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勇者的踪迹

为什么人们不相信世间存在神明？

也许在某些人看来，相信神明什么的更为可笑。但若让我们换个角度去思考……或者把这个问题转换一下，也许就能发现一些，不曾注意到的、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为什么会有无神论者？

细想一番，难道没人发现无神论本身充满了矛盾吗？如果我们按字面意思来解释这个词……无即是不，神有所指代，无神论即为不相信神的存在的言论。

说到这还没什么问题，但如果我们给“神”从无神论者的角度施加定义——无神论者认为神不存在，那么神在无神论者眼里就意味着不存在之物。

然后，我们就对无神论这一词有了新的解释：不相信不存在之物的言论。

……这下子是不是有人感觉奇怪了？

如果不存在，则理应不会被讨论……无神论者以无神之心去言不存之论，难道不会给人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吗？

对于不存在之物加以称谓，然后再将其否定……如此想来，是不是就觉得那些自称为无神论者的家伙有点点可笑了呢？

诚然，这番解释疏忽了视诸多缘由，亦无视了相当的客观真理，比如说不曾考虑神论者与无神论者谁先存在……倘若神论者出现在无神论者之前，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锅自然由不得无神论者去背……但如果是无神论者在神论者之前的话，那可就有意思了，不是吗？

虽然诸君会下意识的认为神论者是出现在无神论者之前的，但如若其实无神论者更早出现……那究竟意味何在不知是否有人考虑。

虽然荒谬，我们仍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有趣的观点……虽然对大多数人而言没什么意义就是了。

为何关于神是否存在这个问题至今都无法有个定论？明明神论者这边只要能举出一个反例，就能轻松的将无神论者击溃。可偏偏这个反例无法被举出……即使举出了也最终会被狡诈的无神论者们冠以了即使是神论者都能被说服的解释……而可悲的是即使能将神论者的事例尽数反驳，无神论者亦无法凭此验证自己的正当性。以至于这场争论变得没有休止起来。

嘛，本来去讨论神的有无也就够蠢了……反正都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就算证明了神不存在，也不代表本人就能变强……即使神的存在被证明，人类也不应对神明抱有期待。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无论存在与否都未必见得能给人类带来任何福祉的诡异辩题。

所以还是回到我自己的问题上来吧。

为什么我不相信这颗弹珠所说的话？

可别告诉我你会因这个问题同上文所述跨度颇大而感到无所适从……于我而言，二者的本质可是惊人的相同的呢。

在昨天夜里……或者说是今早凌晨，我身上发生了对任何人而言都足称奇异的怪异事件。无论是发光漂浮的弹珠，还是从那小小玻璃球中发出的实时通讯，都是我所前所未闻之物……更不用说开始时被莫名的神奇力量压倒在墙的奇特经历，就算因此相信了魔法的存在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但是，对于我所经历的……真的就只能用魔法来解释了吗？

比如我记忆中被压在墙上动弹不得的体验……也许就是一种致幻药物，或者说是某种奇异的催眠。证据之一就是在经过这些事情后我却没有受到一点外伤。

再比如让弹珠漂浮起来，明明是透明的玻璃珠却能发光之类的……虽然我的印象里并没有能做到这种地步的科技，但同样，我也不能因为自己的无知而断言不存在这种技术。所谓高明的科技与魔法无异，我倒更倾向自己被现实中某个高科技组织盯上了什么的……虽然这听着也是够扯的，我何德何能会被那些大佬看上？但比起异世界什么的这倒显得靠谱多了。

……最后，就是那个自称森精公主的家伙所说的“故事”。

无论是开场那富有规律的让人觉得是某异世界语言的对白，还是之后那森精公主所娓娓道来的魔王勇者的故事，中间再串客下另外两人那仿佛真就有这一回事般的情绪发言……虽说感觉相当的真实，但同样……无法排除演技的可能。

就算不是演技，让我退一万步相信真有什么异世界之类的，弹珠里说话的家伙可能真的是什么森精公主，然后勇者也真的存在……但一下子就全盘相信这种单方面的说法什么的，那样的时期我早就过去了。

勇者很强大，但太过强大的勇者会不会受到人类的排挤？政治这东西是很复杂且不可理喻的，这点我相信无论是现实还是异世界都是一样。而且如果说人类与魔王敌对……又真的能说明魔王是邪恶的吗？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诛。魔王人类的战斗难道不可能只是种族不同的缘故吗？

像什么人类是贪婪的代表，而魔王才是热爱和平的一方……这样的桥段也不是不能有吧？说什么魔王穿越异世界之类的只是因为被人类逼的日子没法过所以逃到这边也是也可以的吧？诸如勇者魔王敌对本身就是政治家的阴谋什么的，类似的说法也不少见呢……

我可是读过很多轻小说的正牌死宅啊，怎么可能就这么轻信了所谓森精公主的话呢！

虽然森精公主的声音很好听，说话的语气也让人很舒服，但我可不是一发现对方是个女孩子就会降低自己智商去盲从的舔狗，而且……说不定魔王本尊也是个美少女什么的23333

……

……

……

“前程，吃饭的时候不要发呆。”

“哦……额，不，我没发呆！”

“是吗？你是不是昨天又熬夜了？看你这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算是放假你也不能这样子啊。”

……

我现在在吃早餐，而在餐桌对面数落我的是母亲大人。

不论异世界存在与否的真相究竟如何，昨天的我在一番折腾后没能睡好觉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我没有熬夜啊……虽然很想这么回答我的母亲，但一想到为此需要去拿别的理由来解释会很麻烦，所以对母亲的指责我选择用沉默来对应。

因为我家有着那种类似即使在假期里也必须吃早餐的约定俗成，所以在老爸催我起床的时候还能赖到九点半就已经是极限了……

「在昨晚打扰到您睡觉实在是抱歉，如果需要的话，等会儿我们可以给您施加一个精神魔法……」

这温煦如春风，甜美若蜜儿般的声音便是森精公主发出……的(눈_눈)

啊……森精公主怎么还在啊……

在早上起床的时候，我脑袋都还迷糊着，那颗被我塞在枕头下的弹珠就自己钻出来然后一下子跳到我的口袋里……接着还对我说了句“早上好”……以至于吓得我当场清醒然后再也无法把昨天的经历当做一场梦一笑了之而不得不去思考其中的虚虚实实。

更为诡异的是这弹珠发出声音只有我一人能听见……对于弹珠会讲话我的父母一点反应都没有，让我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们能与您进行对话的基础便是传声魔法的应用，通过魔力让语音传递给特定对象对我们来说并非难事。」

因为森精的解释，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在餐桌对面的母亲看来这算是我承认自己熬夜的反应吧。

不过此刻我在思考的却是要不要排除自己被现实势力盯上的可能性了。毕竟不带蓝牙耳机也能把语音传递给指定对象怎么说也太超常了……

用比平时更短的时间将早饭解决，无视母亲“哇你吃这么急干什么”的埋怨，我以散步为借口朝门外走去。

我可不想因为被父母发现和弹珠说话而遭到误会。

“所以说，那个啥……你们重连上了？”

夏日里临近中午的时段正常人是不会在外行走的，所以我也不用怕被别人发现自己在这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的……不过我倒是要受苦了。

「解：连接已经稳定。魔力恢复完全，无需悬浮魔法与发光魔法可以节省大量的魔力，现在我们完全有余力维持连接稳定。」

哦哦，这怪异的说话方式是那个机械少女吧……话说昨晚弹珠会发光是因为魔法吗？！不是说魔力不够了吗？那为什么要把魔法浪费在让弹珠发光上？？

“这么说你们可以随时与我保持联系了？”

「是的。」

“……那昨天其实也不用那么急的吧……为什么具体的事情不让我睡醒后再听，非要占我睡觉时间来解决？”

「因为当时无法保证连接的稳定，因此先选择告知情报……这样即使我们最后无法联系上了也能对这边的行动抱有期待。」

哦哦，这种壮士断腕的感觉，就算以后没了我也能对你有所期待……这么热血啊……

话说昨天的对话是以再也无法联系为前提建立的吗？那昨天你们仨在弹珠里吵的跟相声一样是什么鬼？

“好吧。话说你们待在我的口袋里没问题吗？要不要我把弹珠拿出来？”

吐槽归吐槽，对外姑且要维持一个“我很关心”的态度。

「不需要的。我们可以凭借魔力来感知外界的事物，所以即使在口袋里也能清楚的看见外面的情况。」

哦哦，这是那个什么，透视啊，这不是很厉害吗？……这么说对她们而言我不是果体了吗？！

「哦，对了，我先给你个精神回复魔法吧——▲▼●▲，◆◆◆▲●◆——」

伴随着完全不明其意的话语，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然后，仿佛全身都被温柔包裹一般——

“哇哦，这一下子感觉全身都很轻松了……也完全不困了，你们用这种魔法不会影响连接吗？”

「这种简单的魔法消耗并不大，而且我们这边的魔法回复速度相当的快，所以没有问题的。」

这竟然只是简单的魔法吗……

“那你们有没有能让我觉得凉快的魔法？可能你们不清楚，我这边这种时候其实是很热的啊。”

夏日的中午可是非常热的啊。如果魔法是那么方便神奇的东西的话，那是不是在这方面能有所期待呢？

「答：有的——热痛消退……这样好了。」

「等下，你这家伙怎么自顾自释放魔法了？不是说要节约魔力的吗！你怎么就这么用掉了？！」

「答：在无需悬浮魔法的情况下，我们这边拥有维持交流和增益魔法的余力……所以没问题的。」

「啊啊啊，我说的不是这个啊！你就没有考虑过我们以后需要做可能会消耗更多魔力的事啊！你就不会节约一点吗？！」

「答：我判断保证沟通对象身体舒适状态有利于双方交流。」

……

啊啊，又吵起来了啊……话说这个“热痛消退”什么的，我现在确实是不热了……并非说空调房里那偏冷的凉爽，而是刚好让身体维持了一个“不热”的感觉，有种异常的舒适感……

我现在已经开始相信魔法存在了。

「无妨，继续维持魔力的供应，这种程度是可以回复的。」

随着森精公主的发言，那边的争吵似乎也是告了一个段落。

“多谢你们啊，这下我感觉舒服多了。”

「没事，对于协助者，这本就是我方应尽的义务。」

这是已经把我当协助者了啊。

“其实我挺好奇的，为什么你们能说我们这边的话。既然是异世界，语言应该也是不相通的吧，那为什么你们能和我交流？”

「答：知识珠宝。通过合理利用能达到让双方互通语言的效果。」

知识珠宝吗？听起来就很有异世界的感觉啊。

“这么说的话为什么刚刚森精念咒我没听懂？”

这确实是一件让人奇怪的事，迄今为止我听到的咒语应该有三个。一个是傲娇魔法使的让我飞上天花板的魔法，一个是森精公主的精神回复，还有一个是机械少女的“热痛消退”……但偏偏森精公主的魔法说的是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森精种所持有的雾间魔法是以特定的声调来引起魔法共鸣，并不具有特殊含义。」

哦，是这样啊。

「不是因为那个你们森精族一直宅在森林里不出来所以连知识珠宝都没有对你们的语言进行记载的缘故吗？」

「哪有！我们才不是一直宅在森林里呢！」

……似乎又是一副要吵起来的节奏，不过因为我有在意的东西就打断了。

“等下，你们说你们那个知识珠宝会记录语言……这意思是，你们那个珠宝记载了我们这边的语言？”

不是说异世界吗？为什么我们的语言会在异世界被记载？

「知识珠宝的记载严格意义上和你所知的记载并不相同，它是记录可能性的体现。」

记录可能性？感觉听不懂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啊……

「知识珠宝具有反映记录中的知识的能力。而记录，也可以叫它全能之书，是一件记载世间万物以及古今未来的神器。你们的语言在时空屏障被打碎的时候出现在了记录中，然后我们得以用知识珠宝来保持和你的正常交流。」

原来是一本叫“记录”的全能之书啊……槽点好多……

“全能之书？能看见古今未来？那你们翻一下这书不就知道勇者在哪里了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记录”并非那么好用的东西，翻阅“记录”的条件极其苛刻，我们一般是用珠宝来间接使用它的功能。」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异世界啊……感觉里面的东西有点厉害啊。

“哦，我还想……”

「请您先止步。」

就在我想加深对异世界的了解的时候，森精公主打断了我的发言。

我下意识的停下了，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桥上的尽头。

白石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这里了，感觉最近和它真是意外的有缘啊——昨天去尤欣欣那吃饭的时候是经过这里的，前天给尤欣欣搬东西之前也是站在这桥上吃雪糕来着。

啊，现在我的脑子里只有尤欣欣。

「这，有勇者的气息……相当强烈，似乎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的样子。」

“你说这个？别告诉我你们的勇者渴了还会用这个买饮料喝。哦，对了，这东西是能卖饮料的……话说你们知道饮料是什么吗？”我拍拍身旁的自动贩卖机。

「知道的……唔，似乎还有使用魔法的痕迹。」

“？？卧槽，你们的勇者这么朴实的吗？难道会用魔法从里面拿饮料喝？？”

「不……应该，理论上勇者大人不是这样的人，说不定是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这种不确定的语气是什么情况？你们的勇者究竟是什么回事？

“等等……”

「怎么了吗？」

“额……不，没什么，哦，不，好像又有什么……”

刚刚从我脑海中冒出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以至于我一不小心就漏了句心里话……

记得两天前，也就是我暑假第一天，我在桥上啃雪糕的时候，有个金发的小伙和一个老奶奶站在自动贩卖机前……虽然并没有特意的去观察，但小伙那一副与当地格格不入的外表还是很显眼的……莫非……

“我问一下，你们，那个，你们的勇者，头发的颜色，是金色的吗？”

「是啊，勇者大人有着一头宛若阳光般的金发……难道你已经见过勇者大人了？！」

“可能，见过了吧……”

「真的假的？」「叹：震惊！」

另外的两人听到森精的话后也发出惊叹，话说机械少女你的说话风格怎么这么诡异啊。

“可能吧……我也不确定。”

「一定是的了！」森精公主笃定道「如果你见过勇者，那一切都说的通了，你的存在成为特异点，而我们能通过你进行两个世界间的联系也就不奇怪了！」

……所以说特异点什么的并不是我的异常之处吗……只是因为我见过勇者？

“那你们现在知道勇者在哪吗？不是说你们可以感应勇者方位的吗？”

嘛……这么快就有线索了也挺好，这事要是能早点结束我也就解脱了。

「感应魔法会消耗极大的魔力，一旦使用就将意味着我们将两个世界的联系在短时间内会断开。所以，为了能尽快高效的找到勇者，我们希望能够多搜集些情报后再使用感应魔法。」

……好麻烦，说这么多还是要我干活啊……

虽然在心底里未必对她们保有多少信任，但也不能就因此强硬拒绝她们的请求……先不说森精所言真假，真的另论。就算是假的，我身边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谎言之上……那我也不具备反抗她们的能力和立场。为了自保，眼下还是什么都不表露安心的配合她们吧。

“还要线索的话，这颗弹珠是一个小孩子塞给我的，或许他会知道什么？”

「……原来如此，这个弹珠也并不是你的吗。那这一切可真的是巧合啊……或许，也不是巧合？」

森精公主自言自语道，然后，像是下定决心般。

「那好吧！既然眼下线索只有这个，那便先从那个孩子入手吧——上吧少年！为了你们的世界，为了勇者大人，去寻找孩子吧！」

……不……世界姑且不论，但为了勇者啥的还是算了吧……

我耸耸肩，算是接受了森精的请求……虽然我不太清楚森精公主是否能看见我耸肩的动作或者明白耸肩的含义。但总之，去就是了，反正那小鬼的家我知道，也不远。

天空之上烈阳高照，而此刻的我不觉炎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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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好累啊……还是周更吧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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