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2：光的信念

【戒玉】的爆发将整个屋顶夷为一片平地，下落的雨水被爆炸的气流搅乱了轨迹，开始向四处飞散，第二堕天使，路西法，拥有将高浓度的以太凝聚在一点的能力，只要打破能量之间细微的平衡，以太构成的【戒玉】就会像炸弹一样将一切化为尘土。

以太产生剧烈的膨胀，变为一个巨大的封闭球体，将屋顶的一切囊括其中，黑色的光芒在戒玉的表面疯狂旋转，将这里变为阿斯嘉特中最为闪耀的一道星芒。肆虐的能量扰动物质最基本的规律，周围的空间开始不堪重负，出现一丝丝细小的密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太球体开始逐渐收缩，原本看上去狂暴无比的能量也开始收敛起自己的锋芒，此时处在爆炸中心的墨夜，上半身衣服已经全部被撕成了碎片，少年单膝跪地，全身上下伤痕累累。

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自己还能使用的以太量，墨夜指挥着一些以太开始修补自己身体上被郑秀凡捅穿的缺口，血肉在能量丝线的指引下，开始了自我愈合，也算是让墨夜的脸上重新有了一抹血色。

而对于在对面的郑秀凡，情况和墨夜就完全不能比，在之前破釜沉舟发动那次攻击的时候，以太就基本已经耗尽，没办法做出任何防御，几乎是零距离硬抗【戒玉】的爆炸，此时的他一整只左手完全消失，背后被断掉的蛛矛给撕裂成血淋淋的一片，面如金纸，手指止不住的颤抖，浑身都使不上力气，在这样的绝境下，郑秀凡的身体状况已经下降到了一个极限。

“能告诉我你为了什么这么拼命吗？郑秀凡同学，我们之前明明都没有交集。”身体主要部位的修补已经差不多完成，墨夜用一只手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从地面上爬起来，手中的【夜姬】刀刃稍稍翻转，反射出一阵锐利的刀光。

“为了什么吗？我只是想让我的天使得到她应该有的幸福而已，为了这个目的，就算结局是死我也会欣然接受。”捂住嘴巴咳出喉咙中的一口淤血，郑秀凡胸中的那份沉闷这才减轻了一些。

“那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墨夜对于花若语对自己的那份感情完全不知情，所以依然没办法明白郑秀凡说的意思是什么。

“和你当然有关系，而且关系大了去了。”发出一声嘲讽似的狂笑，郑秀凡将目光转向墨夜那边，完成了和少年的对视，“我只是个骑士，终究成不了王子。一个幸福的童话故事，公主和王子在一起才是标配对吗？”

墨夜呆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所以啊，我只能选择放手，看着我喜欢的那个女孩投入别人的怀抱，我能做的只有守护，在她遭遇到麻烦的时候去为她斩断所有荆棘，这是我作为骑士的职责。”勉强能够喘上一口气，郑秀凡变换了一下坐姿，开始试着从地面上爬起来，“墨夜，你知道吗？你才是故事的主角，是公主喜欢的那个王子，而我这个默默无闻的配角，只能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羡慕你。”

“所以，你安心接受公主的感情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今天在这里遇见你，如果不遇见你，事情本来不用发展成这个样子的。”眼中噙满泪水，郑秀凡从原地站起来，用刚刚才恢复的一点以太在右手制作出一根锋利的尖刺，比刚开始短了不少，但好歹也算是一样武器，朝前迈出颤抖的一步，骑士重新举起了自己的剑。

“让天使继续喜欢你，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所以倒不如让我杀了你，这样也许她会痛苦一时，但是我还能帮她赢下剩下的日子。“

身体开始前冲，两人的距离再次开始拉近，少年咆哮着，发泄出自己心中压抑已久的情感，手中的尖刺往外释放出一丝绿色的以太光芒，随时准备穿透墨夜的心脏。

“虽然不是太完全，但我也算是明白了一点，你的力量也是为了守护对吗？”用【夜姬】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墨夜此时已经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刚成为亚种的时候，我一直都很迷茫，对于这份特殊的力量，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彷徨过也失落过，愤怒过也抱怨过，我曾一度以为人生全是绝望，直到我遇见了莉丽丝小姐他们，是他们让我在离开孤儿院后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训练过后的聚餐，大家在餐桌上的小吵小闹，这些都给我原本黑暗的生活投入了一道光亮，他们是我的家人，是我必须要守护的人。虽然你也是为了守护而使用力量，但是……”

浑身黑色的以太开始往外涌动，将少年此时的身影映衬的极为高大，【夜姬】的刀刃对准朝自己冲过来的郑秀凡，黑色眼瞳中流动的以太在此刻闪耀出最为耀眼的光芒。

“伤害了作为我家人的莉丽丝小姐的你，绝不原谅！”

“切西亚！”

黑云一般的以太听从主人的命令遮盖天空，缠绕上【夜姬】的刀刃，无解的毒素开始侵蚀空气中的一切，散发出一丝令人胆寒的气息。郑秀凡的尖刺也在此刻到达，与【夜姬】的刀锋发生碰撞，以太开始缠绕的一瞬间，爆发出的气流就化作风暴卷起周围所有的尘埃。

完全没有去管【切西亚】毒素对自己皮肤的腐蚀，郑秀凡的眼中只有墨夜，手中的尖刺疯狂挥舞，想要刺穿墨夜的皮肤，刀刃之间互相碰撞，在一片尘埃中带起一连串的火星。

反握着刀柄，墨夜用尽全身力气，将刀刃往上抬起，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让郑秀凡此时没有办法和墨夜正面碰撞力量，少年的右手被高高挑起，胸门大开，墨夜朝前方狠狠踢出一脚，被强化过的腿部肌肉在一瞬间有着恐怖的爆发力，郑秀凡的身体直接倒飞出去，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小坑。

“不甘心，不甘心！我绝不能就这样倒下，我倒下，谁还能去守护花若语？”

少年用拳头使劲锤着地板，抬起头，视线中朝自己冲过来的是被以太包裹着的墨夜，再次举起手中那根脆弱的尖刺，郑秀凡对着墨夜的身影发出最后的呐喊，起身，手臂弯曲，让以太覆盖上尖刺，强化力量，然后朝前方狠狠刺过去。

“路西法！”

念出冰冷的命令，一直空闲着的那只左手上，一颗【戒玉】开始凝聚，圆球旋转着吸收周围的以太，释放出最为狂暴的能量波动。

稳稳的拿好最后的这颗【戒玉】，前冲的步子突然停顿，变为滑行的姿态，右手的【夜姬】刀刃旋转一周直接斩上郑秀凡的那根尖刺，刀刃上还残留着的【切西亚】毒素开始发挥自己腐蚀的作用，原本坚硬无比的尖刺瞬间就被切成两半。

左手往上高高抬起，将戒玉压在郑秀凡的胸膛上，原本受到约束的狂暴力量在此刻得到解放，以太疯狂肆虐，在和郑秀凡皮肤接触的部位，戒玉就像一个小型的漩涡，不知疲倦地旋转，能量开始瓦解面前的一切，少年的皮肉被高温化为灰烬，巨大的压力施加在肉体上，将胸前打开一道缺口。

冲击力将身体推的倒飞出去，越过整个屋顶，撞上铁制的栏杆，原本还算坚固的栏杆没有起到任何阻碍作用，郑秀凡的身体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就继续朝外面飞去，身后是一下望不到头的城市高空，此时此刻，亮起的灯火如同银河中的星辰，包裹住郑秀凡脆弱的身体。

没有来得及多看一眼身后的满目辉煌，地心引力就继续发挥作用，如同一只巨大的手将少年拖入黑暗的深渊，缓缓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最后的一切，差不多是自己要谢幕的时候了，到头来，他的归宿终究还是只有这一片望不到头的黑暗。

“啪！”

下落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手，缓缓睁开眼睛，墨夜的那张脸就龇牙咧嘴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少年将半个身子探出去，在最后的时刻抓住了郑秀凡的手。

“果然，虽然很想让你就这样掉下去，但我还是没办法像克莱姆一样，可以面不改色地就去杀人。”挤出一个别扭到极点的笑容，墨夜再次加大手中的力气，想要将郑秀凡给拉上来。

雨水打湿了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如同润滑剂一样，让拉人上去的动作变的更加艰难，身子被不断地往下拖过去，现在的墨夜已经有超过一半的身子出了屋顶。

“再坚持一下啊，别乱动！”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会被她选择的原因吗？”视线有些模糊，墨夜在眼中的倒影变的有些不清晰，郑秀凡将自己的脸沉下去，掩饰着脸上的表情，“如果我也可以给别人带来光，我是不是也能拥有被她选择的权力？”

“说了别乱动啊，只要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就能把你拉上来！”

“墨夜，你知道吗？对于我来说，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你光是存在于这里，就已经把我所努力的一切都给抹杀！“抬起头，郑秀凡朝着墨夜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但是此时此刻，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她选择的是你，即使是错误的那个叉，在被光遮掩住底层后，也能变为一个正确的钩。”

右手开始发生变化，几根细小的倒刺刺入墨夜的皮肤，让少年的眉头一皱。

“活着的人总要背负一些东西，再这样下去我们一个都活不了，所以……”睁开眼睛，瞳孔已经恢复了人类的模样，昆虫复眼的最后一丝黑色完全消失在眼中。

“请带着我的信念活下去。”

麻痹毒素被注入血管，用来拉住郑秀凡身体的那只手瞬间就失去力气，手腕一软，紧握的手指瞬间松开，郑秀凡将身体摊开，带着微笑坠落进身后的黑暗。

“不！”

暴风雨开始减小，墨夜的心脏在看着郑秀凡坠落下去之后突然停了一下，随后，一阵绞痛的感觉传遍全身，郑秀凡注入的毒素控制的刚刚好，只是让他的手稍微使不上力气，并没有影响其他的部位，但是这种就在自己眼前，却无法拯救任何人的感觉如果要短时间接受实在是太过困难，挣扎着将探在外面的身体收回去，墨夜的表情此时有些呆滞。

“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克莱姆站在精神之海的中央，语气中满是讥讽的味道。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开步子的，墨夜重新回到躺在地上的莉丽丝旁边，亚种被直接贯穿心脏，这是致命伤，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给以晴姐他们交代，少年缓缓蹲下来，捋开莉丽丝侧脸的头发，少女精致的脸蛋此时有些惨白，看上去完全没有生命的气息。

“对不起，莉丽丝小姐，到头来需要保护的那个人还是我，如果我能够再强一点，就一点……”

跪坐在地上，将莉丽丝娇弱的身体抱在怀里，喉咙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声音，少年的身体微微颤抖，努力压抑着心中的那份纠结，眼泪却有些不争气地落下来，打在少女的眼角下方。

尝试去拯救却失败的心酸，想要去守护却反被守护的无奈，在这一刻，统统化为少年眼中滑下的一颗泪珠，城市的灯光穿过泪珠的表面，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泽。

“唔！”

怀中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莉丽丝的眼皮稍微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不舒服，少女在墨夜的怀中将自己的身体转了个身，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漆黑的头发，纯黑的瞳孔，少年压抑哭泣的表情倒映在莉丽丝澄澈的眼眸中，实在是有些难看。

“莉…莉…莉丽丝小姐？”

看到少女的苏醒，墨夜一下还反应不过来，感觉有些诧异。

没有任何的反应，少女只是静静看着这个抱着自己的少年，将他的一切都收入自己的眼中，乌云停止了肆虐，暴风雨终于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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