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察觉

无比幸运的，森林之中无风。

“……可能——她们已经在交火了。”

莉娅低声说，手指握紧。

两根头发都会指出使用者的位置。两者完全重合，虽然并不就一定说明两者共同处在一点，但天下哪有这样的巧合，两人刚好处在一条线上？

“还不一定。”

琪拉回答，她跑回背包里找了片刻，掏出一小卷皮尺，这一小卷皮尺也有十米长短。

“你还带着这个？”莉娅不禁皱起眉头。

莉娅想起来自己以前有段时间沉迷于规划房间——所以几乎总是随身带着皮尺和墨斗，还送了前辈一卷作为礼物。结果到最后，也没造出来什么新房间，原因是钱不够，没办法请到足够的工人。

自己都把这事忘了，没想到前辈还带着一个——不过大概只是单纯地忘了从包里拿出去了吧。

“莉娅酱送我的礼物我怎么会丢掉。”琪拉捏了下少女的脸颊，便轻巧地将皮尺固定在地上拉直，走向另一侧。另一只手则始终端平那玻璃盒，让它指向正确的方向。一直到尺子延伸到了尽头，又转了小半圈，她才停下。

莉娅立刻就意识到此刻琪拉想要做些什么，将皮尺的另一端也按住。

三角定位是一种相当常见的定位手段。当人们绘出一个三角形，且能够同时断定两个角度和一条边的边长时，则能够定位远处的点。然而，她们最多只能做出十米远的短边，也就是说，如果艾拉——或者洛蒂——的距离太过遥远，微小的误差就会让她们完全找不到对方在哪里了。

当琪拉得到了数据之后，她立刻开始计算起三角函数来。

这并不是一个标准角，也不能套用特殊公式，莉娅对此束手无策。所幸，琪拉作为旧城最高位的冒险者并非浪得虚名，平常兴趣广泛，甚至连高等数学都有了解。

她找到一个小记事本，一边咬着头发，一边按照测量出来的角度，进行着高度复杂的，莉娅根本就看不懂的计算。

除了某些特殊角之外，对三角函数的计算都格外复杂。先是将角度转换为弧度——琪拉的身边还有量角器，通过它量出大小，测定角度，再转化为弧度之后，便能够通过繁复的泰勒展开（当然，在本世界中并没有这样一位数学家，但计算方法与之类似，为了方便仍如此称呼）将三角函数的值计算出来，而后，方才能算出大致的边长。

很遗憾，脑子里能想到的唯一方法是沿着这条线走然后再不断修正方向的莉娅没办法帮上忙，只能在这段时间里站在一旁等待结果。

“不可思议。”用掉了若干页草稿纸之后，琪拉皱起眉头。“在这里居然就能看见明显偏差了，她们离我们只有两百米远……可是这不可能啊，这样我们不会发现不了她们的——”

两人一时间陷入困惑中，面面相觑。

“无论如何，我们总归还是找找看。”琪拉摇摇头，她也觉得这种情况不太合理，但毕竟两百米在森林之中已经不算很近，说不定，她们也有在侦查过程中出现遗漏的可能性在——

“果然，什么也没有。”

——虽然直线距离不过两百多米，但实际上行动还是十分艰难的。莉娅和琪拉花了很长时间让马匹翻越倒下的大型树干，最终，总算还是找到了确定的地点，但，虽然在这周围找了一段时间的足迹和人们行动的痕迹，仍旧是一无所获。

两个人的侦查能力都相当出众，况且，一个数十人的部落无论经过哪里，哪怕在后面拖着扫帚，走到哪里扫到哪里，也总会留下清理的痕迹。两人甚至还用上了侦查魔法的手段，终于可以确定，精灵部落绝对没有来过这一块。

“…...我想到了！”

莉娅忽然大喊了一声，琪拉也吃了一惊。

她顾不上和琪拉解释，飞快地拿过那玻璃盒，在铅锤的作用下校准。玻璃盒当中，那根头发以相当缓慢的速度旋转着，波动不已，只不过，这种波动就如同头发被风吹动一般相当轻微，不同于之前遭受干扰时的不断旋转。

“她们都在地下。”莉娅这才有功夫解释，她将玻璃盒立起来，玻璃盒中墨蓝色的头发立住了片刻，但还是倾倒了下去。“要么就是精灵确实有一个地下城市，要么就是她们被困在地下了。”

——无论如何，这个推断倒是相当准确，此刻琪拉也想不出什么更准确的回答。

“可是，我们没办法——”

然而，这一瞬间，琪拉都没来得及说完，莉娅猛然抬头，看向远处。

此地是林间难得植被稀疏的位置，但即便如此，仍旧极端茂密。借助着自身如同野兽般的直觉，莉娅看到了远处的森林之中，一个仅仅出现了一瞬间的，拥有黑色长发的身影，在树丛间一闪而逝，看不清面目，距离大概超过上百米。

——抓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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