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食物

“食物？什么意思，我们是什么东西的食物。”听见醉酒男人的话，巴多罗买压低自己的声音，小声嘀咕道，尽管因为强光的刺激，眼睛中看见的东西此时还是模糊的一片，脑袋本能地想要朝着那点光亮的地方探过去，将外面看个究竟。

“别管什么食物，你闭上嘴就好，现在一切听我的，你装个死就能帮上我大忙了，如果坏了我的事我一定切了你，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我要让他们后悔捅了这个马蜂窝。”腓力狠狠地瞪了巴多罗买一眼后，马上就不再出声，门口用来遮光的帘子在此时被完全掀起，出现在门帘之后的，是一张带着刀疤，笑容看上去就肥腻的流油的男人的圆脸。

“尼尔，这就是你说的那两个肥羊？看上去很普通嘛，尤其是那个男的，我感觉工厂里都能随便找出一大票这种人，你小子办事不会不靠谱吧。”腓力和巴多罗买在男人的视线投过来的时候已经各自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就是还在昏睡的样子。

“卡特先生，其实挑肥羊的工作不是我做的，是我旁边的这个威斯曼做的，所以出了什么问题可不能找我，我就是个干体力活的。”将身体往外面慢慢挪了一点，巴多罗买小心翼翼地窃听着外界的一切，被叫作尼尔的男人背对着巴多罗买，正和那个胖子摆出一副谄媚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和威斯曼说话时的那副神气。

“哦？威斯曼？这两个人是你弄过来的？”

听完尼尔的话，胖子马上转过来看向威斯曼，两人的视线交接，威斯曼却从胖子的眯眯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喉头滚动了一下，咽下一口唾沫，威斯曼也只能乖乖地点头，他在这个地方也没有任何地位，处于食物链的最低端，这些上面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以，我知道了，如果到时候老大满意我想他会好好奖赏你的。”看见威斯曼听话的样子，卡特将一只手放在旁边尼尔的肩膀，狠狠地捏了一下，男人的脸色瞬间就变的有些难看，“尼尔，做多少事拿多少报酬，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错？”

“没错，没错，卡特先生说的都对。”肩膀上传来的力量感觉要将他整个人都捏的粉碎，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尼尔微微弯腰，一下就比卡特低了一个头。

“可以了，车留在这儿，用拖车把货物带进去吧。”

对于尼尔的反应相当满意，卡特用一只手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然后拍了拍手，示意周围的部下给尼尔他们放行。

“这个死胖子，等我爬到更高的位置了我一定弄死他。”转过身来爬进巴多罗买和腓力所处的小空间，尼尔一边小声骂着一边准备将巴多罗买他们搬运到外面去，男人浑身都是酒气，气味有些刺鼻，巴多罗买趁着男人忙碌的这段工夫，悄悄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尼尔的样子。

一头短小细碎的金色寸头，浑身沾满污渍的白衬衫，胳膊上布满细密的手毛，一身肌肉看上去就充满了爆发力。男人的面容让巴多罗买感觉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被药物迷晕的副作用到现在还影响着他的思维运转，反应有些迟钝，想了好半天，一个面孔才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这家伙和威斯曼是一伙的？”

被叫做尼尔的男人对于巴多罗买来说的确一点都不陌生，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还见过面，他就是在猪头酒吧里扬言要砍威斯曼一只手的人，从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是一伙的了吗？在酒吧里自导自演了那样一出戏，只为了现在可以敲诈自己更大的一笔钱。

没有任何反抗，巴多罗买和腓力一起被丢到外面的一个拖车上，女孩依然在假寐着，似乎还在等待一个反抗的时机，巴多罗买的心里却已经完全乱作一团，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堵在自己的喉咙口，让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拖车开始继续往前驶去，速度并不快，路面的不平整带来新的一轮颠簸，周围似乎是一片工业区，有着巨大的烟囱和已经废弃掉的仓库，冬夜的寒风不断地拂过每一个人的皮肤，带来一阵冰冷的刺痛，尼尔和威斯曼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再讲话，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他们一直靠在拖车的两侧，前进的脚步都有些小心翼翼。

偷偷看着自己小时候的朋友，男人黑色的皮肤完美的和夜色融为一体，这些年他一定过的很不如意，时间早就已经在他的脸上刻下了一道道划痕，让这个曾经的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巴多罗买一点都不想在这种场景下和他重逢。

“威斯曼……”巴多罗买在心中这样想着，身体随着拖车的颠簸一摇一晃地朝前方的一抹光亮前进。

“威斯曼！你在哪儿？”

“威斯曼！”

邻近尤米尔居住的街区，三个男孩在街上不停地寻找着朋友的踪迹，他们到达这里已经半个钟头了，沿途找不少人打听了威斯曼的事情，最终却也只能知道威斯曼最后消失在附近的这一片巨大的工业区。

站在工业区的铁门门口，达尔似乎有些胆怯，完全没有平时那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身子不停地往后缩，本能地抗拒着往前更进一步。

“尤米尔，我们真的要进去吗？”拉了拉在自己前面的尤米尔的袖子，达尔小声说着，工业区巨大的铁制闸门影子在夜色的笼罩下和那些面容可怖的坏兽有些相像，对于他们这些小孩子来说，晚上的工业区算是最不想来的地方之一。

“当然要进去，大叔大婶们最后看到威斯曼的地方就在这里啊，如果不进去我们就没有地方可以去找了。”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手上全是细小的汗珠，尤米尔此时也和平常不太一样，显得没有那么勇敢。

“所以我们怎么进去？这边的铁门是锁住的吧，从这里过去肯定行不通。”伊森倒是相对来说最淡定的一个，看了看周围的情况，马上提出来一个最现实的问题。

“呃，要不围着走一圈看看，我听那些大叔说工厂附近总是会有一些莫名其妙出现的破洞，我们说不定可以从那里溜进去。”尤米尔稍微思考了一下，马上想出来一个办法。

“唉？那些洞口不是传闻说是妖怪为了捕食人类弄出来的陷阱吗？我们从那里进去不太好吧。”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达尔终究还是个孩子，真到了这种时候，要克服与生俱来的恐惧还是很困难的。

“达尔你的脑子果然不太好使，这种骗小孩的鬼故事到现在也就只有你会把它当真了吧。”伊森满脸鄙夷地看着旁边的达尔，身子还往旁边挪了挪，试图与他划清界限，“如果真有那种东西的存在，工厂的工人们早就已经出事了，轮不到你来做那个倒霉鬼。”

“对啊，达尔，别担心。”尤米尔拍了拍达尔的背，安慰了一下他，随后，马上就迈开脚步，朝着铁门旁边走过去，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试图找出来一个可以容纳他们这些小孩子钻过去的破洞。

整片工业区的围墙都由一片特制的巨大坚固铁丝网组成，仅靠人的力量基本不可能对网造成任何破损，不仅如此，在网的最顶端，还密布着无数锋利的尖刺，如果有人试图通过翻墙的方式偷偷进入工业区，一定会被这些尖刺弄的满身伤痕，那些传闻中莫名奇妙出现的大洞，是尤米尔他们进去的唯一方法。

“破洞，破洞，破洞。啊，有了。”

已经围绕着这片巨大的铁丝网围墙走了十几分钟，尤米尔的精神一直高度专注于围墙上的空缺，破洞的事情在工人们之间流传的相当广泛，几乎每一天，当前一天的破洞被补上后就会出现一个新的，这件事情一度让工厂的老板们郁闷的不行，一直用多余的钱填补这样的空缺，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笔损失。

“真的有唉，和大叔大婶们说的那个洞一模一样。”尤米尔凑上前去，仔细看着眼前的这个破洞，仿佛是特意为他们准备在这里一样，直径不到一米，刚好容纳他们这些小孩子通过，铁丝的切口有些参差不齐，并不像是用工具直接剪开的那种。

“小心一点哦，别被这些切口划伤了。”没有多余的动作，尤米尔马上就趴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半截身子从洞口探进去，一边往前探着，一边对后面的两个同伴交代着，铁丝网细小的切口压在他还算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浅痕，感觉到一阵疼痛，男孩的眉头稍微皱了一下，但动作还算利落，马上就进入了工业区的内部。

“嗯。”轻轻地应了一声，伊森紧跟在尤米尔的后面，也爬了进去，这样的洞口对他来说不算困难，很轻松地就进去了。

“真是的，为什么一定要从这种洞里面进去啊，如果真的有妖怪的话我们就完了。”看着两个同伴一脸无所谓地就钻了过去，达尔在原地跺起了脚。朝四周看了看，周围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躲藏的地方，身后就是一大片空地，夜晚的风吹过，卷起一阵呼啸，让男孩的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怵。

自己的父母很恶趣味，不像其他的孩子那样用美好的童话故事入眠，达尔的睡前故事一直都是这个工业区妖怪，对于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来说，这个小小的破洞就是一个梦魇，此时即使他很想去救威斯曼，但是心底的害怕让他不得不暂时停下自己的脚步。

“达尔？”尤米尔有些疑惑地看着达尔，轻轻地呼唤着。

“啊，真是的，威斯曼这个家伙，找到他我一定要揍他一顿！”

一下没忍住大叫了出来，达尔看了看在铁丝网后面看着自己的两个朋友，又转过头看了一下身后的空地，几秒钟后，男孩终于下定决心，猛地闭上眼睛，然后低头直接穿过破洞，没有预料中的妖怪的阻拦，自己只是一瞬间就到达另外一边和同伴们会合。

“这个混蛋老爸，就知道用鬼故事来骗我。”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达尔这小小的举动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虽然小腿还在微微发抖，但是却依然掩饰不了达尔眼底的那一抹兴奋。

“达尔这个笨蛋，居然被鬼故事吓成这样。”

“伊森，你别胡说，我才没害怕！“对于伊森的调侃丝毫没有在意，男孩双手支撑着从地面上起来，拍拍自己裤子上的灰尘，达尔依旧是那个什么都不怕的达尔。

“好了，进来就行，我们准备去找威斯曼吧，你看那边那个厂房似乎还有亮光，我们往那边过去看看？”尤米尔一边在两个好朋友之间打着圆场，一边用手指了指身后一个还亮着灯的厂房，漆黑的建筑被窗口透出来的橘黄色的灯光衬的有些诡异。

“同意！”这一次，两个同伴罕见地没有异议，异口同声地赞成了尤米尔的提议，伊森和达尔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对方，随后一起对对方笑了笑。

尤米尔转过身去，一手扒着工业区的水泥墙壁，蹑手蹑脚地朝着面前巨大的水泥房子走过去，墙壁的温度有些冰凉，和小孩子那双温暖的手有有很大对比。

“说回来，都这个时候了，工业区居然还有厂房亮着灯，真是奇怪啊。”达尔一边跟在伊森的后面，一边踮了踮脚，小孩子的个子太矮，不太能够的着上面厂房的窗户。

“嘘！小声点，达尔，你没听见吗？里面有人在说话，如果被发现了我们都没有好下场。”尤米尔走在最前面，对于房子里的一切也最清楚，在听清楚房子里有人说话后马上就回过头来对着达尔作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将自己的耳朵贴在墙面上，想要听的更清楚一些。

“老大，这个小孩子做食物够了吗？我怕她没吃饱会觉得不高兴啊。”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此时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突出。

“够了，她最近胃口都不怎么好，吃个小孩绝对够了。”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和刚才的不同，这一次说话的人地位似乎更高，话语中都带着一股威严。

“这样真是麻烦，还得给她喂活人，这样下去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虽然麻烦了点，但是我们的收益也不小，是笔划得来的买卖。”

“求你了，求你了，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种地方来，我只是在那边玩捉迷藏，没有给你们添什么麻烦啊？”夹杂在两个男人说话的间隙是一阵男孩的哭声，男孩不断地哀求着，说话因为哭泣也是断断续续的。

“威斯曼？”

对于这个声音格外熟悉，尤米尔马上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回过头来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伊森和达尔，同伴们的脸上此时和他一样，对于刚才听到的话语都来不及消化。

“求求你，放了我吧，这么久没回去我妈妈该担心了，如果给你们添了什么麻烦我道歉，我真的得回家了。”威斯曼还在哀求着，希望可以让两个男人把他给放回家。

“这你还是别想了小子，如果给她找不到食物我们还是蛮头疼的，所以你得给我解决这个麻烦。”

SubSpecieS审判官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