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送行

德娅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黑发少女，正粗暴地更换着腿部的零件。只见其硬生生地将链接构件扯下后，快速扯断相邻的导线，而后顺手拎起一个补件，熟练地将导线接好塞了回去，向右一旋便重新固定。

而后拎起腿部部件，在小圆球地辅助下更换完成，便尝试着站起。

在数次的摇晃与倒地后重新站起，少女转向一旁愣着的德娅，便没了声，静静地看着她。

“345？你的名字，这个？”

少女一声不吭并未做回答。

“既然你已经恢复，那我便放心了，再见了，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等着我。”

说罢，德娅便闭上了眼睛，白色的世界再次律动，有一个圆点随之浮现。睁开眼睛，认准一个方向，便迈开了步伐。

还未曾迈出了几步，那位少女便跟了上来。

“跟着你……”

“这就是……”德娅回头与她的目光交汇着，“既然是你的选择，那就这样吧。”

德娅一直前行着未曾回头，而那名少女也一直跟在身后，不时料理着身上的麻烦。

走出深巷，踏上大道，再次步入深巷，德娅根据呼唤前行着。不一会儿，便再次来到一片废墟前，静静地站着。

身后的少女眼目中流转着惊讶，此时面前的废墟便是几日前她精心掩埋的。

德娅的眼睛一直恍惚，渐渐变得冷淡了起来，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

“吾乃轮回王，遵尔等呼唤，诺众生意志……”

阴寒的气息随之涌动，一幕幕画面随之涌上了心头。

“该死的组织间谍，竟然被我们碰到了。”一名荷枪实弹的士兵，看着现实辅助中的信息小声地说着。

“处理队拨不过人手！”一名士兵的声音在辅助系统中回荡。“队长？要不咱们上吧！”

“可是……我不能带你们去……”

“凭什么处理队可以风光一把，我们不行呢?”

“对呀！快憋死了！”嘈杂的起哄声回荡着，沉默的他突然说道：“你们……11382！”

“让我们，迎接敌人——炮火！”

“向着，未来——进发！”

“用身躯，铸就的——不朽丰碑！”

“是那花坛祈福——荣耀！”

“血色的石碑！”

“篆刻着，”

“名字！”

“上！”

十五名士兵从掩体中一跃而起，向着敌人发起了冲锋，绿色的榴弹划破天际，卷席着湮灭的气息，摧毁着一切。喷薄而出的光束，穿透着烟尘，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穿透着敌人的胸膛。

然而这场战斗的结果是注定的，他们的敌人是来自寒霜计划的恐怖存在，那已经不能算作同族的同族，最纯粹的兵器，组织的得意之作。

倾斜的天平，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战术都是无用的，粗暴的战斗，一边倒地屠戮，目标了无闪躲的意思，近身，屠杀，就是如此简单。

惨呼声回荡在战场之中，颤栗着他们的灵魂，放大着他们的恐惧，但却只响起了这样的呼喊。

“老大！看样子！我们运气不太……若能……下辈子……”

“老大……先行一步了……再聚！”

“杀啊！若能再续便好了……”

“大狗！你还欠我三张卡呢！”

“别提卡了！大狗到现在连……还没……”

“别喊了！若能！定还！呲……”

“就我一个是荣耀主义的……终于我能喊了……”

“为了……凯勒蒂亚……荣耀……”

德娅忽然睁开眼睛，继续向着废墟走去，来到了废墟的中央，微微低头默念着，一道巨大的白色焉虚之印随之浮现在上空，渐渐散发出白色的光辉，忽然一道虚幻的人影渐渐现形，又一道人影出现，不一会十五道人影都出现在了德娅的面前，非常尊敬地跪在了地上。

“赐汝转世，望能不负所念……”

说罢，焉虚之印爆射出闪耀的光辉，一缕缕丝线随之飘荡，缠绕在了他们的身上化为了光茧。

“一路走好！”德娅淡淡地说道便小手一挥，那些便化为一道道虚幻的光柱离开了。

随着光柱的消失，焉虚之印也渐渐消失了，疲惫与难受随之涌出，德娅娇小的身影踉跄了一下便向着地上倒去。

就在这时那名黑发少女，眨眼间便来到了德娅的身侧将她扶住。

“你，一直干这个？”

“是啊……已经干了不知道多久了。”德娅站稳身形闭上了眼睛，圆球立刻在白色世界出现，而后便睁开眼睛向着那里走去。

片刻之后德娅便再次来到了位于大道上的一处废墟，现场散乱的建筑残骸以及远处外立面那可怖的伤痕，让德娅不由得发颤，但迈开的脚步却那么得坚定，其毫不犹豫地前行着，而后一样的对白，一样的气息，却有着不一样场景……

更加血腥残酷的画面滚动着，身临其境的感受割裂着她的灵魂，压迫感随之袭来犹如巨山一般，无比的难受却喊不出一丝声音，繁杂的感觉让她冰火交替。

“别怕…”一双略带温暖双手抱住了她，“坚持住……”

“好难受……”

“又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怪我不好好休息！”说罢执念所承受的一部分被转移到了本我上。

“唔……”

“反正都是一样的。”本我摸着执念的脸颊，“再熬一会就过去了……”

少顷德娅便再次睁开眼睛，看向那些已经践行的他们，徐徐说着一样的话。

“一路走好！”

最后的默念便是百根光柱相继离去而后焉虚之印消失了，而德娅这次眼前一黑直接栽了下去，她那娇小的身躯却再次被黑发少女一把接住。

“谢谢……”说完便勉勉强强地站了起来，之后轻轻推开黑发少女的双手闭上了眼睛，等双眼再次睁开，便向着下一个地方前行着。

黑发少女的手中，那残留的震颤与推开时的无力，让之前的所见不断萦绕在心头……

望着德娅那不停抽搐的身躯，在历经撕心裂肺的喊叫之后干枯僵直的身躯却久久没有倒下的意思，尤其是那双紫目中所充斥的信念，让她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看向了手上那黑色印记，那类似焉虚之印状的印记，这是她受尽折磨进入寒霜计划，就被打入的印记，那刺骨钻心的疼痛一直侵蚀着她，提醒着她。

但是，

她看向了德娅，

摇摇欲坠的娇小身躯，

那柔弱所背负的使命，

她深深地攥紧了拳头，

猛捶在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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