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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带着珍妮佛继续前进,经过了昨天的事件之后,珍妮佛的气势显然已经消退了大半,至少她已经没有立场来责备约瑟夫是不务正业,故意来找她的麻烦了,但是,珍妮佛的心里还是很不服气。
这只是意外,这只是我的一时疏忽,让哪个人类官员钻了空子,贪污了这些粮食,等回去时候,一定要把这个人查出来……果然,人类什么的,是最不靠谱的!
虽然珍妮佛这么想着,但是却无法改变目前的事实——她的疏于管理让粮仓出现了巨额的亏空,导致水灾之后,根本就没有办法调拨粮食赈灾,大量的难民流离失所,这让珍妮佛有些抬不起头来。
所以,在第二天的行程里,她都是一言不发,扭头看着窗外,约瑟夫不管是唱歌也好,还是下车为沿途遇到的受灾民众提供救济也好,她都不做评价了——尽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是有一点想法在珍妮佛的头脑中没有变,那就是,她希望这次的“采风”能赶紧结束。
起初的时候,珍妮佛是因为觉得三天的时间耽误了她办正事,而现在,珍妮佛希望赶紧结束,则是因为耻辱感——她觉得这次简直是颜面尽失……特别是大哥约瑟夫褒奖了玛丽安这一点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约瑟夫也是同样不说什么,就这样微笑着,继续一边唱歌,一边弹奏着吉他,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安置点附近。
在水灾之后,大量的平民流离失所,所以珍妮佛命令过地方官员派出专人设置灾民安置点,并且为其提供帐篷,食物以及医药,这时,约瑟夫又拿出了一套装束递到珍妮佛面前。
“干嘛?”珍妮佛看了看那套装束,没好气地说道——因为这一次,大哥约瑟夫递过来的装束比昨晚的夜行衣还要夸张,竟然是一件打满了补丁的破旧的衣物,而且很脏“你该不会想让我穿……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啊!”
珍妮佛的惊讶,是因为她发现,大哥约瑟夫已经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破旧脏乱的装束,而且背后还背着一个装得鼓鼓囊囊,脏兮兮的背包,约瑟夫满不在乎地说道:“采风嘛,自然要深入其中,才能了解到第一手的情况嘛,就像昨天一样哦。”
“昨……唉……”一提到昨天的事情,珍妮佛就满心不是滋味,而且还有一种无法反驳的意味在其中“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们也没必要穿得那么夸张啊!”
“夸张吗?这是我找沿途遇到的灾民们要来的哦,也就是说,现在受灾地区有几百万人都是这样的装束哦。”
“可我们没有必要穿成这样吧?”
“唉……”约瑟夫叹了一口气“珍妮佛,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呢,明明有提供临时住处和补给品的安置点,为什么还要跑到其他的地方去?难道他们真的都疯了吗?”
“这……”珍妮佛确实无可辩驳,这一路上,他们总共遇到了数千灾民,而且数量越来越多,这确实是一个很值得关注的问题,珍妮佛没办法只好抓起大哥约瑟夫递来的衣服“好啦好啦,我穿上就是啦。”
“嗯,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嘛。”
“喂,我都说了要换衣服,你还看什么看,赶紧给我转过身去啦!”
几分钟后,珍妮佛着装完毕,她穿着破衣服,包着脏头巾,一只手里拿着一根破手杖,另一只手上挎着一个包裹,看上去就和一半的难民一模一样了——身为公主,却要打扮成这副模样,珍妮佛想想就觉得有气。
这时,两人乘坐的马车已经绕到了刚才那个灾民安置点的后面的某处,然后停了下来,约瑟夫带着珍妮佛一起下车,开始朝着那个安置点走去。
珍妮佛首次真正踏上了受灾地区的土地,脚刚一落下去,就立刻踩进了一堆淤泥之中,肮脏的黄泥沾上了她洁白的肌肤,让珍妮佛感觉非常恶心,才只是这么一步,她就已经觉得难以忍受,想要回到车里去。
但是她却被大哥约瑟夫拉住了:“喂喂,我的妹妹啊,这才走出第一步而已,难道你就要放弃了吗?”
珍妮佛不好意思说自己受不了,只能编个借口:“我……我们明明可以坐车去的吧?”
“那将会是两番景象哦,不过呢,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一会儿回来之后,我们可以乘车从那边再去一次。”约瑟夫指的方向是他们来时的方向“好了,不要抱怨了,你看,我不也是一样吗?”
珍妮佛一看,的确,约瑟夫就这样无所谓似的双脚踩在烂泥里,然后拄着手杖,弓着腰开始前进,而且还故意弄得灰头土脸,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真的难民。
但是,珍妮佛就不行了,约瑟夫一路上都在调整她的“姿势”,这让珍妮佛很是不满:“大哥,我们又不是真的灾民,你干嘛非要……唉……”
“我说,珍妮佛啊,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哦。”约瑟夫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难道不是灾民吗?别忘了,我们可是名副其实的,失去了家园的难民啊!”
“哦……”珍妮佛无言以对——没错,他们确实是难民。
神魔时代的终结,让天使们失去了原本世界——天堂,他们被拉下了神坛,只能生活在人间,而且受到诸多的限制,难民,这个次用来形容天使们的现状一点也不过分,他们就是一群失败的难民。
想到这些,珍妮佛不由得低下头,腰也弯了下去,不知不觉中,真的就变成了众多灾民中的一员……
“珍妮佛啊,你有点忘本了哦。”约瑟夫继续说道“不管我们现在在人间是什么身份,我们难民的身份都没有变,除非有朝一日,我们夺回了天堂——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是,我当然没有忘记,所以我才这么努力……”珍妮佛之所以积极备战,就是为了击败人类,收复天堂。
可是,约瑟夫却又摇了摇头:“珍妮佛,你再好好想一想,你的努力,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你自己的荣耀,还是为了整个天使的复兴?”
“我当然是……是为了复兴天堂,为了所有的天使。”
珍妮佛的回答虽然听上去不错,但是约瑟夫却一针见血地说道:“不够干脆哦,因为在你的心里,和玛丽安的私人恩怨还是占了不小的比重,对不对啊?”
既然被大哥点破,珍妮佛也索性不隐藏了:“是,我就是看不惯她。”
“唉,你啊……”正说着的时候,两人已经来到了那座灾民安置点了。
“唔……这是什么味道,好恶心。”距离安置点还有二三百米,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让珍妮佛差点吐了出来,她赶紧捏住了鼻子——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那股味道简直就是硬生往她的鼻腔里灌似的。
“无人清理的腐烂的尸体和排泄物。”约瑟夫回答道。
“为什么无人清理啊!”
“因为……你先看看吧。”约瑟夫向前一指,一直低着头的珍妮佛抬起头来——前方就是灾民安置点了。
在那里的,不是一排排官方提供的帐篷,而是人们用自己手中的东西搭建起来的窝棚,不仅简陋,而且破败不堪,到处都可以看到乱窜的老鼠和垃圾,整个安置点可以说是死气沉沉的。
“怎么会这样……”这样的地方,不要说是住了,珍妮佛根本一秒钟都待不住,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裤腿“干什么你……呃……”
珍妮佛原本想要一脚踢开,但是回头一看,只见一名只穿着裤衩,饿得只剩皮包骨的孩子正抓着她,眼巴巴地抬着头:“阿姨,求求你,给我一点吃的吧。”
“我……”孩子是无辜的,珍妮佛的心中也顿时泛起苦涩——水灾而已,为什么孩子会饿成这个样子?但是不管怎么说,她此时已经很难做事不管了,珍妮佛蹲了下来,从包裹里拿出一块黑面包递给孩子“给你,拿去吃吧。”
“谢谢你。”孩子拿着面包,立刻就奔向附近的一个帐篷“阿弟,阿妹,有吃了的。”
紧接着,从帐篷里出来了五六个和刚刚讨食物的孩子一样骨瘦如柴的孩童,只见孩子将面包掰开,一块块地分给其他人,自己只留下了很少的一块——只是这样,孩子们的脸上就已经绽放出了幸福的笑容,仿佛这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辛酸,心酸……珍妮佛现在越来越觉得不是滋味了……
“大哥……这里……为什么会这样……”珍妮佛不明白,赈灾物资呢?负责的人员呢?医疗和卫生保障呢?这哪里是什么安置点啊!根本只是一个灾民自发形成的聚集地而已。
这时,约瑟夫开口道:“对了,珍妮佛啊,你知道水灾发生多久了吗?”
“一个月啊,怎么了?”
“唉……”约瑟夫又是神神地叹了一口气“尼罗河九月水位最高,十月就已经开始退去,一个月前哪里有什么水灾啊……”
这句话让珍妮佛顿时感觉到,后面或许还有更糟糕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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