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血落（下）

安老师带来的消息在墨夜本来就布满阴霾的心中划过一道闪电，少年呆呆地望着面前熟悉的老师，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

“我知道这个消息很残酷，但是我想你得随时做好去战斗的准备。”

“老师，你不是说我自己能够选择是成为人类或者亚种的吗？现在又算是什么呢？”墨夜的声音很小，不像是发问，更像是对自己轻轻的低语。

“所以现在我仍然只是在向你阐述事实，接下来要怎么做完全看你怎么选择，杀掉女孩，消除目击记录，或者听天由命，坐在这儿等待女孩的证词，你都可以做。我告诉你，是因为作为一名师长，我有义务提醒我的学生他处于危险之中。”

“我能怎么办？为了抹消那份可能存在的目击记录就去医院杀掉那个目击者？那样我不就和教会口中所说的那群杀戮机器一样了吗？那个女孩，她只是碰巧在那里而已，仅仅因为这样我就要杀了她？”

墨夜抬起头，情绪显的有些激动，双眼因为躁动的情绪开始充血，黑色的瞳孔开始染上一抹红色，紧咬着自己的牙关，对着眼前的老师怒目而视。

“我并不是让你去杀掉那个女孩子。”安以空一边说着，一边朝周围释放出属于自己的白色以太，“我只是觉得你现在既然已经转变，即使你决定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你也应该掌握一些自保的技巧，你现在的情绪应该很不稳定吧，是不是很想要破坏点什么东西？既然这样，要不要把我当沙包练练手？一直没有能力保护任何东西的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能吗？”

安以空伸出右手，摆出一个挑衅的姿势，他的挑逗和话语彻底将墨夜心中的那个炸药桶给点燃，向亚种转化后的满腔负面情绪在头脑中炸开，彻底淹没了他的理性，动作没有任何章法，胡乱地挥着自己的拳头，墨夜像是一头发疯的斗牛朝着安以空的方向撞过去。

“这孩子是真的没打过架吧，这个样子怎么打过坏兽的。”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安以空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墨夜的脑袋，然后借着少年前冲的力量，顺势就将他朝左边甩过去。

墨夜的身体受到力量，马上就失去了控制，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朝后面树枝的堆积处飞过去，身体砸在落地的树枝上，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安以空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几乎是在墨夜飞出去的一瞬间，一记踢腿就向墨夜的肚子抽过去，结结实实地命中，还在地上的墨夜被这发踢击打的找不着方向，胃里开始翻腾，随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伸出手一把抓住墨夜的脑袋，安以空直接用单手就把墨夜提了起来，看向少年的眼神中完全没有任何感情，此时的安以空和那个和蔼，平易近人的老师形象完全不同。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不管是亚种，坏兽，还是审判官，你遭遇一个，下场都会是死，既然决定作为人类活下去，你至少也该为了活下去掌握一点技能。”

安以空说完，就抓紧墨夜的头，将手往后一摆，力量朝前方甩去的同时再次把墨夜的身体给按死在墙上，左腿稍稍弯曲，坚硬的膝盖直接顶上去，墨夜柔软的腹部被压出一道深深的凹陷，终于无法再忍受这样的折磨，喉咙感觉到一紧，胃中的酸液被墨夜大口大口地吐了出来，脸上的黑框眼睛此时已经歪在了一边，少年的样子狼狈的不行。

以太开始以安以空为中心聚拢，像是漩涡一样围绕着男人旋转，最终被尽数收回到体内，安以空看向墨夜的眼神有些复杂，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学生，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时间留给他搞温和教育了，如果墨夜在遭遇审判官的时候还是这种战斗力为零的样子，那他的人生只会到此为止，不论是作为人类，还是作为亚种，生存，是眼前这个少年必须要学会的事情。

“明白了吗？这就是现在的你，对于其他人的恶意，你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反击，墨夜，我不想看见我的学生出事，尤其是你，你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完全不自知，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学校每天都会对校园进行排查，确保没有任何动物的出现，所以那只坏兽绝对不可能是在学校里自然变异的。”安以空蹲下来，眼神开始变的柔和，“墨夜，这个学校，已经被人盯上了，可能是我，可能是你，也可能是学校里的任何人，你依然可以选择成为人类，但在此之前，你得学会自保。放学后我会在酒吧那边等你，如果想明白了就过来吧。”

安以空站起来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打扰到墨夜一样，转过身去再次看了一下趴在地上喘气的少年，安以空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片小树林。

放学的铃声准时响起，黄昏的夕阳将整片天际染成一片金黄，天边自由飘荡的白云化作一根系带，被这份金色染的炫目。

学校的厕所内，一个留着板寸的男生刚上完厕所，此时正在洗手台前洗手，仔细看去，正是上午那个在教室门口高谈阔论的男生。

“那群家伙真不够意思，居然也不等我一下。”男孩一边将自己的手放在水流下，一边抱怨着朋友们的不够义气，旁边厕所的大门被轻轻地推开，发出一阵“吱呀”的声音。

“喂，就说你们还是不愿意就这样抛弃我嘛，这不还是回来了，哈哈哈！”以为是同伴回来找他，男孩一脸得意地抬起头，转过视线去看厕所的大门。

没有出现熟悉的那几张脸，眼神中开始泛出一阵惊恐的神色，男孩看向大门处的表情就和见了鬼一样，小腿微微地发抖，跌跌撞撞地向厕所的最深处跑去，只想离面前的厕所大门远一点。

“我好饿，好想吃了他，好想吃了他！”站在门口的是一个怪物，全身布满突出皮肤的骨刺，一双手臂是两把巨大的骨制镰刀，怪物朝着厕所的方向步步紧逼，转眼间就到了和男孩面对面的距离。

一阵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从怪物的口中喷出，巨大的骨制镰刀高高举起，血花飘散在半空中，温热的血液溅的整个厕所到处都是，男孩的喉管被怪物的尖牙死死咬住，手还想要挣扎着动一下，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去摆脱眼前的怪物，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从伤口处流出，皮肤开始变的冰冷，眼神开始涣散，男孩留给世界最后的眼神中带着绝望，死亡的瞬间被永远地定格下来。

血，滴落在厕所的地面上，盛开出一朵妖艳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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