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醒觉，在终焉 （四）

从不习惯，到适应，再到顺从，仅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我不知道自己和奈可儿到底相吻了多久。

十分钟？

还是二十分钟？

抑或更长……

在这期间我与她娇唇一次都不曾分离，汗香弥漫，在空气中交融，又随身体摩挲而变得愈加浓郁。

汗液浸湿了内衣，浸染了丝发，浸润了肌肤……

我们心无旁骛拥吻着，仿佛一朵双生之花，在同一根梗子上相互缠绵，通过茎脉交换彼此气息。

时而轻吻，时而深吻。

时而温柔，时而激烈。

奈可儿渐渐掌握了节奏，她配合我舌尖在左右搅动，然后上下拌动，接着扭转在一起，紧紧纠缠，再松懈。

一次……

两次……

无数次……

如此重复，又不厌其烦**着。

她接吻动作变得自然了许多，慢慢不那么生硬，大有好转，与她最初那不知所措又紧张的舌颤，形成鲜明反差。

不得不承认，天才就是天才，学什么都快！

奈可儿学习能力本来就非常出众，舌吻这种小Case，理所当然也不在话下。

而我之所以这么熟练，就有一段可歌可泣的血泪史可以追溯了。

唉……

还不是得怪艾米希尔以前老爱拿我当牙膏漱口，经常嘴对嘴喂我吃各种小蜘蛛！

因此想要阻止那些可怜（恶心）巴巴的小蜘蛛进入肚子里，被艾米希尔亲住时，我就必须疯狂动用舌头，来封住通往喉道的路。

虽然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卵用就是了，最终那些小蜘蛛还是被她霸道地吐进我肚子里……

但久而久之，我也就在无谓挣扎中，练成了如此灵活的舌头。

现在回想起来，在我曾遭受艾米希尔折磨的那段可怕时光里，诸如此类的奇葩事还发生了好多好多……

可谓一言难尽。

不过托她所赐，我相应地领悟了大量“奇门绝技”。

什么胸口碎大石，生吞各种小动物，手剥各种魔物皮，倒立着吃饭睡觉做白日梦，用蛛网编织各种丝制品……好吧，全是一堆基本排不上用场的废物技能！

算啦，不提往事了！

越说我越想哭，鼻子就发酸！

……

咦？

诶呀！？

我才反应过来，明明是奈可儿主动先吻我的啊！怎么现在搞成喧宾夺主，反而是我在教她怎么接吻……

有点亏了！

因为接吻这种事，肯定是熟练的那方会让不熟练的那方体验到意想不到的快乐！

要说初吻的话，这应该也算是我的初吻吧！

什么？

我初吻给了艾米希尔，哈？听谁说的！那个谁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简直在扯淡呢！？

艾米希尔是魔物，又不是人类！

所以和她亲嘴再多次都不算数哦！

还有，我已经更正不知多少次了……艾米希尔那种把舌头深入别人体内的做法，属于一种高级杀人方式！根本就不能称作是接吻啊！！

但是话又说回来，奈可儿第一次的初吻，就在舌吻技巧上显露出了莫大的开发潜质。若她以后多练习几次，一定会比我更加熟练，在接吻上也必将大有造诣！

没准能战胜艾米希尔那根狡猾的舌头！

呃……

我晕……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人家奈可儿可是个正经的姑娘，怎么能和艾米希尔那种强吻狂魔相提并论！果然是因为接吻太久，缺氧了，致使大脑混乱的缘故么。

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我停止动作，不再转动舌根，进而看着奈可儿，想通过眼神告诉她，得结束掉这份快乐，不能再沉沦下去。

她眨了眨眼，也停止动作，不再转动舌根，

呼~~

能会意真是太好了……

若继续这样你侬我侬，爱意熏心，迟早会演变成推倒阶段，要是不小心被奈可儿撺掇到床上，就很危险了！

贞节不保是一回事……

然而最主要的不安定因素，是我在和奈可儿接吻时产生的快×中，还多余出了一种莫名的饥饿感。

这种饥饿并非源于心理层面对性×的渴求，而是在生理上衍生出的一种单纯食欲。

我有点想吃掉奈可儿……

这个“吃”字，没有任何意境上的变化，仅字面意思，我想把奈可儿当做食物，吃进肚子。

毫无疑问，这是我「魔物化」愈加严重的一种表现。

虽然我现在还能凭借人类理智，控制住这种隐隐发作的进食欲望将其完全压制下去。但纸包不住火，当这张承载着我理性的纸烧尽后，我也就再不是人类……

在这终焉末世，我无法选择出生，那么至少让我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死亡。

我既不愿意被人类杀死，也不想被魔物杀死，更不要死后化身成艾米希尔的玩物任她摆布！

我希望自己能在完全「魔物化」的前十分钟内，保持人类躯壳自行了断，亲手画上一个不算圆满的休止符！

或许我此生活得算不上多么出众，但终究有可圈可点，能称作精彩的地方。

那么在我死后去阎王殿遇见雷煜曦，也就可以找座凉亭石椅，和他在冥界谈笑风生，炫耀自己生前的记忆了。

能不能实现这一夙愿呢？

呵呵，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再说吧！

毕竟未来的事情，除了老天爷外，谁也不知道会发什么！

……

嘴唇离合，舌头从彼此口中抽出，唾液如藕丝缓缓垂落，在半空中闪烁晶莹。

“无心……不许你再说这种伤人的话了。”奈可儿眸子微沉，她擦拭嘴角沾粘的丝液，情意缱绻道，“恋人游戏？我从来没有把我喜欢你的这份心意，当作游戏在胡闹！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一见钟情就是一见钟情。你应该也明白，初吻对于女孩子来说有多么重要，既然我愿意把它给你，难道还不足以诠释我对你的爱，是出自真心实意的吗？”

“那更加说不通了！”我一把推开奈可儿，就算方才和她接过吻，我也不会因此迷失理智，“若没有冷沨劫走我那出戏，你说出这种表白，我或许能勉强接受。但你从冷沨口中得知，我已不是人类，而是只魔物。却还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就叫人无法理解了！在这个终焉末世，有谁会喜欢上一头怪物？”

奈可儿这种激进的求爱行为存在太多疑虑，单凭她一句“喜欢你，没道理”就能把所以东西搪塞过去的话，那我二十多年做人经验，也就白活了……

我不怀疑她的一见钟情是假，但她所说的“喜欢”，绝对另有隐情！

“你觉得你自己是怪物？而怪物，是不能得到恋爱的？”奈可儿情绪徒然飙升，她不甘示弱地诉说，“怪物？怪物就是错的？怪物就是不对的？怪物就必须代表邪恶？怪物就必须被谁消灭？怪物就不能好好活着？怪物就不该被爱，抑或去爱别人？怪物怪物怪物……怪物！又不是心甘情愿成为怪物的！”

看着奈可儿面红耳赤，快言快语说完一堆“怪物”，我感到有些吃惊，为什么她的情绪波动会如此之大！？挂在她脸上那落寞与悲伤的表情，仿佛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样……

“无心，从今往后，在我面前也不许你用怪物自称自己！”奈可儿眼神闪过一抹忧伤，她转过身背对着我，然后缓缓宽衣，“因为与你相比，我才是那只真正的怪物！”

“这……”

我惊讶的小嘴转为诧异的口型。

在奈可儿冰清洁白的玉背上，有一只异样的眼球在她皮肤表面不停游动。

这骇人的一幕，我有印象，而且十分深刻！很快便于脑海里另一段记忆相互匹配。

那是我初遇玥残，被她绑入地下拷问室的过往之事。

回忆起来……

真令人生气！

玥残那可恶的家伙，不但以严刑逼供的方式，对我做了相当过分的惩罚！她还设计劝诱我加入「破晓黎明」，把好处吹得天华乱坠，结果一个也没给我兑现！

人笨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也只能认栽了。

毕竟我当时的智商，早就被艾米希尔给磨没了，所以怨不得玥残……呵哼！还是那条老规矩，所有的锅统统由艾米希尔来背！一个都不能少！！

好啦，私人恩怨先不就结了。

但归根结底，改变我人生命运，成为一切开端，使我做出重要抉择之物。正是我曾在玥残后背而如今又在奈可儿后背瞧见的这只诡异眼球！

“你觉得现在我和你比起来，谁更像人类，谁更像怪物？”

“……”

我回答不了奈可儿这个问题，只能选择沉默。

说她是人类……

但人类背后会长眼睛吗？

说她是怪物……

但她在日常生活中哪里又像怪物了？

这下我总算明白，奈可儿为什么会这么反感“怪物”一词，原来她和我一样，迷失在无限循环的矛盾中，寻找不到方向。

是个同病相怜的苦主呢。

“可儿。”我忽然叫道她，然后展开双臂，摆出想要抱抱的姿势，“要不我们交往试试？”

“终于对我感兴趣了吗？”

奈可儿拾起地上的衣物重新穿好，她破愁为笑。

“嗯，感兴趣哦，超感兴趣！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想更加深入地了解你！”

没有搀和谎言在里面，句句发自肺腑。

因为探寻终焉末世的秘密，可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精神食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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