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5：鹰的狩猎

三年前……

阿斯嘉特的网络系统在过去的二十几年中已经被教会部署的十分完善，不止是满足了普通民众对于网络的追求，同样也滋生了专门的黑客群体。他们潜藏在阿斯嘉特平常见不到的深层网络中，就像是一张巨大蛛网上的蜘蛛，等待着无心闯入的猎物给他们送上丰富的食粮。

陶家豪就是这样一个黑客，他平日里只需要在自己家中的电脑前动动手指，马上就会有大量的信息来到自己的面前，个人的姓名住址，银行卡的密码账号，家庭的资产状况，只要是人曾经在网络上暴露出的蛛丝马迹，他总有办法将其拿到手。

这些情报就是最好的商品，陶家豪只需要将情报放到黑市上，马上就会有情报贩子们过来找他商量价钱，这就是他的生活来源，作为情报贩子的供货商，这种还算轻松的工作还是蛮对他的胃口的。网络就是一座冰山，你眼中所见到的永远只是庞然大物的一角，在看不见的深渊中，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巨大的黑暗。

当然，属于自己的隐私就这样被当作商品出卖到市场上，作为普通人的群众肯定不会买账，在那段时间，所有舆论的压力都被压在了教会的肩膀上，每一天，在陶家豪出门去买今天要吃的面包的时候，总是会看见游行的队伍留在巴别塔底下抗议，附近的交通被弄到瘫痪，没办法正常运作。但是这些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为了能让自己过的舒服一点，别人怎么样和自己完全无关，反正有教会这个冤大头顶到前面，自己是绝对安全的。自嘲般地笑了笑，不去看旁边疯狂抗议的人群，陶家豪将自己的身躯重新隐藏到黑暗中。

争吵，斗殴，哭泣，游行，这样的混乱持续了几个月之久，整座神之都的根基从来没有这样动摇过，这是教会第一次面临如此巨大的挑战，讽刺的是这个挑战却与亚种无关，反而是人类一直以来顽固的私欲滋生出如此的罪恶。

黑客们赚的盆满钵满，陶家豪最近的生意越来越好，已经有好几个情报贩子提出要将自己作为固定的供货商，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抬起头看了一下自己有些脏乱的小小的出租房，到处都是阴暗潮湿，但是，在这一刻，属于金钱的光芒终于肯射进这个黑暗的小角落，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陶家豪从来没有对自己的未来这么充满希望过。

陶家豪的生活开始步入光明，但更多人的未来却走入黑暗，个人信息在网络上暴露的越来越多，生活都会开始出现一丝虚幻感，有的人因为暴露银行密码而惨遭破产，有的人信息被出卖给仇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只是在房间里动动键盘的陶家豪，永远也想不到自己的行为究竟会带来什么后果。

危机爆发后的两个月，一个月亮被云层遮盖的夜晚，陶家豪像往常一样使用自己的代码攻入私人PC的后台，窃取着所需要的情报，这套动作他已经熟练无比，只需要一分钟，自己就能得到价值十个银西佛的信息，不论怎么算都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嗡嗡嗡！”一边的通讯终端传来一阵信息提醒声，打断了自己准备入侵的动作，有些不耐烦地将通讯终端拿起来，发现是自己的老朋友，老高，一个瘦弱的像猴子一样的男人，他同样是黑客，而且技术还不错，自己就是被他领进门的。

“喂，老高，干嘛啊，我忙着呢，这边刚准备入侵你就给我打电话，要是想喝酒的话我改天请你好吗？”对于自己的朋友没有必要有任何的客套，陶家豪将自己的情绪流露于话语中，听上去很不客气。

“家豪，喝酒的事情先别说，你马上去看论坛，出大事了。”电话的另一头，老高的语气十分急切，像是大难临头一样。

“论坛？”在深层网络中，他们这些黑客有着一个专属的论坛，普通人绝对无法进入，只有掌握着特定的解码技术才能访问，上面会时不时地贴出一些买家信息，或者是分享骇入的小技巧，陶家豪平常上论坛不多，今天听见老高这样说，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操作着鼠标进入论坛。

帖子被不断的刷新，几乎所有的文字都充斥着不安的气息，论坛中并没有往日的那种从容，大家似乎都像是看见了某种灾难的降临一样，不知所措。

论坛的顶端被置顶了一张帖子，特意用鲜红的文字标记出来，充满了不详的味道，似乎这就是大家不安的原因。

有些疑惑地点了进去，陶家豪一边看着，一边举起手中的啤酒罐，准备将罐中所剩不多的液体喝光。

“噗嗤！“

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下将刚刚喝进去的啤酒喷的到处都是，这一秒，他终于明白了老高为什么会慌成这样。

【致所有网络上的臭虫们，请马上停止你们这些无聊的买卖情报的行为，我只会给你们一天时间，一天以后，如果还有人做这种行为，我也将把你们的隐私信息出卖到黑市上去，到时候，后果自负。】

鲜红的文字带着明显的警告味道不停地刺激着人的视觉神经，陶家豪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啤酒罐，开始仔细揣摩起这则警告的意思。

“家豪，怎么办，这则帖子好像是认真的，真的有人可以把我们的信息全部捅出去？”老高的声音在终端另一头响起，嗓音有些沙哑，急切的心情从电话中就可以听出来。

“你傻吗？他没拿出任何证据啊，这只是一个恶作剧！”大脑飞速运转着，陶家豪一边盘算着，一边安慰着自己的朋友，“对，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不可能有人干的出同时入侵所有黑客这种事情，谁信谁就是傻叉。”

“真的吗？”老高似乎还有些怀疑，继续问道。

“嗯，相信我，没事的，你今天继续去干活吧，我记得你妈妈这个月住院的钱还没交吧，不抓紧的话，阿姨那边可不好交待，你如果要急用我也还可以借你点。”

老高的妈妈因为绝症一直在医院那边接受治疗，在阿斯嘉特这样的城市，高昂的医疗费用对于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来说就是一场灾难，老高一直靠着做黑客的钱来勉强支撑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样吗？也是，我妈还需要我去赚钱，不能就在这里停下去。”得到好友的安慰，老高似乎心里放下了一些，和陶家豪道过晚安就挂断了通讯，准备开始他自己的工作。

“嗯，你去忙吧。”陶家豪一边和老高道别，一边放下了手中的终端，视线再次在眼前那则帖子上停留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将自己入侵的窗口给关掉。

“今天，就到这儿吧，有点想睡觉了。”

人类永远没有办法想象网络世界中信息的传播速度有多快，一晚上的时间，这篇帖子就像是病毒一样，蔓延到了整个黑客群体中，他们中，有的人像老高一样开始忌惮，准备思考起收手的事情，但也有有大量的人不屑一顾，他们我行我素，在这一晚捞金捞的疯狂。

第二天的夜晚如期到来，这一天，陶家豪一反常态的没有去接任何单子，他紧张地守候在电脑边，眼睛一直盯着深层网络的论坛，帖子被一次次地刷新。终于，在接近十一点的时候，一张标题同样染的鲜红的帖子被置顶，依旧是昨天的ID，点开的一瞬间，陶家豪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你们中的有些人似乎已经收手，我很高兴看到这一点，但是对于某些顽固之徒，我也需要对你们进行惩罚，按照我所说的，你们的信息已经被挂到了市场上，我想很快就会有人找上你们的家门，祝你们好运。】

鲜血一般的文字下面贴着一串链接，陶家豪看着这短短的文字，先是一楞，随后脑袋像是宕机一样，一片空白。鼠标不由自主地移动，点开那串链接，随后，一股窒息的感觉袭击上自己的大脑，陶家豪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从冰山底下深不可见的深渊浮到了水面之上，昨晚没有收手的黑客们的真人照片全部被罗列在屏幕上，一张张笑脸倒映在陶家豪的眼中，看上去却意味着绝望。

“老高！”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陶家豪一把拿过手边的通讯终端，拨通老高的电话，没有熟悉的声音出现，老高的电话一直都是忙音。

心中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陶家豪马上开始滑动手中的光标，在网页一堆人脸的中间，老高那熟悉的笑脸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不止是老高，这次放出的是一张合照，老高重病母亲的照片同样被上传，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血液开始往脑门上面冲击，浑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陶家豪的心中开始升起一抹莫名的恐惧，看着自己眼前的电脑屏幕，总觉得有一个人在后面窥视着自己的生活，没办法再一个人忍受下去，陶家豪决定出门去找老高，他需要亲自确认朋友的状况。

街道上这个点已经没有多少人，只有昏黄的路灯照耀着前方前进的道路，陶家豪不停地奔跑着，想要快点到达目的地，周围静悄悄的，只有男人急促的步伐声撞击在空荡荡的墙壁上，辐射到夜空中。

“老高！老高！你在吗？”不知道跑了多久，陶家豪终于到了老高的出租房，这是一片贫民窟，周围一片漆黑，唯独只有自己想要去的那栋楼是灯火通明。

“给我狠狠的打！这个害人的王八蛋！”人群中传来一阵叫骂声，随后便是一阵熟悉的痛苦的哭喊，陶家豪顺着声音望去，发现被人群团团围住暴打的正是自己的朋友老高，挣扎着想要往前挤过去救人，却发现自己不能前进分毫。

“打死他，打死他!”

叫骂声此起彼伏，老高无助地躺在人群的中央，浑身是血，家中已经被暴动的民众翻的乱七八糟，平时精心保养的电脑也被砸掉，此时此刻，搁浅在现实水面上的他已经失去了所拥有的一切。

老高躺在地上，勉强睁开眼睛，环顾着周围，包围圈中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是愤怒的表情，是在憎恨自己吗？也对，自己把他们的信息拿去赚钱，他们生气也是应该的。但是老高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只有母亲这唯一的一个亲人，如果不去做黑客，母亲恐怕已经早就成为盒子里的一堆骨灰了。如果自己的努力能让母亲在这个世界多停留哪怕一会儿，这就已经足够了。

人群中，陶家豪的脸一闪而过，那副急切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还真是挺少见的，一想到这儿，老高的脸上不由得浮出一阵笑容。手指挣扎着摆出一个大拇指的样子，对着人群中陶家豪的方向伸过去。

“家豪，如果可以，能够先帮我垫付一下妈妈的医药费吗？”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喊出来这句话，老高马上就昏死了过去。周围的叫骂声依然吵的不行，这句话被淹没在人群中，没有被愤怒的众人所注意，但却准确地传达到了陶家豪的耳朵里。

眼中出现一阵湿润的感觉，陶家豪抬起手，不停地用手擦着眼睛，牙关紧咬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男人的心中此时已经被老高最后的笑脸所堵住，快要难过到窒息。

只是一天的时间，无数隐藏在黑暗中的黑客被抓出水面，搁浅在这个真实残酷的世界，大街上，被打的满身伤痕，浑身被扒光了去游街的黑客满目皆是，和老高的遭遇一样，资料曝光的一瞬间，他们的家门就被愤怒的人群踏破，用脆弱的身躯去迎接人们的无尽怒火。

整个深层网络世界人人自危，所有人都知道，曾经那个自由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那个警告帖子里说的一切在过去的这天都已经变成了现实，他们这些原本盘踞在蛛网上的猎人被盘旋在更高的天空之上的雄鹰所盯住，【维德佛尼尔】，这个ID就像是一个梦魇，一直缠绕在每一个黑客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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