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有能够犹豫的时间。
少女瞄准了那个位置,用力踩踏窗台——在流转被遏止到极致,近似于时间停止的加速中,她从三楼的高度跃出,风衣极大幅度地展开,奇迹之剑出鞘,犹如世上最为轻捷灵敏的鹰隼捕捉猎物。
剧烈的痛感从两只脚腕上传来。这种等级的加速下,踩踏地面时的反作用力等同于增大了数十倍,即便强化后的骨骼也不能抵抗,她仿佛能够听到踝骨开裂的声音。
但也是拜此所赐,她跳跃的前所未有的高——甚至于,高过所有无形的触腕。
她当然没有想过与对手同归于尽的想法。
——之前,当自己切断若干条触腕的瞬间,被那些触腕所触碰到的事物,虚无化的过程立刻便逆转,恢复到正常的实体。
如果这一次,她能够穿越这虚无化的土地,给予法阵的中心一击,那很有可能,她便可以力挽狂澜,将即将被吞入非物质界的自己也一并救起。
这并非所谓的自我牺牲精神。
她再一次地说服自己。
可是,如果我失败了——那,我至少希望你能够活下去。
整个世界陷入极致的安静。
她从未尝试过加速到这种程度,此时,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因为加速太过剧烈,而低沉到不再能够用耳捕捉,单调的血流和心跳的声音中,无数泛着暗红色的触腕猛然收拢,就仿佛海葵在发现猎物时,每一根触手都带着欢欣和鼓舞合拢起来。
达到极高点,一切都无比准确。莉娅飞速出剑,将周遭所见的触手一并斩断。
可是,更多的触腕围拢而来。少女沉入了这些无形的触腕之中。
她不再能够听见声音,不再能够闻到气味,不再能够看见颜色,不再能够辨别方位。
只有触感还保留着。
她还能够触碰到物品——然而,只有右手而已。
左手,关于魔弹发射器的感受已经完全消失了。或许是左手失去了知觉,或许是魔弹发射器先于自己,被吞吃进了非物质界之中。莉娅不知道被吞入另一世界是什么感触,但恐怕她不得不体验一次了......
老实说,绝不是愉快的体验。
“【——】”
想要像过去一样,用一个简短的斥责和嘲讽让自己恢复精神。
可是,就连这样简单的动作也不再能够做到。既无法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也无法感到声带和舌头的活动——就好像故事里的幽灵。
不,比那还糟糕,她听过的童话故事里,幽灵总归还是会讲话的。
这个想法让莉娅笑了出来——老实说,她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在笑,因为她甚至不确定自己的头是否还处在自己的脖颈上,只有右手中紧紧握着的奇迹之剑,以及与它共同经过的一切羁绊,让她像是抓着浮木一般,保存着自己在物质界的最后一部分体验。
可是就连这最后一部分,也要被自己所放弃了。
将全部的魔力灌注到剑中——这柄剑是如同奇迹的附魔武器,其中也能够承载相当程度的魔力。虽然再也不能够看见,但莉娅觉得自己离地面已经不远了。
这样的话,用魔力发出的一击,莉娅相当确信能够直接刺穿已经半虚无化的地面,直接对法阵造成攻击!
“呸。”
最后,莉娅用自己那毫无感知的左手对着异世界的怪异生命比出了中指,最后一次地表达了嘲讽。
——大概这就是结束......
而后,她看见整个世界上最为灿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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