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借大势

车厢中的王少凡正在回想昨夜与林衡秉烛夜谈的情景。

林衡当时很欣慰：“老夫果然没看错人。”

王少凡则笑道：“先生，我又不是傻子，既然有人想害我，就算我不主动先发制人，那么也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怠。想要了解斩妖盟，除了从玄机楼买消息，也就是从您这里挖信息了。您可说过‘帮我还来不及’的，错过了这条村就没这家店，我又怎能不来。”

“很好，我就跟你说一说斩妖盟的现状。作为古老传承组织之一，斩妖盟有许多底蕴是常人无法企及的。与我这个守木人同等级的，还有六人。阴阳五行，各有其守......”

王少凡听听暗暗吃惊，像夭夭那种存在如果还有六处的话，那么拧成一股话的绳，不知能量会有多大，倾覆一座城池肯定不在话下。

仿佛看穿王少凡的内心，林衡道：“不过，这几种存在各就其位，不会轻易离开，聚在一起的可能性不大。只要各个击破，倒还不难。斩妖盟最可怕的还是盟主--王忌恶。”

王少凡心中一动：“先生，我已经从朋友那里听说桃源村的创始人叫王君归，后来还成了斩妖盟盟主。同样姓王，现任盟主王忌恶跟他什么关系？”

林衡道：“王忌恶是王君归的第二十五代孙。”

“一千多年了才传二十五代？”

林衡点头：“是的。王君归因痴恋花仙不成，后来因爱成恨，遂专心修行，断绝情欲。到后来修为再难寸进时再娶妻传宗接代。同时告诫后世子孙，大丈夫当有破劫成仙之志，此志不遂方传之后代，万不可耽于情爱苦海。所以，他的后代通常会到修为顶峰才会娶妻生子。王忌恶五年前五十四岁，化神期小成，自觉已到一生巅峰，这才娶妻生子。”

王少凡笑道：“同是姓王，我都不得不叹服他家的优秀......晚婚晚育可真是做到了极致。我知王君归此人心机深沉，又容易走极端，王忌恶是不是也遗传了这种性格？”

“虽不尽然，亦不远矣。就好比他的名字，徒有其名罢了。忌恶并不是忌恶如仇，而是忌仇如恶才是。只要是他的仇人，王忌恶就会将其树立成十恶不赦之人来对待。此人过于刚愎自用，虽然眼光老辣却过于自以为是，这是他的致命弱点，你如果能利用得好......”

王少凡却笑着打断了他，道：“先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虽说‘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但他一个化神期，我一个炼气期，这样的境界差距足以弥平他那点缺点。再怎么致命，也不是我可以致他的命的。”

“好吧......其实，也未必要你亲自去致他的命。你可听说过一个名为‘诛仙’的组织？”

“嘶......”王少凡听得倒吸一口凉气，道：“这组织倒是好大的胆气。我初入江湖，尚未听说。”

“没听过倒也正常。”林衡抚须道：“这个一个比斩妖盟还要古老的组织。恰如其名，此组织以诛杀仙人毁灭仙界为目的。斩妖盟敢以斩妖为名，是真的有斩杀大部分妖族的能力，而这个诛仙组织也确实有诛杀仙人的能力。”

王少凡目光一转，道：“据说修仙之法是从仙界传下来的，这等于是一种先进的外来文明，那么自然会触及本土文明的利益。这诛仙组织是不是就代表着本土的文明？”

林衡欣慰点头：“不错。在修仙之法传下来以前，有一些得天独厚的生灵便可自动修行了。但这些生灵却容易成为寡头，损他人之不足以奉已之有余，把其他生灵都当成供养自生的养料......你可以想象，这些存在是何其强大。”

王少凡颇以为然点了点头，问：“那么这个组织还存在吗？”

林衡道：“就算存在，只怕也远遁他处苟延残喘了，反正大恒朝已经没了他们的踪迹，不然定与大恒朝势不两立。”

王少凡想了想，说：“先生提起这个组织，是想告诉我，在时代的大势主流面前，再强大的顽抗者也终究无法阻挡，要么龟缩一隅，要么灰飞烟灭......”

见林衡抚须微笑，王少凡又说：“那么，先生的意思，是我不必亲自对付斩妖盟，而只要把他们逼到大势主流之前，自然会让斩妖盟如摧枯拉朽般被毁灭。”

“然也！仙朝建立后，为天下门派制定了一个共同的游戏规则，连剑宗这样擎天一柱都尚且愿意接受这个规则好好地玩游戏，斩妖盟却阳奉阴违，用一星级门派的名头保住自己的合法地位，却又像路边的大树用枝条拦在路的半空。朝廷其实非常厌恶这种存在，但偏偏斩妖盟又没有违反规则，所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少凡立马就想到了传说中的钉子户，确实为一己之私而拖累了整个大局，偏偏法律又保护这样的一己之私。

顺着林衡护短，王少凡道：“先生是要我借朝廷的大势去灭斩妖盟啊......”

“如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你现在是斩妖盟的眼中钉了，以王忌恶的性情，不拔掉你这颗眼中钉绝不罢休。但你只要能一一扛下来，就会逼他越过底线，钦天监自然会对其下手。甚至，你可以加入钦天监，给钦天监一个动手的由头。”

这道理王少凡自然也懂，就如郑庄公要对付自己想要谋朝篡位的弟弟共叔段，便先纵容着他，助长其气焰，最终共叔段多行不义必自毙。但林衡的意思是让他王少凡跟《九品芝麻官》里的方唐镜一样，跳着脚叫嚣“我又跳出来了，来打我呀”，如此再三，逼斩妖盟违反规则，然后钦天监就有收拾斩妖盟的理由......可问题是，这样嚣张没准会被打得很惨。

......

从回忆中抽离思维。

王少凡暗道：难道真的要加入钦天监？

眼下修仙是主流，钦天监则是主流中的航空母舰，能坐上这样的船没什么不好的。然而，剑宗那边涉及自己的小命，是原定计划，王少凡现在还不想改变。

更何况，周少聃这样的用剑高手也去万剑城，没准也是想加入剑宗，将来若能成师兄弟，岂不妙哉？

想到周少聃，王少凡暗叹：此去万剑宗，我尚有两重危机。幸好聃少没与我同行，不然岂不是要连累他......

......

周少聃望着王少凡马车远去的身影，暗道：以我对斩妖盟的了解，既然凡少得罪了他们，对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怕凡少前面还会有接连不断的麻烦，这样的麻烦恐怕没人会喜欢吧。

随后，竞往北面去了。

这可不是去万剑城的路，不过二十里外却有一座峨城。

......

与周少聃不同，姒婵必须跟着王少凡，已经为王少凡投入了好几天的沉没成本，如果此时退出，将来再来了结这段因果的话，只怕投入的成本会十倍百倍地增加。所以，只能继续跟着，找机会把人情给还了。

况且，就算没有机会，姒婵也会创造机会。

“斩妖盟，本公主已经给你们留了一个好借口，如果不好好利用，那么你们这种垃圾组织，也没必要存在了。”

......

昨晚被踢飞后，吴奇惊魂未定，便急匆匆跑到峨城，再次租借了金雕，飞回总部。

再次跪倒了王忌恶面前。

“属下无能......想必盟主已经知道我辜负了您的厚望。”

王忌恶虎目圆睁，显然已是暴怒，然而听了吴奇的话，顿时双眼一眯：“你为何说我已经知道？”

吴奇愕然道：“盟主不是派了人监督属下么？”

“吴奇，你真的让老夫很失望！不是因为你没把事情办法，而是你竟不了解老夫的为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把事情全权交托与你，又怎么会另外派人监督？”

吴奇一听，惶恐至极，伏地叩首：“属下该死......实在是那人的话让属下误会了。”

“究竟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细细说来。”

“按守木人的安排，我将那王少凡引到了桃源村......桃花仙快得手的时候，忽然杀出一个用剑少年救下王少凡。后面王少凡更是从妖化的狼犬那里夺回了桃木心......属下目睹了这一切，知道行动已经失败。没想到这时不知是谁把属下踢飞了，属下只听到她说了一句话——没用的狗东西，还得本座亲自出手。因此，属下才以为盟主派人留作后手......”

王忌恶道：“老夫确实没留什么后手。毕竟一个桃花仙对付那小子已经绰绰有余......桃木心已失，也就等于再也没办法控制那桃花仙......守木人这事办得不周全啊！”

他当然不知道林衡已经背叛了斩妖盟。甚至连夭夭已死都不知道，毕竟吴奇在王少凡夺得桃木心后就离开了。

听王忌恶把现任归结到守木人身上，吴奇顿时松了一口气。死道友不死贫道，况且守木人那种身份，终生禁锢在一个地方，跟坐牢无异，也不怕其他什么惩罚了。

这时，王忌恶目光忽然一亮道：“那个偷袭你的人......唔，吴奇，这次行动还没有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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