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约谈

“我过往在肯贝恩读大学时，曾经去蹭过一位经济学教授的课。”会长抿了一口红茶，解释道。“当一件事情怎么都弥补不回来的时候，我们一般叫它‘沉没成本’，我越难过，沉没的成本就越多，不如去考虑新的事情，免得不断地在痛苦中损失。”

他解释的时候，明显心不在焉，眼睛不断地瞟着墙上的挂钟。

终于，当第一杯茶喝完的时候，他站起身来，并不是为两人续杯——莉娅和琪拉杯子里的红茶还是满满的，一点没动过——而是抓起之前挂在衣帽架上的宽边帽，示意两人跟着自己一起出门。

“真是好天气。”他说道，仔细地将那颇精致的宽檐帽在额头上戴正，帽檐微微低垂下来挡住了眼睛，而后又穿上那只有出席酒会时才穿着的笔挺风衣。“莉娅小姐，我觉得你应该去稍微享受一下好天气，就算是冒险者也该有个美好的假日不是吗。”

——他仅仅提到了莉娅，却并没有说任何和琪拉相关的事情，就好像默认琪拉接下来要跟随自己行动那样。

“我觉得前辈也该和我一样享受好天气。”莉娅毫不示弱地挽住琪拉的手臂，“还是说会长先生您有什么其他安排？”

少女毫不示弱，莉娅曾经听说过潜规则之类的事情，在这个时代，两性平等还只是一部分激进思想家的口号，抛头露面的女性被上司潜规则的事情也绝不在少。

不过，如果是想对前辈动手动脚的话，那就算是会长，莉娅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大不了，自己还有某个精灵少女可以投奔。

“……”显然是意识到了莉娅的敌对情绪，修特会长苦笑起来。“你想到哪里去了，莉娅小姐。我也是身不由己——只是个传话筒和旁听人而已，事实上，为了保护协会的冒险者，我每次都在旁侧充当旁听的作用。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那个人要见的人很多，琪拉小姐，艾里克先生……虽然艾里克先生是在医院见的，他受的伤可不是几天就能下床的伤势，此外还有洛丽塔小姐……也许过几天也会见你。”

“那个人？是什么大人物嘛？”莉娅却也并不害怕，她天生就有一种无畏的性格，倒不如说，敌人越有力，她就会越发激动和狂热地与这困难对决。“既然过几天就要见我，不如提前到现在，一口气把我们两个都见了。”

——少女潜意识里已经有些敌对这个“大人物”。明明下午还要和前辈一同消磨时光的，哪有上来就把前辈带走，还托词给“大人物”的道理。

“是啊，虽然理论上来说，级别不过与我相同，但他是直接与最上面联系着的。”修特会长又叹了口气，“隐秘检察官，这职位你们都听过的。整个帝国境内，具备隐秘检察官资格的人，为人所知的不超过十个，加上那些不为人所知的，恐怕也不会多太多，现在在旧城的就有这么一个。如果我不能让他满意，那么，他的一封书信就能让旧城的整个冒险者协会组织陷于灭顶之灾……这些隐秘检察官的官衔不高，可却是能量不小，神通广大。”

“……”琪拉紧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莉娅握住前辈的手。

老实说听到这样高的职衔之后她也有点发憷，但在前辈面前，不想表现出任何退缩或者畏惧的姿态。

纵然是隐秘检察官，如果借助职位之便任意而行，却被反击杀死，王上也不能追究什么。

“唉，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会长又叹了口气，用这句话作结。“莉娅小姐，如果你务必要跟去，我阻止不了，隐秘检察官发怒的代价，我们也只能一起承担。”

“好，那我们就一起去吧。”莉娅无畏地出声道，会长的沮丧甚至用肉眼都能看见，有一瞬间莉娅觉得这个人夹在两位数一数二的冒险者和一位隐秘检察官之间实在很可怜，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让前辈遭遇危险。

“如果你一定要坚持……”

“不，莉娅酱。我觉得没什么危险的，我自己去就好了，莉娅酱没必要和我一起。”

可当会长点点头，打算妥协的时候，琪拉却突然张嘴，堵死了会长的下半句话。

“诶？”莉娅吃了一惊。

“我们现在还没必要惹恼隐秘检察官。”琪拉安慰式的捏了下莉娅的脸颊，“这种人，随时随地都能翻脸给你按上一堆乱七八糟的罪名，秘密结社成员什么的，到时候就没办法在旧城待下去了。而且会长也在，大约只是例行问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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