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异变时,和自己并肩于接二连三的,前所未见的弹幕中起舞的爱丽丝;魔女们的茶话会上,和半吊子魔法使与身为魔法使的前辈毫无隔阂,一起有说有笑的爱丽丝;每个异变结束后的宴会上,时常会以一双纤纤玉手办起一场人偶剧,从而把宴会的气氛推向又一个高峰的爱丽丝……每一个爱丽丝的影像,都被深深地烙印在魔理沙的记忆中。
——所以,我才会如此质疑着,你这个只想着“自灭”的意识,为何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自暴自弃地毁灭着自己所有的一切啊……
魔理沙追着蓬莱人形那躲到一边的虚假眼眸,等待着潜藏于其体内的“心灵”给出一个解释……
“比起悄无声息地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小天地中而自灭,我宁愿选择这条路……这条被你唾弃的自我毁灭之路。”突然,爱丽丝幽幽地说道,“前者为自行腐败而灭,后者乃把这副已经无法继续前行的身躯烧个干净……你觉得,哪个更好呢?”
说完,蓬莱人形便被控制着抬起了脑袋。那双水晶眼球在电光闪闪下,显得有那么几分嘲弄:“愿意相信吗?不愿意相信的话,无论你打算怎么折磨这具身体来逼问,我给出的回答依然只会是这个。就算你把这具身体折磨到再也承载不了我的灵魂,我也无所谓……”
“你所谓的,‘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小天地中而自灭’的前路,是在什么时候,怎么察觉到的?”出乎意料的是,魔理沙却却平静地反问了对方一个问题。
事实上,就在爱丽丝语毕的同时,魔理沙眼眸中燃烧着的,因对方的自暴自弃的行为而生的怒火也开始渐渐消散殆尽。剩下的,只有掩盖了光彩的,象征了悔恨的阴霾。
爱丽丝愣了一会,紧接着,她那直接传递到魔理沙心里的心声更显嘲弄,简直就像在把一根根的尖刺打入魔理沙的心间:“现在才问,是不是有点晚了呢?魔理沙?”
“要说最早的话,那可是一年半前的事了呢……也就是慧音最后出现在无缘冢,以及红魔馆不知为何彻底关闭的那一刻,我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就算我再钟情于人偶,但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只会钻研人偶。即便有人类进到我的洋馆里来过夜,我也只是简单地驱使人偶招待一下,剩余的时间全继续折腾我那没几个的人偶……你说,这是七色的人形师应有的生活方式吗?”
“当然不对了,是吧。”
攻势一转,现在轮到魔理沙哑口无言,只能静静地听着藏于蓬莱人形体内的爱丽丝的话语。并且,随着对方的诉说,魔理沙脸上的阴霾更甚。
爱丽丝或许是把魔理沙的变化,认作一种更深的屈服。因此,她的心声也越发嘲讽了起来,之前的“尖刺”,在爱丽丝自己的感受渐渐化为“铁桩”,接二连三地敲打在魔理沙的心头。
“但是,你可知道,那段时间,我可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就这样吧,什么都不要去想,就这样过上这种只用专心于一件事的生活吧’……”
“甚至有的时候,我不知不觉,就开始折腾人偶折腾了半宿,甚至一天……而无意识地去做这种事的事件,也越来越长。甚至有的时候,就连有人在门口拼了命地敲着门,喊着我的名字,我也置若罔闻……”
在说出这段描述的同时,蓬莱人形悄悄抬起脑袋,随意至极地瞟了魔理沙一眼。
“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这是一种‘自灭’,一种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避免的‘自灭’”
“但当时的我,已经就像一块滚下山坡的岩石一般,一头冲着‘自灭’的终点而去……我无力扭转这般局面,但我难道还不能把那块‘岩石’在堕入终点之前砸个粉碎吗?”
说到最后,爱丽丝控制着蓬莱人形抬起头来,水晶眼球反射着诡异的光芒,对上魔理沙的瞳孔:“在那个时候,在我一路冲着那样的终点而去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呢?魔理沙?嗯?”
“在红魔馆封闭,我无法进入帕秋莉的图书馆的时候,我曾经试着来过你家几趟以借魔导书。”虽然眼眸中充满了悔恨,但魔理沙回答得倒是毫不犹豫,“如果你所言无一虚假,那么我就是每次来借书的时候,都正好撞上了你对一切都置若罔闻的时候了吧。”
“哼,还算看得明白。”爱丽丝在魔理沙的心底重重地冷哼,在她的想象中,这道鼻息就像一道寒潮一般,席卷了魔理沙的心灵,“那你觉得,我走哪条路更好呢?”
“我可不能想象只知道折腾人偶的爱丽丝,如果你非要我来做二选一的话,那么我肯定就会选第二个。”魔理沙一如既往地,平静地回复道,“虽然,真要我来想的话,无论哪个选项,我都不愿意去选。”
“肯定有什么办法,让你能逃过这两个‘自灭’的结局,所以你又何必做得如此极端?”即便悔恨的阴霾已经近乎掩盖了魔理沙自己的精神,她依然把眼眸对上蓬莱人形的水晶眼球,仿佛从这个“窗口”,她同样能看到爱丽丝的心灵似的。
“在我做出我自己的解决措施的时候,你所谓的‘办法’呢?你这龟速,亏你还能八卦炉装在扫帚里,伪装成一颗彗星呢。”爱丽丝的话语越发尖酸刻薄,仿佛她与魔理沙一起有说有笑的生活已不复存在,“现在,你还能做什么呢?你还能做什么,以阻止我奔向那个结局呢?”
“等一个时机。”魔理沙突然说道,“一个可以让我的办法成真的时机。”
“你这话什么——”爱丽丝的心声突然戛然而止。
魔理沙抬起头来,在她面前的蓬莱人形浑身上下如同筛糠一般颤抖着,人类的恐惧,头一次在爱丽丝的人偶上表现得如此明显。
她非常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魔理沙的目光投向洋馆。
“可以让你避免‘自灭’的存在,很快就会到来了。”
魔理沙说着,再抬起头,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
即便世界阴沉至此,但她仍然可以看得到那时时刻刻笼罩着幻想乡的星空——或者说,一位贤者的领域。
——愿你们的想法可以成真。
魔理沙不信教,她只相信自己创造出来的魔法与修行来的魔力。
但现在,她却在诚心诚意地祈祷着——她很清楚,这样的场合并不是她的力量可以发挥作用的舞台。她也不是这个舞台上,一如既往的主角。
所以,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能寄托她对爱丽丝的希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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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宅中,被最胆怯的女孩创造出来的,一片漆黑的空间中如同开了一扇窗户一般——虽然那扇窗户之内,也是全然一片漆黑——一双几近透明的手掌伸出,穿越了层层叠叠的,杀意几近饱满得滴出的弹幕,抱住了幽灵那干瘪得过分的身体。
在此之上,当这双手抱着幽灵穿越弹幕的时候,周围的重重杀意亦冰消瓦解。
“终于坐不住了吗?”最胆怯的女孩脸上挂着与她毫不相称的扭曲笑意,将包裹她周身的魔法阵暂时缩小回掌心,转过身来望向光源所在。
与此同时,一双马靴从“窗户”中踏出,轻轻地落到这片黑暗空间的地面上。而因为腿部动作而被撩起的裙摆也迅速地回落,遮住了露出的一截小腿。
“一直以来,都在躲着我的家伙……”
再往上,是一身对还有着过去的记忆的幽灵非常熟悉的蓝色连衣裙、如同礼品带一般的腰带、白色披肩、金色短发,以及手中的一本厚重的大书……
“正直村一直闭门不出的,最后一人!”
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抱着伤痕累累的幽灵,不卑不亢地站在最胆怯的女孩面前,神情平淡如水。
“下手真够狠的啊。”爱丽丝说着,往身后的黑色“窗户”内一招手。两只七彩、一只灰色、一只时不时有星屑溅出与一只不知为何顶着个无檐帽,飞行步伐沉稳的幽灵随着她的动作飞出。
如果那只才和最胆怯的女孩交手的幽灵还留有记忆的话,那么它肯定可以把这些记忆幽灵和正直村里的村民对应起来——与此同时,它必然也会奇怪着为何这些记忆幽灵还能留存,因为在它的印象里,这些记忆幽灵明明已经被最胆怯的女孩毫不留情地碾作飞灰……
“我想也是,这些理应被我抛弃掉的记忆,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被解决掉。”最胆怯的女孩冷笑着说道,对于这一幕,她毫不惊奇,“毕竟,这也是属于你的记忆呢。要不是因为有你这块牛皮糖,我早就可以成功地……”
“消灭这些记忆吗?”爱丽丝柳眉垂落,神情忧伤,那是为对方感到悲哀的面容,“但说到底,你……”
“现在你亲自站出来了,是说你觉得你可以亲手阻止我的意思吗?”最胆怯的女孩讥笑着,戟指爱丽丝,“别让人笑掉大牙了好吗!如果你真的可以亲手阻止我,你又怎么只能躲在那个黑暗空间里,只能靠捡着我没来得及清理干净的记忆的残渣苟活?”
她最后,冷冷地勾了勾手指:“你不行,让这只幽灵来。和这家伙,我还有一笔账要算……反正,说到底,你能像操纵人偶一般操纵着的来与我作战的角色,只有这个幽灵了,不是吗?”
随着最胆怯的女孩话音的落下,这个空间静默了许久。
作为话题中心的这只幽灵,只是茫然地望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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