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9：野兽

“呀！墨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收集扑克牌的。”正在酒馆吧台前擦着酒杯的古悟看见墨夜递过来的小礼物，显的很高兴，一把揽过少年的肩膀，用拳头揉着墨夜的脑袋，看上去十分亲昵的样子。

“呃，安老师告诉我的。大叔，别…别揉了，有点痛。”墨夜一边说着，一边从古悟的怀里挣脱出来，抬起头的时候正好迎上了桌子那头莉丽丝的视线。少女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温度，一直都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仿佛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那个，莉丽丝小姐，这是你要的便签纸。”看着莉丽丝这个样子，墨夜稍微呆了一下，但还是马上回过神来，将手中的一袋便签纸朝着莉丽丝的方向递过去。

【谢谢。麻烦你了。】

很自然地就从墨夜手中接过便签纸，少女拿出笔，在纸上写下这样的文字，字体十分娟秀，看上去让人觉得很舒服。这么多年只能用笔和纸去进行交流，让莉丽丝有了一手相当不错的笔迹。

“没关系，能帮上莉丽丝小姐的忙就好了。”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墨夜朝着少女摆出一副熟悉的笑脸，“而且我等下的训练还要麻烦你呢，请多多指教。”

【你今天的陪练对手并不是我。】

“嗯？不是莉丽丝小姐，那是谁？”墨夜看见莉丽丝写下的这句话显的很惊讶，眼前的莉丽丝也只是顺势摇了摇头，没有再去管墨夜，便专心于自己手中的画板上去。

“今天是我来陪你打哦。”身后传来一阵带着笑意的声音，墨夜回过头去，古悟已经小心翼翼地将墨夜送给他的扑克牌收好，现在正在吧台后面笑盈盈地看着墨夜。

“大叔？你这个样子，可以陪我训练吗？”看到古悟这副表情，墨夜心中充满了不确定，在他的印象中，古悟大叔一直都是那种吊儿郎当的性格，现在突然让他过来做正经的陪练，怎么想都会觉得不靠谱。

“怎么？还瞧不起我？你小子等下别抱着我大腿求我下手轻点。”将手伸到后面放着杯子的柜台上，按下了打开地下室入口的按钮，古悟显的非常自信，“来，快点下去，这么久没练手，我的手可是很痒了。”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以空的意思，你个臭小子就等着被我好好蹂躏吧。“古悟走出吧台，将手放在墨夜的肩膀上，然后用力往前一推，和昨天一模一样，少年的身体马上失去了平衡，朝着地下室台阶的方向倒过去。

与此同时，骑士区公立高中附近的一片黑暗中；

郑秀凡完全不顾右手的尖刺还被【千蛛】的丝线所束缚，径直冲向欧米伽所站的地方，然后往前刺出一击，尖刺带着劲风，想要穿透欧米伽脆弱的身体，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却完全不退缩。

手指轻轻拨动，让缠绕在尖刺上的蛛丝进一步收紧，亚种前冲的动作不得不开始变的迟缓，恐怖的束缚力让因为速度过快而形成的虚影在视线中也重新变的清晰，将连接着彼此的丝线往自己的方向再用力一拉，马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被欧米伽人为地迅速拉近。

尖刺依然保持着前冲的姿态，但看上去已经没有了最开始郑秀凡控制时那样的威力，欧米伽随意地朝旁边侧了一下身子，尖刺就擦着风衣的衣角而过。

欧米伽朝前方狠狠踢出一脚，攻击与肉体接触的一瞬间就发出一声闷响，身后掀起一阵气流，带起周围的尘土往四处爆开，郑秀凡的身体马上成为了一颗炮弹，径直往后面飞过去。

没有打算只是一次踢击就放过这只亚种，欧米伽再次加大右手握着丝线的力气，连接交战双方的蛛丝瞬间绷直，郑秀凡原本倒飞出去的身体在半空中停滞了一下，然后就又被拉向欧米伽所站的那个位置。

身体砸在地面上扬起一阵尘土，周围几根预先埋伏好的蛛丝如同有着生命一般，马上就包裹住郑秀凡的身体，钻心的疼痛从浑身四处传过来，如同昨天在厕所时一样，他被这几根丝线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男孩勉强抬起头，视线中除了灰蒙蒙的土地，还有欧米伽那双不断朝着自己逼近的皮靴，鞋跟踩在地上，发出沉重的敲击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到郑秀凡的心头，让人觉得喘不过气。

“异虫皇后，腐蚀者！”

绿色的以太开始在身边流转，一副昆虫一样的头盔被覆盖上他的头部，那满是尖牙的口器瞬间张开到最大，一道由酸液组成的水柱马上就朝着欧米伽的方向喷射而去。

“没用的，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偷袭，那你已经可以认输了。”对于郑秀凡的偷袭毫不在意，右手轻轻一甩，多余的以太蛛丝马上就开始在男人的面前交织，完美的六边形瞬间形成，一面由以太组成的盾牌就挡在欧米伽的前方，做好了防御的姿态。

酸液如期而至，带着浓烈的刺鼻性气味冲入人的鼻腔，让喉咙有些不舒服，以太盾牌表面开始发出一阵白烟，坚实的外表不一会儿就被酸液给腐蚀掉，然后变成一块漆黑的焦炭掉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

乘着这阵功夫，欧米伽已经到了郑秀凡的面前，一脚踩上亚种的脑袋，将全身的体重集中于一点，郑秀凡浑身的骨骼马上开始响起清脆的爆裂声。

“还不够啊！”

似乎对于脚底下亚种的反应并不满意，欧米伽皱了皱眉头，将踩上去的脚高高抬起，然后再次一脚踩下去，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好几次，每一次靴子的落地都会让郑秀凡发出一阵惨叫，不远处传来野猫不满的嚎叫声，与这边的哀嚎遥相呼应，组成了这个残月之夜最哀怨的交响曲。

脸上血液四溅，完全分辨不出少年以前的样子，欧米伽踩着他脑袋的同时还不忘记用坚硬的鞋底摩擦他的皮肤，整张脸已经被踩的皮肉分离，看上去瘆人的不行。

挣扎着活动自己还能运动的关节，郑秀凡想要抓住什么似的抬起手，不过马上又被欧米伽踩踏的动作给彻底阻拦。屈辱地倒在别人的脚下，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少年的意识开始变的模糊，视线中逐渐蒙上一层黑暗。

“来啊，之前不是很嚣张的吗？现在这副样子的你要怎样才能杀了我？”

踩在自己头上的欧米伽还在不停地叫嚣着，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疯狂的味道。脚上踩踏的动作没有一刻是停止的，痛觉神经已经开始感到麻木，身体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此时的他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羊羔，绝望到极点。

“秀凡，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让爸爸妈妈感到骄傲的人哦。”母亲对于自己小时候的叮嘱在耳边响起，那时的生活是无忧无虑的，自己不用像现在这样，每一次行动还要看其他人的脸色，儿时的他只需要让母亲露出笑容就好了。

“说什么骄傲不骄傲啊，说到底，你们两个活成那样的人生不也很失败吗？”朝着记忆中母亲破碎的背影发出质问，郑秀凡的样子显的有些歇斯底里。

“你这个废物，一个男孩子一天到晚也不出去找别人说话，像个女孩子一样，像什么话？”在母亲之后出现的是父亲那张冷峻的脸，男人的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对着郑秀凡怒目而视，口中还疯狂地叫骂着。

“你没资格这样说我，说到底，我变成这个样子不就是你害的吗？”伸出拳头朝着面前父亲的虚影打过去，拳头触碰到的只是一道虚无缥缈的空气，男人的叫骂一直回荡在半空中。

“你是个废物！”

“我生你就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父亲的话如同恶魔的低语，萦绕在郑秀凡的耳边，半空中被拳头击碎的幻象又开始在眼前重新汇聚，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身穿紫色斗篷的男人，在兜帽的遮掩下，样貌看的并不是太清楚，唯独那双紫色的眼眸让人印象深刻，周围散发着紫色的以太，男人的身姿看上去像是一个贵族一样优雅。

“你，想要力量吗？”男人朝自己伸出手，像是施舍路边乞讨的乞丐，“有了力量，你也能去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暴制暴！”

“是的，我伟大的王，我想要得到更多的力量！”像是找到靠山一样紧紧抱住王的大腿，郑秀凡看向男人的眼中满是仰慕和期待，现在的他，因为渴求力量，已经完全变成了欲望的奴隶。

“我已经赐予你【异虫皇后】的能力了，其实要怎么进化它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男人俯下身，爱怜地摸着郑秀凡的脑袋，随后便意味深长地看向少年的身后。

顺着王的视线朝后望去，进入郑秀凡眼中的正是先前出现在幻觉中的父母，此时的他们一言不发，只是静静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一样。

“人的感情就是最大的弱点，而亚种的强大正是不需要这种东西，只要你能够切断这份联系，你就能成为进化树顶端的那个人。”在少年的耳边轻轻低语，王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躺在地上的人抬起手指，似乎是在为郑秀凡指明一条方向。

缓缓挪动着步伐，郑秀凡跪在地面上看向面前自己的双亲，眼泪开始不受自己控制地往外流着，俯身下去，给了母亲的额头一个轻轻的吻，随后对着妇女的手臂一口咬下，在这一瞬间，带着呜咽的咀嚼声音充斥了这片虚幻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吃掉心中关于父母的记忆，代表你会遗忘自己曾是人类的一切，尽管你还留了最后的一丝情感，但在我看来这无伤大雅。正式欢迎你，看到了这个世界最真实残酷的一面。”王的身影开始变换，最终定格成一只巨大的螳螂模样的异虫，异虫不停舔舐着自己手中的镰刀爪子，一双昆虫复眼倒映着眼前血腥的一切。

“唔…唔…唔！”

脚下传来一道更加痛苦的哀鸣，欧米伽却丝毫不在意，再次地抬起脚，准备进行下一轮的蹂躏，差不多也快玩够了，只要这一脚踩在这只亚种的脑袋上，他绝对活不了，对于自己攻击的力度，欧米伽非常有自信。

落下的靴子卷动起周围死寂的空气，集合自己全身的力气，欧米伽朝着脚下的亚种发出了最后一击，只要短短的几秒钟，一切都会结束，自己也能带着功劳返回巴别塔。一想到这儿，欧米伽的嘴角就不由得勾起一抹弧度。

“砰！”

没有如同想象中的那样，踏下去的靴子像是受到了什么阻拦一样悬在了半空中，原本已经被打的半死不活的郑秀凡此时举起自己的手，挡在自己的面前，后背处的皮肤之下不时地会冒出几个突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皮肤的阻拦一样。

“你他妈居然还有体力反抗？”有些不敢相信，欧米伽看向地上的郑秀凡，眼神中满是惊讶。

“嗤!”的一声响起，回应欧米伽的是郑秀凡后背突然爆开的血雾，八根蜘蛛腿一样的长矛从后背伸出，径直贯穿欧米伽的胸口，八个漆黑的窟窿一瞬间就出现在欧米伽的身体上，粘稠的血液从伤口流出，顺着刀口滴落，流进郑秀凡张开的嘴巴里，此时的少年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类的样子，眼睛变的漆黑，眼角周围全是凸起的黑色静脉，昆虫骨骼化的外壳在全身不断蔓延，吞噬着他作为人类的一点一滴。

得到了新鲜血液的补充，亚种几乎是瞬间就恢复了体力，扭动着身体，挣脱了插在自己身体内的【千蛛】蛛丝后，郑秀凡从地面上站起来，将还插在蛛矛上的欧米伽高高举过头顶，欧米伽的肺部已经被这八根蜘蛛腿完全打穿，现在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口的一阵剧痛，大脑逐渐开始缺氧，眼中的世界不由自主地旋转起来。

挣扎着还想要操作【千蛛】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却发现自己连运动手指的力气都已经没有，欧米伽就像是一只没了电的电动玩具，没办法作出任何动作。像是扔垃圾一般被郑秀凡从蛛矛上扔出去，男人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带来新一阵的痛苦，

身体中央被开了个大洞，完全失去运动的能力，就这样丢在这种没有人会来的角落里，欧米伽最后的下场一定是死亡。最后用那双已经失去眼白的眼睛看了看地面上的欧米伽，郑秀凡向天空中发出一声野兽一般的咆哮，然后就操作着背后的八根蛛腿翻上低矮的墙沿，消失在一片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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