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谁说幽灵不会生气

欧阳涛已经多次来到图书馆的地下宫殿，这里给欧阳涛最大的感觉就是大，大得有些过于空旷，对于赵月涵来说，她实际需要的部分只有几个房间而已，厨房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远远地，欧阳涛就发现，厨房外的情况有些不太寻常，简直就是乱糟糟的一团，各种杂物被扔在地上，主要是各种各样的食材，摔碎的鸡蛋，粘糊糊的面团，切烂掉的肉，甚至还有一些被弄坏的烹饪用具……

看到这个情况，欧阳涛不免大吃一惊：“这……这是怎么回事？月成老弟，你不会真的把厨房弄炸了吧？还是……”

“嘘——！”赵月成连忙捂住欧阳涛的嘴，用食指放在嘴上，示意他安静，然后用非常轻的声音说道“安静，大哥哥，姐姐要是发现你在这，会杀了我的，我说真的！”

看到赵月成一脸严肃，真的不像是在开玩笑，欧阳涛也是很惊讶，于是也和他一起蹲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部发出任何声音的情况下，慢慢接近厨房，然后从门边悄悄窥探里面的情况。

之间赵月涵站在灶台前，手持小菜刀正在切胡萝卜——欧阳涛过去是见识过赵月涵的刀工的，那简直就像是一场精彩的演出，非常的利落而精准，就像是一位雕刻家一般。

但是，眼前的赵月涵却和那时判若两人，动作十分笨拙……不，那已经不能用笨拙来形容了，菜刀根本就没有切中萝卜，而是切在了义肢上，即便是一般人，也不至于会弄得这么夸张啊。

接着，赵月涵又连续试了好几次，虽然切在了胡萝卜上，但是切出来的东西却是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弄成这样，用来烹调是很难了，因为火候没法把握，最多只能用来煮汤，而且卖相会很差。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想这种事情啊！很显然，赵月涵现在遇到了麻烦，而且直接原因，就是与那对换上去的义肢有关。

随后，让欧阳涛更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赵月涵竟然拿起菜刀，握住刀身，直接将刀刃握成了一个金属卷，然后扔出门外，接着，她又把整个砧板联通上面切坏的萝卜一起狠狠地甩了出来。

毫无疑问，赵月涵在生气，准确说，是一种焦躁，随后，只见她将双手按在灶台上，似乎是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打开橱柜，拿出一副新的厨具和其他食材重新开始……

但是，即便是这么简单的动作，赵月涵都试了好几次才完成，而且新取出的砧板还掉落了好几次，看上去十分的辛苦——欧阳涛意识到，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没法做饭这种程度了。

说实话，这一幕把欧阳涛吓到了，他从没见过赵月涵这副样子，当然，相信赵月涵也不想让他看到，所以，赵月成刚刚说的，万一别发现，赵月涵会杀了他什么的，似乎真的不是开玩笑。

但是，既然看到了，欧阳涛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月成老弟，你姐姐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做不出和平常一样的午餐了啊。”赵月成低声回答道“姐姐的两只手现在完全没有了任何的知觉，而且根本掌握不好力道和精度，对于一个顶尖的厨师来说，基本上就是废了啊。”

“啊……这样啊……”说起来，之前在不朽王座之上，赵月涵似乎就流露出了异样，只是没有明显地表露出来而已。

欧阳涛转过头，继续看着赵月涵——那对手臂是他亲手用亡灵剑斩落的，是赵月涵作为冥神代理者的证明于试练，那时的她无怨无悔，甘愿牺牲……可现在却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欧阳涛心中不免愧疚。

所以，欧阳涛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月成老弟，有什么能我做的吗？”

“有，大哥哥，要不你最近就不要来图书馆了吧？或者走得早些……”

“月成！出来！”厨房内的赵月涵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多了一点严厉——而对赵月涵来说，这“一点”已经意味着很多很多了，吓得赵月成浑身哆嗦，不敢动弹……

不仅是赵月成，连欧阳涛也不由得哆嗦起来，根本动弹不得，但是，躲着并不是办法，赵月涵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平常走路根本不发出声音的赵月涵此时踏步声异常清晰，而且手里还握着切菜的尖刀……

“月成，我说过，让你等在……唔……”赵月涵的话语中带着冰冷的杀气——没错，如果欧阳涛感觉无误的话，应该就是杀气，但是，在看到欧阳涛的一瞬间，这股杀气瞬间烟消云散，手中的尖刀也“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涛……你怎么会……”

此时的赵月涵有多狼狈，就不用多说了，被欧阳涛看见她现在的样子，自然是令赵月涵感到无地自容——现在的她实在是太丑陋了，赵月涵干本无颜面对欧阳涛，而此时，他的第一反应自然就是逃避

接着，为了逃避欧阳涛，赵月涵立刻转过身去，一副打算迅速飘走的样子，但是，欧阳涛很清楚，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让赵月涵飘走，他赶紧起身，拦腰将赵月涵一把抱住。

“月涵，你这是怎么了？这可不像你啊。”明明断臂之时，赵月涵是那么的毅然决然，可是现在，怎么看赵月涵都像是在抱怨，甚至是，后悔了。

“对不起……”赵月涵此时除了道歉，也不知如何表达她复杂的心情——执行身为死亡使者的职责与义务，她无怨无悔，但是，因此失去了照顾欧阳涛的能力，这就让她难以接受了。

欧阳涛现在只能尽力先安慰赵月涵，让她冷静下来：“月涵，你冷静些，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我无法……再侍奉涛……我……不再称职……”赵月涵尽管努力维持惯常的语调，但是却难掩其中的悲伤。

“说什么呢，月涵，之前那么多的战斗我们都挺过来了，做饭这么点小事，交给我了！”说着，欧阳涛转身进入厨房，果断地系上白围裙“说吧，月涵，想吃什么，我来给你做！”

“我……”

赵月涵还在犹豫的时候，赵月成迅速插上一句：“姐姐最喜欢吃糖醋鱼和干炸里脊。”

听到这回答，欧阳涛立刻爽快地回答道：“好，交给我好了，赵月成，过来帮忙收拾一下。”

“好咧！”得到了这个机会的赵月成赶紧顺着接了过去“嘻嘻，姐姐，那我去帮忙咯，这可是大哥哥充满爱~的料理哦……呃……好吧……我干活儿去了。”

话说到一半，赵月成就被姐姐严厉的眼神震慑住了，老老实实地进厨房帮忙，至于赵月涵，她则是动了动手，让图书馆中的亡灵将被她弄乱的地方重新收拾好。

一小时后，欧阳涛将做好的菜端上了餐桌，赵月涵喜欢的糖醋鱼和干炸里脊自然少不了，还有炒青菜和番茄蛋汤，一顿家常午餐就这么准备完毕了——论手艺，欧阳涛自认不如赵月涵，不过，他还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这桌菜尽可能做到色香味俱佳的程度。

三人入席之后，另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赵月涵连捡个东西都困难，更别说让她拿筷子了，不过这一次，欧阳涛可以说是“主动出击”了，他从一开始就坐在靠近赵月涵的地方，然后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干炸里脊送到赵月涵嘴边。

“涛……这是……”

“我知道月涵你手不方便，就由我来喂学姐吃吧。”

“其实姐姐可以让幽灵……”赵月成话说到一半，立刻就注意到了姐姐严厉的目光，赶紧打住了。

“月涵，味道还可以吧？呵呵，比起你的手艺，可能还是差了点……”

“嗯，是稍微差了……好好……我不说话，我吃饭，我吃饭……”在不恰当时机插嘴的赵月成再次遭到姐姐的视线攻击，于是老老实实地闭嘴吃饭了。

“我很喜欢。”赵月涵回答道，此时，她感到十分地幸福，因为欧阳涛并没有生气，更没有嫌弃她，然而，很快这份幸福的感觉转瞬即逝，一丝阴霾又从赵月涵的脸上掠过了“但……不能一直如此……”

“什么意思？啊……我明白了……”欧阳涛很快明白了赵月涵的意思，因为这不是一时的问题，很可能为来的五十年，赵月涵都是这个样子“没关系，那我就照顾学姐五十年！”

结果，这话刚一说出口，欧阳涛似乎就感觉有哪里不对了，倒不是因为后悔，而是因为他觉得这下说了个很难完成的大话——他现在二十了，五十年后就是七十，然而，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可能都要打个问号了……

即便如此，欧阳涛也不打算收回，照顾赵月涵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他也不能就这么下去，平常生活倒是无所谓，但毕竟手上没了知觉，对战斗力也会有所影响，搞不好就是……

不行，必须得想点办法……欧阳涛一边喂赵月涵吃饭，一边下定决心，要为学姐解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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