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反击

“我很幸运，艾莉儿在那之后似乎是恢复了一丝理智，直接就昏迷了过去，而我所付出的代价也仅仅只是两条腿而已。”

轮椅上的男人盯着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的两条裤腿，眼神有些黯淡，声音似乎也低了几分，从人见人爱的上层社会公子哥到现在的神之都底层社会的黑帮头目，生活似乎已经将威廉身上的棱角全部抹平。

“真是个可悲的爱情故事，所以现在在这里的那个所谓的塞壬就是艾莉儿吗？”内心似乎是有一份触动，巴多罗买将原本注视着男人的眼神扭到一边。

“对，我的伤在回到船上后进行了紧急处理，所以之后生命并没有什么大碍，唯独艾莉儿，她已经永远成为了这副怪物的样子。”情绪有些失控，威廉的双拳紧紧捏住，眼圈有些泛红，“我原本打算回到陆地上后就动用所有的资本去研究让艾莉儿变回来的方法，可是——”

“可是，人类和亚种的战争却堵死了这一条路。”威廉后面没有能说出来的话，腓力给他说了出来，不再伪装自己还是昏睡的状态，女孩支起身子，一双黑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看向威廉，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人有些后背发凉。

“腓力，你不是说——”同伴突然就放弃伪装一时让巴多罗买没反应过来，猛地转过头，男人嘴巴微张，显的有些吃惊。

“我实在是看不惯这两个蠢货，所以装不下去了。”

耸了耸肩，腓力并没有对巴多罗买作出多余的回应。

“没错，人类和亚种那该死的战争毁灭了一切，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我一直所倚仗的家族。”没有去管为什么腓力会在这个时候插话，威廉坐在轮椅上，显的有些歇斯底里，“尽管等我回到陆地后，已经是接近天启战争的尾声，但有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我和卡特带着变成人鱼的艾莉儿东躲西藏，生怕被别人发现了人鱼的秘密，那三个月是我最绝望的三个月，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每一天，我们害怕着拥有各种异能的亚种，也担心会不会被人类的军队所误伤，我们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只能在最黑暗潮湿的角落求得一片安居之所。”

浸泡在氢硫酸中的艾莉儿随着威廉的话语有节奏地摆动着自己的鱼尾，喉咙里时不时地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嘶吼，水蓝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在用自己的歌声附和着威廉所说的话语。

“还好，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我到现在还记得，战争结束的那一天上午，有着最明媚的太阳，卡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瓶酒，和我在昏暗的救济房中痛饮，就算是平日里情绪狂暴的艾莉儿，似乎也受到了我们情绪的感染，在那一天安静无比，生活的一切似乎终于重新开始走上正轨。”

【朗基努斯】消灭最后的天启四骑士的消息是在第二天传出来的，那一天，所有的人类都走出了平日里所躲藏的房间，为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欢呼，巴多罗买当时虽然还是小孩子，但是也记得那一天的盛况，此时听见威廉描述的他，对此深有感触。

“那个时候的你只看到了眼前，所以才会欢呼，如果能够看到未来，我想你只会哭的比以前更惨。”腓力的心境和巴多罗买完全不一样，在原地稍微扭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是觉得不舒服，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对，你说的很对，如果可以看到未来，我当然不会这样欢呼。”转头看向一边的蓄水池，以威廉的角度应该是完全看不见池子中的人鱼的，但是男人的眼神却温柔的像是一滩水，仿佛任何东西投入其中都会被融化一样。

“神之都这个地方给我的人生上了终生难忘的一课。”

“权力这种东西，和空气很像，在你拥有它的时候你什么都感觉不到，仿佛一切都理所应当，但是当你真的失去它的时候，那种窒息的感觉却足够要了你的命。”威廉说话的速度很合适，既不会让人觉得墨迹，也不会快到让人厌烦，这种礼仪作态似乎是这个落魄贵族最后的骄傲，尽管成为黑帮后他有时也会情不自禁地爆出粗口，但更多时候的他，都是这种绅士的样子。

“所以为了权力，你就让人鱼成为了你的武器？你们男人都是一群口是心非的废物吗？刚刚才说着永远爱你，下一秒就会让你变为工具。”重重地吸了下鼻子，腓力摆出一副恶心的表情，言语中似乎还有些不满的味道，“拥有这样一只强大的坏兽，想必黑帮上的人都不敢惹你吧。”

“我没有办法！如果我不这样做，艾莉儿的事情马上就会传遍整座阿斯嘉特，没有权力，我什么也没办法给她做到。”腓力的话成为了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威廉的情绪，男人的双手紧紧抓住轮椅的扶手，耳根出冒出一抹血红，“人鱼的歌声不仅可以让人类产生幻觉，同样也可以帮助控制那些低级坏兽，想象一下，在阿斯嘉特的地下社会中，拥有一只坏兽军队，这是多么大的利益保障，不管你曾经有多厉害，在绝对的种族差距前你只能选择服从，我完全可以借助这个力量去为艾莉儿的恢复取得更多条件，这有什么错？”

“啧，恶心死了，果然是个懦夫，就连救自己最爱的女人都要借助她的力量。”对于威廉作出的辩解感到更加不满，腓力直接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面前的这个男人，“那份力量的确是个保障，同时也是个诱惑，我很想知道你一口一个艾莉儿，究竟有多少是在为她着想。”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她着想！只要能够得到足够多的钱，我就可以在阿斯嘉特建立起一个实验室，我有海巫婆雕像的粉末，在资金可以充分支持技术的情况下，她变回来的这一天就指日可待！”表情完全变的扭曲，威廉对着腓力的质问疯狂辩解着。

“如果我说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呢？”腓力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可怜还是可恨，“威廉是吧，我想你这个蠢货八成是已经在阿斯嘉特社会的蹂躏中失去最基本的那份爱了

，在我看来，你这个躯壳现在所剩下的，仅仅只有当初在那片海域没有挽回女友的遗憾。”

“胡说！”

“胡说的是你，你这个可怜虫一直在欺骗自己，你所做的，不过是用财富可以拯救艾莉儿这个敷衍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你是不是忘了艾莉儿是为了什么才变成人鱼的？她希望你展现给她看的是你能克服物种差距与家世差距的决心，而不是一味地寻求让她变回来的方法。”

听到腓力的话似乎是有些吃惊，原本情绪激烈的威廉呆在轮椅上，瞪着眼睛看向女孩的方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麻烦你这个垃圾问下你自己，这么多年来，你对于展现这个决心付出了多少？你已经有了人数众多的小弟和在皇后区这种无法地带手眼遮天的能力，但是看看你现在这副鬼德行，怕是人鱼带来的收益早就已经蒙蔽了你的双眼吧，我没猜错的话，你每天想的最多的只是如何让人鱼给自己带来的利益最大化，对于关在笼子里的女友连看都不会看一眼。麻烦你这种人渣出门左转，垃圾中转站的压缩器对你一定相当客气。”

一下就被戳中了痛楚，眼前这个女孩说的并没有一点错，自己在全身心投入进这个黑帮的事业中后，每次见到艾莉儿的机会也就只有现在这种投食或是用她来作武器的时候，至于正常意义上的关心似乎是一次也没有。

威廉将脖子往前伸去，想要往蓄水池那边看一看，但却什么都看不见，脑海中对于人鱼的样子感到有些模糊，想想上次见到她也已经是几个月以前了，自己周围聚集的小弟越来越多，但是自己用于艾莉儿身上的时间却似乎越来越少，威廉这么多年，的确是按照腓力所说的那样在行动着。

“我真的完全忽视艾莉儿了吗？”

使劲地摇了摇头，威廉在确认了时间后又重新看向腓力的方向，“够了，随便你怎么说吧，我到底是不是已经对艾莉儿失去了爱在我将她变回来之后会得到一个答案，而你，很可惜，没有这个机会给你看到结局了，今天过后，你就将变成艾莉儿身体的一部分。”

“再次选择逃避自己的感情，看来有人点醒你也依然不能让你明白自己有多蠢，我真是做了一件多余的事情，一定是和巴多罗买在一起久了，我才会这样的。”

作出叹气的样子，腓力坐在原地摇晃了几下，身后的绳子很快就被解开，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女孩看着白皙皮肤上浅浅的勒痕，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皱了皱眉。

“威斯曼？这就是你绑的绳子？这家伙怎么这么轻易就把它给解开了。”正在轮椅后面站着的尼尔看见腓力毫不费力就挣脱了绳子的束缚，马上就给地上趴着的威斯曼来了一脚，一边踢着，还一边大声训斥。

“尼尔，没事的，绳子有没有作用并不妨碍他们被塞壬吃掉的结局。”威斯曼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叫声刺入威廉的耳膜，让人感到有些不适，轻轻地摆了摆手，威廉让自己的手下安静一点，自己则一直看着眼前这个黑色长发女孩的动作。

“巴多罗买，记得我说过你是个蠢货吗，别人给的东西什么都不管就直接喝下去，要不回去后你就向西蒙提出离职申请？换个更有能力的过来。”从原地站起身，腓力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纯黑色的戒指往自己的食指上套上去，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戒指上闪过了一丝黑色的光芒。

“不过在你离职之前，还得先干一个活，这些家伙似乎很小看我们，是不是应该给点教训？”

“哈？老大，这家伙说要给我们一点教训唉，是不是已经被塞壬的能力给影响了，开始产生幻觉了，就算是傻子都看的清你们现在的处境好吗？”虽然明面上是对老大在说话，但是尼尔口中的嘲讽很明显就是在针对腓力他们，“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女的，要怎么打过我们这么多兄弟还有一只坏兽？是在做梦吗？”

“如果你再多嘴，马上就让你去永远做梦。”

身后传来一道寒意，尼尔的后背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脖子处似乎是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顶在哪里，使劲吞咽了一口口水，男人只觉得双腿都被这阵浓烈的杀气给震慑的发抖，眼睛瞄向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腓力的身影已经不见，能够感受到的只有女孩在自己身后的喘息声。

“所有人给我进入警戒状态！”

和尼尔一样是背对着腓力的状态，但是威廉终究是这帮人的领头者，有着一副上位者的作风，在看到腓力消失的一瞬间只是震惊了一会儿，大脑马上就反应过来，将右手在轮椅的扶手上狠狠一拍，随后，站在尼尔身后的腓力马上就被涌过来的混混包围了起来。

“叫这么多人包围我这个女人，威廉，你还真是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啊，你以前在大学时的那副绅士做派呢？”将手中那把威胁尼尔的漆黑匕首的刀刃掉了一个头，锋利的刀尖马上就在皮肤上压出一道浅痕，被挟持的尼尔的心此时提到了嗓子眼，想要反抗却发现身后的这个女人力气大的可怕，一点都不能动，男人浑身出了一层冷汗，生怕腓力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剁掉。

“对于一个会突然在我眼前消失的敌人，我可不敢作出什么绅士该有的样子。”

慢慢将自己的轮椅转过来，威廉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腓力，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不能掩盖住自己眼底的那一份惊愕，刚才腓力的人在眼前凭空消失，然后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动作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威廉的内心有一种感觉，而这个感觉和上次在工厂里遇见那个小孩时一模一样。

“老大，放心吧，我们在，这个女人翻不出什么花样来的。”旁边聚成一个圈的打手们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威廉情绪的变化，此时一个个摩拳擦掌，嘴角带着坏笑，仿佛腓力就是一个自己拿来邀功的东西一样。

“真是的，看来我果然被小看了，这种感觉真是恶心死了。”

摇了摇头，腓力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的味道，缓缓掉转了一下手中匕首的刀锋，随后，以女孩为中心，巨量的黑色以太直接喷涌开来，黑色的光芒如同遮天的浪涛，瞬间就覆盖了视线中的一切。

“戏弄诸神吧，洛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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