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头发散乱的白雪倒在地上。

「如果把我们的谈话说出去，你也知道下场吧。」

撂下这句话，女孩子们都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此时，小小的单人房间里，只剩下了白雪一个人。

全身都是酸痛感，头皮还有着阵阵的刺痛，白雪捂着头发站起来，只有孤寂的月光越过小窗子照在自己脸上。

「月圆之夜......么？」

白雪没有换衣服，一个人呆滞的坐在床边，顺势躺倒下去，虽然柔软的床铺可以消除身体上的痛感，但是无法消除内心的伤口。

像个断线木偶一般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伊丽今晚和自己谈心的模样，随后，这种景象又被那些少女们的怒火和厌恶烧融，连伊丽的模样都出现了变化，变成了一口獠牙的野兽的样子。

「不，不是这样的......」

白雪还是站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打开了格子窗。窗子外面似乎有个砖瓦铺成的小倾角平台，高度不算高，寒风似乎变得更凛冽了，是因为夜更深的关系吧。

白雪光着脚踩了出去，坐在了边缘上。

伊丽莎白巴托里是个吸血鬼。

对于所有来到古堡的人，伊丽都会向她阐述自己的身份。其实这种阐述的理由，大部分是来自作为吸血鬼对下等人类的自豪感吧。

但是伊丽的内心并不像故事里那样，对人类抱有卑劣感，她想做的，恰恰是在这个乱世救那些人类。

想成为天方夜谭，想为自己无聊的生活找点欢乐，其实这种理由从小孩子年龄的吸血鬼口中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是......

「吸血鬼是原罪。」

魔女也是原罪。

此时，白雪更希望身边有个人陪着自己，有个挑逗而且喜欢恶趣味的声音在一旁数落自己的消沉。不然，这也太孤独了些。

「伊丽？」

目光下视，一排窗子下，白雪透过玻璃看到了那个娇小的脸蛋，在不会开玩笑，不幸灾乐祸的时候，睡脸犹如普通小孩子般的吸血鬼。

对了，下面一层就是伊丽的卧室，自己居然一直没发现，白雪想。

但是伊丽突然像是做了恶梦一样，身体扭动起来，苍白的脸蛋也有些微红。

睡觉的时候，伊丽都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白雪想到，此时走楼梯也做不了什么。索性小心翼翼的从房檐下一点点的滑下，单手扒住房檐，另一只手开窗。

然后调整好方向，猛然跳进了伊丽的房间，因为光着脚的关系，并没发出任何响声。

「白雪！白雪！」

伊丽突然叫喊起来，白雪连忙跑到了伊丽的床头，白雪这才发觉，自己甚至连女仆装都没脱下。

「我在这里。」

「快点，蚱蜢要跳走了啊，秋天也来了，秋天要把蚱蜢带走了！」

「诶？」

说完一席话后，伊丽似乎还在说什么，但是声音已经小了下去，渐渐变成了安稳的鼻息声。

「原来是梦话......果然做噩梦了么？」

但是脸蛋却像是发烧了一般，两侧的獠牙也显现出来。发烧......不可能的吧，吸血鬼会生病么？

白雪抬头看了看月亮。

（「都说月圆之夜，吸血鬼会变得非常有欲望。在我身上却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喜欢看月亮，只是觉得它漂亮而已。」）

然后脱下衣服，只穿着内衣，来到了伊丽的床铺上。

自己刚刚睡上去，伊丽却像是见到了猎物一般，突然扑了上去，双手抱住了白雪的脖子，双腿夹住了白雪的一只腿——这些都是在无意识中进行的。

虽然用鲜血洗过澡，但是口中满是魅惑人的香气，伊丽的獠牙距离自己的脖子已经非常的接近了，白雪内心却很坦然。

獠牙刺破了皮肤。

吸吮血液的声音非常轻，生命力在流逝，意识也变得模糊，但是身体能感觉到异样的**，似乎是从血液连通下去，直到心脏的**。

不过，伊丽并不想把白雪变成吸血鬼，所以并没有把自己的血给她。吸完后，獠牙缓缓退出，伊丽又睡着了。

「......」

是的，本来如此。自己没法讨厌作为吸血鬼的伊丽。

「......谁也伤不到伊丽的。」

伊丽的身体蜷缩在一起，白雪把她抱在自己怀中。自己也抑制不住睡意，就这样昏睡过去。

......

「白雪。」

「嗯。」

「你就这样一直盯着我.......不觉得很无聊么？」

伊丽放下手中的厚本精装书，托腮对着白雪露出厌恶的表情。大概是无形的拘束感，让她有些不舒服。

秋天像是被风吹来的，一夜之间，古堡外的枫树都变成了深红色。黑猫虽然也每天都来逗留，但是食量明显也少了很多。

一枚枫叶从窗缘潜入，乖巧的落在了伊丽的精装书上，像是书签一样正好嵌在书缝里。伊丽百无聊赖的捏起叶子，却兴奋不起来的样子。

「森林里的小动物们，都看不到了。连玩耍的『玩具』都没了。」

虽说如此，夏日的小昆虫们还是伊丽自己放走的，因为伊丽觉得，这是它们自己去找归宿的时候了。

.......虽然现在的表情，似乎非常的懊悔。

伊丽抬起头，结果还是对上了白雪的视线。送完茶水的白雪一声不吭的站在角落，眼睛却像是在说话一般。

「......如果说是前几天晚上不小心吸了白雪的血，那件事我已经道过歉了。」

伊丽脸颊微红，但是道歉这种事，坚决只做一次。

「而且，我根本不知道白雪怎么进的房间，月圆之夜的我居然在无意识里也会想吸血，这种事我根本不知道嘛，因为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睡的。」

说这话的伊丽，怒气冲冲而又有些讨厌自己的样子，的确很难见到。

「......不是那个原因。」

「是嘛.......那还好。」

白雪知道自己现在那么在意伊丽的理由。

那些少女们还没有行动。

本来，白雪以为她们用银器，或者十字架之类的东西，结果自己所见的，只是非常普通的第二天。

她们真的有办法对付纯种的吸血鬼么？

白雪并不在意自己的下场。但是她也不希望伊丽舍弃掉那个愿望，那个发自内心的，泡沫而又倔强的愿望。如果真的告诉伊丽，伊丽会伤心吧，自己拯救的人类这么看待自己。

但是。

一定不是所有的人都讨厌吸血鬼，一定有人也是能接受吸血鬼的救助的。

为此，自己只要保护好伊丽就够了。

「对了。」

伊丽的蝙蝠头饰动了动。

「白雪，你能帮我去城里做件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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