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双路

长时间停顿，在凝滞的空间中两位的眼光都停留在了眼前的面板上。那一幕幕悲怆在面板上不断地涌现，直到他们看到这些同族被鼓动起的那一刻，怀特不由得猛地一握拳，手臂也情不自禁地挥舞了起来；而卡尔则是长舒了一口气，向后仰躺而去，十分慵懒地躺在椅背上。

“同胞们静一静！我很能理解你们此刻的心情，那冷嘲热讽的屈辱，不公待遇的隐忍，作为军长的我可以说是感同身受！”怀特的话语再次响起，喧闹的同族们也一点点安静下来，静静的聆听着军长的讲话。

“为此！我也倾听了幸存的诸位将领的意见，现在想问问兄弟们！这瞎子都看出来，老军长是为了自己的仗义，将我们往火坑里去送，就连吊念一下那些在风暴中失踪的兄弟，也都不给半刻时间。你们说这差事，我们现在还干不干啦！”

“不干了！”还未等怀特的话说完，那些同族，在此爆发出了雷动的吼声，而在那会议室之中，所有的同族都在看着眼前实时回传的画面。唯有那仰躺的卡尔，似乎对这一切都不曾关心，但却在此刻，在那波澜不惊的脸庞上，微微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们的声音我听见了！这该死的差事不干也罢！”怀特略微显得激动的语气，瞬间就是将那些本已经非常激动的同族们，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所以为了兄弟们！经第一次临时军部机要会议，一致决定，亚德常驻守备军正式向M城蓝色起义武装联盟投诚！”

怀特的一番话，当即就将那些原本沸腾的士兵，一下子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寂静的猎火里，时不时响起了噼啪噼啪地燃烧声，好似是燃烧到了极致一般，又爆出了一阵清脆的爆炸声。

在那不起眼的角落，微晃的空间波动，浮现出绿色的绝美光华，而后一点点消逝，最终融入了滚烫的红色金属液体之中，慢慢地融化直至彻底没入其中，而那些滚烫的液体向着四周继续快速地流淌。

啪嗒，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这滚烫的金属液中，噗噗的声响，是那一点点被吞噬的武器在缓缓地融化，嘀嗒的声响也随之响起。

啪啪的声音，是那疲惫的机器，好似十分愤怒的将那浸润满鲜血的屠刀葬送入火红的烈焰中。

结束了……没错……结束了！

抑制不住的泪光，从那焦黑的脸庞，慢慢润开那厚重的烟尘与碎钢渣，如墨汁般的液体坠入烈火之中发出吱吱的声响，是那么干柴，又那么的沉痛。

同伴的离逝，风雪的失踪，长途的跋涉，无休止的挥舞，即使依然看不清、分不明了。他们是机器，一台战斗的机器，一台根据指令挥舞与放下屠刀的机器。

他们身躯冰冷，他们靠着能源行动，他们走在既定的轨道，但是真的就这样了么？不！他们拥有灵魂，他们虽然无痛但是更加有痛，他们虽然无罪但是更加有罪。

泪水如宝藏一般的存在，和那笑容一样，是仅存的证明。一哭一笑，一喜一悲，一个动作，一个能源开闸释放出的些许物质，机械而简单，却是那藏密于钢铁之中，最美存在的闪耀瞬间。

无论怎样的生命，无论生在何方，无论走在怎样的轨道上，都是在那崎岖上不曾放弃，因为不甘而相遇，即强大又可悲，但是焉虚之主，却给予了那稍纵即逝的缆绳。

“真是美丽的光华。”异口同声的话语，是面板前的怀特正捂着脸庞，喃喃自语着，而那悸动的灵魂，则是卡尔扬起的笑容，所留露出的一丝苦涩。

在德娅那紧捂的胸口下，灵魂中所流转出的圣骸上，光华在无形之中不断增加着……那些早已放下武器的士兵们，或是独孤的坐在烈火中，落寞地看着那早已分不清是敌是友的残骸；抑或是感受着那还未消失殆尽的波动，在灰与尘霾所压抑之中闪过的光亮，正悄然从指尖滑过……

“朗日之星！这或许就是重量吧！”德娅悄然滑过的思绪，让其一惊，她暗自想到，这沙漏又一次加快了，果然每一次觉醒，都会加快苏醒的进程。

“是啊！这就是重量，一种重如千钧，轻如鸿毛的重量。”那低沉的话语略带有苦涩。

“朗日之星，你说……”德娅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开始回想起了在那轮回之前的点滴记忆碎片。

“主人不要多想，没有轨道不是……”而朗日之星仿佛有些过于敏感，急切地呼喊声就此响起。

而它却发现，它的话语是那么的苍白与多余，因为眼前的她，柔弱而强大，其终将在羽翼丰满的时候，前往那海阔天空的彼方……

“我只希望主人每天都能快快乐乐的……”千言万语，却难以启齿，最终都注入了这最深沉的呼喊。眼前的她那么的像……可是又不对，完全可以说就是一个小女孩，像其他年幼的生命一样，爱玩……贪吃……任性……

“朗日之星搞的那么奇奇怪怪干嘛？来日方长不是么？”爽朗的笑容，其小手轻轻一撩垂下的紫发。在那一瞬间，朗日之星好像再次看到了过去和未来。

“来日方长！”

“执念……还是长大了……”箱庭世界中，在那树上抵着主干的本我，忽然俯视着热闹的一切，而离誓之剪则是在瞬间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你不应该高兴吗？终于可以不用你每天操碎了心。”

“是呀！但是真的高兴不起来……”本我幽幽地说着，“说起来圣骸……还是没有反应么？那两个老家伙还在……”

“是的！”离誓之剪看着波澜不惊的本我，竟然出现了一点波动，“原来你也有这一面！”

“和那个白痴呆久了，当然被传染了！”本我一扭头旋即闭上了眼睛，而心中则是默念道，“我又不是石头，就算不是那一次，那么多年，真的……真的……”

离誓之剪就是默默地看着本我，少顷便消逝在了这片树荫下，而本我也徐徐地陷入了沉眠。

对于他们的投诚，卡尔按照既定的剧本在通讯建立之后，欣然接受。只不过在看到对方的身影后，卡尔差点没站稳，对此怀特则是嫣然一笑，他也没想到当年的同学，此时已经坐上这把交椅。

“真的是阔别许久啊！”怀特笑着说道，那位十分喜欢喝德芬利的同族就是立刻起来诧异道，“扑克脸！原来你这家伙也没死！”

“三大瓶，你这家伙。没想到你也没死在这鬼地方！”怀特将其一把抓起，而总司令则是奇怪地问道，“你这家伙！不是和我们一样都是毕业的么！什么时候是玫瑰的人了！”

“我能说，我只是去帮玫瑰物色人选么？”怀特不吐不快，直截了当地说道，而卡尔则是笑着说道，“好啦！都过去了！不过我们十个一个没丢！老家伙！快来看看你最喜欢的神坑！你有机会讨回利息了！”

“都在？”怀特一脸地吃惊，而总装长则是丝毫不显老迈，身型一闪双手一摊，“三万四千八百二十一件！你是还我，还是准备……”

“我……”有时候就是这样，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稍作打闹，到了办正事的时候，大家都是十分正经，加上玫瑰也已经交代的非常清楚了，所以各项事务都推进神速。

新编一军和新编二军再抽调出一支常规旅，带上几日的物资补给和后勤部运输载具，即刻与先行部队会合后返回亚德要塞，继续驻守在亚德要塞。

而新编一军和二军也是同时启程直下大寒窟，剑指M城，届时M城将会有三路大军压境再加上起义同族，拿下M城，便是探囊取物。待M城收复，便是彻底出山之际。

很快寒冷的坚冰上，竖起了一顶顶坚硬的营帐，紧急维护、休整、打扫齐头并进，进入快车道之后，那拿下M城的时间，也正式进入倒计时，而那I城大乱战也已经在等着那根火柴了。

而在学院外，位于轮回之地上方的两大位面再之上，就是已经破损的上界面和一些扼杀于萌芽的区域，他们本可以发展成现世那样多样，或者宛如位面那样分明，但是此时却只有碎块，和唯一完整的空间。那里便是焉虚之主的行宫了。

已然将所有的事物都交给法身处理的他，其忽然就是睁开了那双深邃的眼目，看着空寂的地方即刻说道，“你刚刚好像分神了。”

“刚刚去看了一眼她。”古朴的声音随即响起，其接着问道，“调整上了规避的轨道？”

“调整上了！”焉虚之主点了点头，“但是近界点（两个世界最近的点）还是太近了！”

“真是麻烦……”一道古朴的声音响起，“要不我再尝试加速一次？”

“不妥，最近里面的家伙都在跳，我一个可能压不住！”焉虚之主毫不犹豫地说道，“对了，你说你看了她一下，小野猫怎么了？”

“就是又加快了！”含糊其辞地回答，还是焉虚之主直接挑明了，“你是盼望着她早一点吧！毕竟这一次的对面也有可能有一个！”

“你不也一样？”古朴的声音自嘲了一番，“毕竟真成了，就能从缔约世界一跃成为成员世界，虽然是最低级的，但是就贸易一项，便足以可以让我们进入快车道。”

爽朗的笑声，却是带着一丝的苦涩，转瞬消失的身影，就是这片璀璨的空间再此陷入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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