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批判一番

国王直接指出莱恩哈特话中的隐喻：“阁下的意思，是说本王不具备做王的资格咯？”

莱恩哈特否定到：“不，即使是昏庸无能之辈，残忍暴虐之徒，只要是坐在王位上，他便就是王。”

“昏君也好，暴君也好，都是君主，只不过，陛下并不具备让我心生敬佩的王者气质。”

国王哼了一声说道：“你对本王如何评价，待到以后再说吧，先说说看真正的协议条件到底是什么吧。”

莱恩哈特站起身来，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那个最早就准备好的羊皮纸卷。

展开之后，向国王阅读：“第一，帕罗帝国将归还夏巴尔、弗拉特、雅克角三个地区；”

“第二，帕罗帝国将会向西佩鲁斯王国支付战争赔款，金币五千枚；”

“第三，帕罗帝国将于西佩鲁斯王国保持十五年的和平协议。”

“第四，此条约的名义为议和，并非任何一方投降。”

国王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到：“最初就应该拿出这一版来吗，这倒还像是个请求和平的条约草案。”

莱恩哈特嘴角一翘，向国王问到：“那陛下是觉得可行咯？”

怎料国王却直接一口回绝：“不可！帝国侵占我国大片领土，这才归还不到三分之一，让我同意这样的条约，岂不是在侮辱我西佩鲁斯王家的荣誉？”

莱恩哈特感觉头痛欲裂，闭上眼睛，满脸痛苦。

他扶了一下额头，然后向国王问到：“陛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误会了？这是议和条约，不是投降诏书。帝国在战争中占据了绝对优势，现在却愿意放弃到嘴边的肉，拿出这样的条件来，已经很有诚意了好么？”

国王不屑一笑，回应到：“帕罗帝国现在两面受敌，为了避免国家覆灭，才想用这种方式结束和我们的战争。”

“而且那帝国占据什么优势了？现在的一切还不都是由阁下一手造成的么？”

“而阁下现在……似乎是有打算投靠西佩鲁斯王国的准备？”

莱恩哈特十分难受，表情很是伤神，面对这个把荣誉看的高于一切的国王，面对这个看破自己意图，却想要让其努力付诸东流的老顽固，他也很是无奈。

莱恩哈特悲伤的说到：“王啊，西佩鲁斯的最高统治者啊，你可曾想过若是拒绝这次的协议，会给王国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吗？”

“现在有如此的机会在您的面前，您却要为了自己的骄傲和荣誉，视全国百姓和贵族，甚至于西佩鲁斯王室全员的安危于不顾吗？”

国王义正言辞的辩解到：“既然阁下曾宣誓保卫王国，那便用行动来证实你的誓言吧！只要你不从中搅局，相信以王国的实力，完全可以击败帝国，收复所有被夺取的领土。”

莱恩哈特“蹭”的一股急火直接顶到头顶，直接愤怒的大声斥责到：“你若真有这等本事，为何十年不见你扳回一城一地！？”

国王被这一句话直接怼到说不出话来，毕竟莱恩哈特说的是事实。

王国不像帝国，周围一圈都是比较友好的邻邦，其中两个国家还和西佩鲁斯王国是有政治联姻关系的。

所以王国作战根本不需要担忧会有人趁虚而入，虽然未必能叫来邻国的援军，但本国的所有精力也完全可以放在对帝国的作战上。

可即使如此，依然也没能将战线前推，只能在夏巴尔靠着卢克男爵被动守城。

莱恩哈特见国王不说话，便继续说道：“我这一路上行来，所见的洛兰城是何等的萧条，这王城又是何等的残破。”

“堂堂王都尚且如此，其他领土又是如何呢？”

“长达十年的战争早已将王国的国力耗尽，致使饿殍遍野，田园荒芜，百姓民不聊生，逃兵落草为寇。”

“即使是这最后一次抱着鱼死网破的觉悟组成的联合军也是不堪一击，仅仅一天时间便损掉四分之一。”

“敢问陛下，如此大军，可还能再组建一次吗？就算没有在下在夏巴尔的守军，这大军能用多久，相信陛下一定是最清楚的吧？”

国王依然在试图辩解：“之前的十年，我们一直在养精蓄锐，就是在准备有一天能组建一支这样的大军，反攻回去。”

“可阁下的所作所为，逼得本王不得不提前将这大军组建起来。”

“可既然大军已经开拔，那就一定会攻无不克，所向披靡。”

“只要阁下不再阻挠，相信必能在一年之内反攻帝国境内，不但要收复全部领土，甚至还能将那帕罗帝国的帝都一并拿下！”

莱恩哈特的眼神变得如同猛兽一般冰冷而又凶狠，冷冷的向国王说到：“陛下若真如此打算，那在下必会回到夏巴尔誓死坚守。”

“以在下的实力，相信不出半月，必将你那两万大军尽数剿灭。”

国王心里咯噔一下，但表面上还是一副高傲的态度问到：“阁下既已宣誓，若真要如此，岂不是违背誓言？就不怕当场暴毙么？”

莱恩哈特目光坚定，仰起头大声回复到：“在下当初宣誓，乃是要效忠西佩鲁斯王国，而不是效忠于一个没有远见的老者。”

“倘若陛下不同意这次的协议，那我便将陛下的军队击败，和之后的继承人再行签署适合的协议便是。”

“倘若继承者也是如此顽固，那就循环这个过程。陛下子女共计五人，相信其中总会有贤明之人存在的。”

“我考虑的乃是如何让西佩鲁斯王国存续下去，如何在尽量减少牺牲的情况下挽回尽可能多的领土，而不是照顾一个顽固老头的可悲的荣誉和自尊。”

“这便是我莱恩哈特的爱国方式，我敢如此说，我不曾违背我的誓言，我如今就站在这里，女神便是我的见证人！”

国王看着莱恩哈特，莱恩哈特也毫无畏惧的直直盯着国王。

国王沉思许久，然后向莱恩哈特问到：“倘若以阁下的实力，就算不想屈居于卢克男爵之下，也完全可以成为本王的直臣。”

“若是有你相助，想必应该完全可以和帝国对抗，取回王国原本的领土。”

“可阁下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绕这么大圈子，走这么多弯路？”

莱恩哈特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向国王解释到：“倘若我一开始便全心向陛下效忠，为陛下出谋划策，相信应该是可以和帝国一战的。”

“不过，首先我的年纪不够，难以服众。先是有卢克男爵镇守夏巴尔，王国就完全不用担心边境问题。”

“然后就是国内还有南特·西佩鲁斯公爵，只要有他在，无论如何应该都轮不到我这样一个新人说话。”

“敢问陛下，若不是我之前所作的一切，今天站在这和您当庭对峙，你确定会启用一个两个月之前还只是一介草民的我来做您的军师么？”

国王沉吟了一下，眉头一皱，没能正面答复。

莱恩哈特继续说道：“最主要的就是王国的国力已经撑不住大规模的军事活动了。”

“我现在效忠的领主，塔莉·华尔纳特伯爵，虽然祖父是帝国骑士，但几代人也都在王国境内生活，也可以算是王国人。”

“然而最近也因为严重的苛税，严酷的生活条件，不得不搬家到帝国的领土去。”

“这还是骑士之后，生活条件不错的家庭。那些原本就生活困难的穷苦人，早就大量流失，到别处谋生去了。”

“我也是自己当上领主之后才发现，用普通的征税方式，每个月收上来的钱，连养活几百人都很费劲。”

“但别的领主动不动就能养活几千人，陛下您更是能动员起数万人的大部队。”

“也不难猜想，除了消耗积蓄之外，也就只能是靠压榨这些普通百姓来维持军队了。”

“可陛下，百姓是为国家产生收益的重要劳动力，是可持续发展的可再生资源，不应该是一次性压榨的消耗品啊。”

“就算在下帮陛下打赢了这场战争，可胜利背后的代价却是无比巨大的。到时候大片领土上无人生存，那这样的国家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届时大量的人饿死，流离失所，为了生存流亡他国，那国家本质上就只是一具空壳。”

“而且之后还需要进行战后重建，那也是需要大量金钱的行动，这些钱又要如何筹集？”

“没有大量的下层群众维持国家经济，那国家最后也必然只会有灭亡这一个结局。”

“无法预见这样的未来，只是一味的追求眼前的利益，甚至为了名誉这样虚无的概念固执己见，我认为这样的人是没资格作为一国之君的。”

国王听后，头歪向一侧，看上去像是在思考，实际上却是不敢直视莱恩哈特的眼睛。

下面的大臣们也是面带羞愧，没有一人敢站出来辩驳。

半晌，国王还是叹了口气，向莱恩哈特说到：“帝国的议和条件，我愿意接受……”

莱恩哈特不屑的哼了一下说到：“现在愿意接受了？不过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完事的。”

“这只是帝国方面提出来的条件，我的条件还没和陛下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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