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3 谈话

晓宇一边喝着红茶，一边和凯兰下着棋。

这个男人的本性并不坏，因为并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才是正义，他便只能执行着自己的正义。

“琳娜她是一个过分现实的人，他想要歼灭我，排除我，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凯兰已经不说话了，因为他刚刚知道，第二波的佯攻又再次受挫，不得不再次退回休整。

如果晓宇是个坏人，那么碧水领早就已经沦陷了……不，不对，凯兰马上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不是就算晓宇是个好人，这碧水领也早就应该顶不住了才对，根本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你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

凯兰已经渐渐地相信是自己错了，不是因为晓宇的嘴皮子，而是因为现实给了他重重的一巴掌。

他不得不大幅调整自己对晓宇的看法，这个红色的眼瞳之中散发出来的光芒，并非是邪恶的，而是透露着满满的温情。

凯兰稍稍地看向旁边的少女们，她们有些正在安稳地睡觉，而另一些呢，则在一旁玩着一种魔法玩具。

她们完全不像是晓宇的奴隶或者囚犯，而且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伤痕，就好像是普通的侍女一样。

而且更令凯兰啧啧称奇的是，这些侍女对于晓宇来说是侧室，侧室怎么能和明媒正娶的正妻站在一起呢？

这个“规矩”是他这样的男人深恶痛绝的，但贵族们却很喜欢这一套。

晓宇把他们理所当然地放在自己身边，便显示出了他这个男人和那些普通的贵族，确实是不太一样。

“晓宇，那些女人玩的游戏，居然可以让棋子在棋盘上自己动起来？”

凯兰喜欢下棋，它本身就很喜欢对弈的感觉，而且这样和对手聊天，也不会觉得尴尬，还能够在晓宇思考的时候找到破绽。

不过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可以让棋子动起来的棋子游戏。

——没有人知道他今天要来到这里，所以这不可能是事先准备好的。

凯兰原本是想这么说的，但凯兰忽然觉得，晓宇做到什么样的事都并不奇怪。

他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自己身为学士，只有很少一点点的魔法，对于这种魔道具当然有着很大的兴趣——更不用说还是他最喜欢的下棋了。

“是啊，这是玲音开发的一个新玩具，叫自走棋。你要不断地用魔法点数抽棋子，然后摆在棋盘上玩。”

棋盘上的棋子栩栩如生的，而凯兰明明只有一点点的魔力，却能够驱动这个游戏，而且抽棋子的设定也非常有心意，让他啧啧称奇。

凯兰的心情变得兴奋起来，把心中埋藏已久的这份困惑，告诉了晓宇。

“你到底有什么魔力？琳娜大小姐有四个师团，你要自大到何种地步，才能相信他们会被击败？”

“正因为四个师团全都上了，所以他们才会被我们击败。”

晓宇知道，琳娜是个急功近利的人，看到别人的脆弱，就会像是猎犬一样冲上去，把脆弱的敌人撕咬殆尽。

这样性格的琳娜成为了大小姐，会做出的决定便是显而易见的了。

晓宇甚至可以向眼前的男人畅快地炫耀，因为琳娜就是这样自负的人，她拥有着一切，便不会听任何人的意见——哪怕晓宇站在她面前告诉她的缺点，她都绝对不会去听的。

“攻城战是不可以急的，得消耗！本来两个师团的包围就已经是极限了，现在少了两个师团运输粮食，又多了一倍的嘴吃饭，好不容易运来的粮食就这样大量的消耗。”

琳娜实在是太迷信优势兵力了，正因为她相信自己处于绝对的优势，她才会想要在短时间之内歼灭自己的领地。

“这不对吗？”

“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而且呢，我们双方的胜利条件不一样。”

“什么？”

凯兰完全没有明白晓宇在说什么，双方军队短兵相接，难道胜利条件不是把对方杀死吗？

“不，不是的哟。我们的目标是阻止对方的进攻，其实并不一定要杀掉这么多人，只要制造出恐惧即可。拖上一周，琳娜的部队一旦断粮，便会不得已而撤退。”

军事行动是有胜利的条件的，过多的杀戮反而会激起敌人强力的反扑。

“你为何有信心坚持一周？”

凯兰继续追问道，随着聊天的继续，他慢慢的发现眼前男人的这种轻松，并非是源于他的自大，而是因为他改变了所有人所信奉的作战理论。

晓宇所描述的概念完全不同，却又能击中他的心坎，让他不由自主地认同晓宇。

“关键是运输线啊。”

“运输线？难道琳娜手下这么多的参谋，都无法搞清楚这么浅显的道理么？”

是个人都懂得兵法，也知道运输线是非常重要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算只是军大学的初级学生，也能够理解到这个道理。

人人都理解的道理，琳娜和她的参谋打过数十场胜仗，如果不是因为琳娜权势滔天，这些学士又如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听说曾经的英勇骑士想要向下扩张，就是由琳娜和一位后来被称作是“军神”的云海完成的。

他靠着精心构筑的要塞守住了数千铁骑的强行冲锋，又巧妙地打击了别人的补给线，而最后琳娜终于解决了反对势力，将部队前往解围，重创了英勇骑士的主战派。

“他们当然搞得懂，但他们无法克制住自己的贪欲。”晓宇处于劣势，只要对方不犯错，自己是不可能胜利的：“要稳妥的赢下我，要花钱的。”

凯兰点了点头，的确，维护这么多的部队需要大量的钱财。

“琳娜怎么可能会舍得呢？耗费庞大的财力和物力，最后只拿到一个小小的，她原本就应该拿到的领地？”

贪婪是人类的本性，也是制定作战计划的核心问题，只要指挥官是贪婪的，就必定会执行非常冒险的举动。

利用优势兵力以闪电般的速度突进碧水领，歼灭敌人的防卫力量，摄取胜利的果实——这是如此的令人诱惑，让人觉得无论有多少危险，都值得去尝试。

不断地消耗也有可能会拖垮部队的战意，在精心地权衡了利弊之后，贪婪的琳娜一定会选择前者。

“我没怎么了解过实地指挥官，不过我相信琳娜只会用一种人，就是无论如何都忠诚于她的人。”

不一定是邪恶的坏人，也会有雪落这样的好人，晓宇能够感受出来。

“只要琳娜下达了总攻的命令，不管现场状况多么糟糕，她的手下都会为她执行。”

粮食一定有在尽力调遣，可是调集再多，四个师团的嘴也太多了，现场的将军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啊，只要守住就行了，只要守住一周，敌人自然就会土崩瓦解。”

晓宇胸有成竹地说道，但凯兰现在有点理解这个男人了，虽然表面上搞得游刃有余的，但实际上还是在担忧着的。

没有100%会成功的计策，但他看上去神采奕奕的，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这样的人应该已经奋战到最后一刻了吧——只不过他的“最后一刻”早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对了，我会给你一份未来四天的战况说明表。如果你真的在犹豫，我是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领主的话，我觉得这会对你有帮助的。”

晓宇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要睡觉了：“哦对了，这个自走棋就送给你了，东西不贵。你自己出去问问，五个金币才算是受贿呢。”

“法律我比你清楚，那就谢谢你了，可我不会因此而改变对你的评价。”

“没问题，你自己开心就好，并诚实地面对你自己吧。”

这个男人本质是想要做好事的，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做好事，又被民众和同僚的吹捧弄得迷失了自我。

“最后一个问题。”凯兰郑重其事地转过身来：“那些真的是你的老婆么？”

晓宇想了一想，说了一个折中的答案：“我像自己的老婆一样爱她们。”

“是吗……”

砰咚。

凯兰听完这个似是而非的回答，就离开了晓宇休息的客房，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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