影为我挡住了那略有些刺眼的阳光。我有些不习惯地眯起了双眼,然后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没有,说起来,你最近是越来越厉害了啊,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打败我了吧。”
可别误会,我这几天除了训练她意外可没有对她做任何的事情,况且,我对这种事情也并不是那么感兴趣。所谓“夫君”不过是她被抓来之前所学习到的词汇。奇怪,为什么她会识字,明明只是一个平民家庭……
“好了好了,夫君您就好好休息吧,难得……”
“大人!!不好啦!源氏的人杀上门来啦!”
“啧!”
女人因为话被打断耳皱了皱眉头,而我则将葫芦别在我的腰间,从一边拔出我的长刀问道:“那些驻扎在边界的小崽子们怎么样了?”
“全……全都……阿大……阿二他们全都……”
来人匍匐在地上,然而话还没有说完,腹部流淌的血液就已经将他引入彼岸的花田。
我看着失去了气息的小六,眼神有些恍惚,然而胸腔中的怒火却开始不断地翻涌。身上的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了,然而这一次却已经没有了能够纪念他们的位置。
……
当我身着盔甲走到门外,已经是一片寂静,如果说还有什么声音的话,我想那应该就是挂在门上那一颗颗头颅向下滴血的声音吧。我的脸有些僵硬,漠视已经对准了我的箭头,举起长刀准备冲锋。
我知道……今天已经是凶多吉少。
“噗嗤——”
刀刃入肉的声音传来,不过我手上的长刀却还锃亮。
低头看了看穿透我心脏的太刀,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过头,那张熟悉的脸上夹杂着扭曲的笑意,漆黑的眸子闪烁着的是浓浓的不舍。
无力感,窒息感覆盖我的大脑,单膝跪地,看着鲜血汩汩地出来,视线也渐渐转黑。
“啊啊啊啊啊!!!!!!!”
女性的嘶吼透过黑暗传到我已经快要失去的意识,我非常想要再动起来,然而当剑矢破开血肉的声音响起后,我知道……
一切都晚了……
……
“等等如果那帮小崽子们都死了,你就先一步把我杀了吧,”我一边戴着肩甲一边向着女人说道,“那样你就能够免去一死了,甚至还能在源氏做个官,毕竟你没有染上源氏的血液过。”
我转过身,用手抚直了女人漆黑的长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好好活下去,然后找一个合适的男人嫁了吧。”
我无视女人脸上复杂的表情,一手搭在刀柄上一手捂着有些难受的心脏走向。
……
“额呵呵……你对你的新主人可还满意?”优雅的声线传来,伴随着被封印了的记忆一起涌出我的大脑。
“磕磕磕,还算满意,我可以与他签订契约……”骨头的碰撞声从另一边传来,我也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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