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轻舞

“嗙！”

那双精致的手重重砸在了金属的桌面上，一个巨大的凹陷极为醒目。

“够了！”

她的所作所为，让那些老资历们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首长大人，您真的想要维护这个下贱的东西。”

“我奉劝你立刻改口！吾主德娅，守护主人是属下的职责。”

“真是天大的笑话，还真有和限制类同流合污的存在。”

他的回答所引来的却是更大的嘲笑声，凯娜尔也在笑，笑得是曾经的无知，笑得是曾经的自己，“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吗？”

这一刻，她更能理解德娅在门边所说的话，微微叹息之后便是洒脱，连亲身经历的人都能放下，自己为何要拘泥于此，浅笑之后，便是坦然。

“是的，没有错。吾主确实是限制类。”

“听到了吧！”老资历，不，应该算是敌人，他们在笑，他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揭竿而起，打着那可笑的光复名义。

这一刻，他们彻底撕碎了那早已厌恶的面具，那令自己恶心的教条，终于可以结束那无趣、令人作呕的过家家。

凯娜尔的坦然引发了会场的一片哗然声，同族们都四下低头，相互间议论纷纷。大伙儿的反应不由地令人感慨，长久以来的矛盾，竟然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中旧事重提，更多的却是失望。

但是那群老资历们并不在乎那些仅存的垃圾们，他们早在覆亡之前，就开始了屯兵置地。在这里的目的，也只是获得一份金榜而已。

此刻的他们，不住地高呼着：“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幻想百年的首长，竟然要我们去效忠一个限制类！醒醒吧！同族们！”

但在他们的高呼声中，不少的同族都有了些许地摇摆，但是那颗未曾熄灭的热忱之心依旧熊熊燃烧着。

他们不曾忘记那些天马行空的提案，让他们在学院中立足。他们也不曾忘记那极北幽寒的肯定，那炮火洗礼的荣耀，更不曾忘记曾经的誓言。

那一遍遍重复的话语，换来的是依旧沉默的同族们，他们的目光不曾改变，不曾改变的看向那曾经的旗帜，毫无保留的追随。

但是，时间所加剧的疼痛，或是被那把交椅所沉沦的诱惑，依然有不少同族响应着他们的征召。

在那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在那些期待的眼神中，凯娜尔看得很明白，看向了身侧似是熟睡的身影，她微微放松了下，便低声说了一句，“抱歉了，我真不是一个好首长。”

她扭头看向了前方，迎着那些凶神恶煞的目光，淡淡地说道：“我算是看明白，某些人这百年来，什么都没有学会，欲望倒是大了不少，一口一个限制类，吾主何错之有？吾的选择又有何错？”

“何错？错就错在你也被这把交椅蒙蔽了双眼，竟然选择和恶魔做交易！你是想借助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工具铲除异己，还是想要这无限的风光，我可不认为你是会双手上交的对象，可务必在使用工具的时候小心点，玩火自焚，我们才好渔翁得利呀！”

“工具……工具……”

凯娜尔不由得攥紧了双手。

“我说的有错吗？你不是最清楚的吗！她的用途。”那名老资历猖狂的目光刺痛着凯娜尔，“虽然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但你们最初接盘的目的不就是快刀斩乱麻。”

她的手握得更紧了，思绪飘散着，似是回到几日前，监理送来的古德法的包裹，一张黑色的卡片和几句简短的话语。

那黑色的卡片中，存满了当年的日志，那永远安详懵懂的德娅，那纯白一片的她，是世界意志的礼物，本源下不去手，还是留下了，最初的空白。

而那极短的话语，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只有一句：她的追随者，替我照看好她。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凯娜尔的怒火很快点燃了这句话语，正如此刻一般。

“确实没有错，但是她更没有错。”凯娜尔咆哮着，回溯起了那日志中一点点与圣骸相融的德娅，或者说那只永远自由自在的小野猫。

“最深的阴影，谁都无法摆脱。吾主早已做到了一切，融合做到了，自证被抹除了，游戈经历了，还能要求她什么？”

“但是却改变不了，标签。”

老资历笑了一笑说道：“贴标签与被贴标签，成功与被成功永远都是那么矛盾。有时候只需要那么一小块石头，就可以掀起惊涛骇浪，而有的时候，无论你掷下多少块石头，却永远无法填平那深不见底的沟壑，我们做的少吗？你看看！”

他拍打着胸膛，那摇晃的资历章，那晃动的勋章，它们身后的残垣断壁，它们身后的缺胳膊少腿，它们身后的惶惶不安。

“少吗？”

或许他们是在镀金，让一切都变得自然，但是不由衷喷薄而出的激愤却是那么的真实。

“她做的少吗!”似是被那抹真实所触动，“她还是一个孩子！却要被贴上这样的标签，你们……”

“在利益的车轮前，不能举起屠刀，就只能被宰割！”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同族，有眼泪与情感，而不是争斗的筹码，肆意的工具！”

“这是限制类的悲哀与宿命。”

就在凯娜尔呼喊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徐徐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双深邃的紫目，已然睁开。

“主人……”

德娅依旧是那般懒散的样子，但是那晃动的紫目中却是那样的神采奕奕，其慢悠悠地说道：“我从不否认那些贴在自己身上的标签，我更愿意去改变那些标签，就像现世之人那般，努力拼搏去洗刷那些屈辱的标签。”

“推翻限制类？这怕不是又一次听到痴人说梦了。”

“我说过这是限制类的宿命，但是我更想说，没有那些折磨与实验，你们的身躯能日新月异的升级换代？没有限制类的前赴后继，这个世界还能运转的那么安稳？你只是看到它一面，却看不到另外一面。”

德娅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凯娜尔，“原本我只需要摆在这里就可以了，看来还是要我出力气，好累啊！”

“主人，其实……”

“好了！你都镇不住了，我来吧！”

话音刚落，德娅微微起身，只见那抹紫色的身影一阵飘忽，便是坐在一块淡绿色的方块之上，出现在了那名老资历的上方，轻轻摸着他的脑袋。

众目睽睽之下，竟是无人看到她的动作，甚至连一丝灵魂波动都没有感受到。

“你说，你侮辱了我，我该怎么办？”德娅笑着看着他，而他则在那平静的外表之下看到了无限的杀机……

“看来百闻不如一见，限制类就是限制类，享受杀戮的怪物。”他凝视着德娅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着。

“有趣！有趣！”德娅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而后立刻紧盯住了他的眼目，“真是有趣啊！”

只见其荡了荡双腿，猛地向后掠去，随之低语，“朗日之星，看来今天没法帮本我打理了。”

“但是本我知道，您已经走出这一步会很开心的。”

“就是本我一点也不知道轻重。”

言语之间德娅依然轻轻在空中一比划，硕大的印记随之出现，摇曳生姿之中浮现出那虚化的尾巴。

她小手一转，随之那右手独特印记中一道白光流转，一念便出现在了手上，猛地一挥便是绿色的光华闪过。

德娅用其指着那名屡次出言不逊的同族说道：“吾乃众生之主，德娅•奇纳耶华佳尔•吉尔德斯，吾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看着那悦动的印记，他不由得目子一缩，众所周知限制类是不可能得到焉虚之主的承认，所以绝无可能走上那条路，但是眼前的事实只能去接受了。

“真是有意思的限制类，但是我的观念不会有任何改变！”其恍惚了一会，便立刻抄起了武器，“你的对手是希尔耶华，南方第二野战军，第七代理军长，中将，卡尔•克雷多！”

话音刚落，那举起的步枪便随着一声巨响，爆射出幽蓝色的光华，向着德娅掠去。

然而那转瞬即逝的危险光束，此刻在德娅的眼中是那么的漫长，她晃了晃脑袋，随手便是一挥，一道绿色的光刃随之飞射而出，便是一阵爆裂的声音，裹挟着漆黑的烟云向着四周弥散开来。

就在这烟云笼罩的片刻，卡尔迅速启动，身形高速跃近着，一连串开火的声音回荡在烟云之中，而众人却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

良久，随着勒安娜的动作开始了消散，只见其强制隔离了部分空间，烟云便随之消失了。

此刻，众人便看到了依旧高高在上的德娅，和用枪稳住身形的卡尔，而在这一刻他却是那么的苍老。

“来吧……”

“我很抱歉，作为一名限制类……”

“来啊！魔鬼！”

“对于您最重要……”

“她已经去了，我也想去了……”

“她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放下面具吧。”苍老的身躯中，干涸褶皱的脸庞，深深凹陷的眼目中是那声嘶力竭的吼声。

德娅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略微拧巴的脸庞，小手不由一沉，朗日之星便轻盈地飘到了她的手上，其轻轻低语不住地默念着。

随后卡尔的四周，便开始汇聚起一条条绿色的丝带，飞散的光粒也开始在他的身上，一点点汇聚。

裁决模式，现世！

朗日之星伴随着绿色的光华浸润在一念之上，而后轻轻举起，

手落。

一道绿色的光华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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