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死者的抉择

“如果你平常也能有这副正经的样子我想我们这些下属也会更尊敬你一些。”对着西蒙撇了撇嘴，游舜抓过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审判官终端，投影出的虚拟屏幕马上就随着男人的动作摇晃了一下。

“我太正经了也没办法和你们这些小菜鸟打成一团嘛，我倒是希望我和你们的关系更像是朋友一点。”对于游舜的话没有作出过多的表示，西蒙只是随意地笑了一下，然后，男人看向游舜这边，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马上又开始在面前的虚拟屏幕上输入一串代码。

“欧米伽的葬礼你要去参加吗，时间大概就在一周后，公主区的神葬所那里。”

“那个笨蛋的尸体找到了吗？”听到西蒙的话，游舜显然楞了一下，好半天才转过头来看向屏幕那边的男人。

“并没有，这次葬礼用的是衣冠冢。”耸了耸肩，即使是西蒙此时也已经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下属的死亡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他没办法在上面营造出那种让人轻松的气氛。

“八成是被那只螳螂吃掉了吧，找不到尸体也正常。”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游舜额前的刘海缓缓下垂，遮住了男人和西蒙之间的视线接触，“那【敌螳螂】的下落你们有了吗？这个任务到时候会让我接手的吧。”

“小游舜你想给欧米伽报仇吗？”

“报仇算不上，我只是不喜欢欠着别人什么。他过来接手我的任务，结果却是他当场去世，这总让我感觉我欠那个笨蛋一条命一样，我可不希望我之后的日子还要因为这个蠢货的原因而不舒畅。”

“嘿嘿，你和他的关系这不是挺好的吗？你自己说你们是不是有种欢喜冤家的感觉。”

“你给我拉倒吧，还关系好，我很怀疑西蒙你是不是平常看那些狗血电视剧看多了。”抬起头，游舜将椅子往后推过去，在站起身后立刻原地伸了个懒腰，精神看上去并不是太好，“就这样说好了，有【敌螳螂】的消息后马上通知我，葬礼那边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的，我现在得先去睡会儿，昨天我可是接近一个晚上没睡。”

“你别忘了【开膛手】的事就好，那才是你现在的任务。”朝着游舜摆摆手，算作是告别，西蒙的笑容有些无奈。

“放心吧，不会忘的。”

虚拟屏幕的画面闪过一道电光，然后游舜那边的画面就被单方面切断，这一次游舜终于从西蒙这里取得了主动权，没有给西蒙挂自己电话的机会，游舜那边主动按下了挂机的按钮。

“这家伙……”摇了摇头，西蒙也从自己的扶椅上起身，环顾了一下自己的这间参谋室，偌大的房间内只充斥着周围那几台计算机主机的巨大轰鸣，一直以来，西蒙都是这样，一个人呆在空无一人的房间。独自给教会麾下数量众多的审判官下达指令，这就是身为使徒，西蒙不得不背负的责任。在某种方面，他这个使徒的生活，反倒是不如那些巴别塔底下的市井小民自在快活。

“夏娃，帮我把那个关于乱之王的内线情报的文件调出来看看。”思考了一会儿后，男人站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将全身倚靠在坚实的桌子上，西蒙的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在此时分外闪耀。

“是，西蒙大人。”面前的一片漆黑中传来一阵冰冷的机械合成音，虽然已经有了自己的人格程序，但是更多时候，夏娃只是像现在这样，扮演一个工具人的角色，西蒙需要的是一个得力的助手，那自己就尽力去扮演这个角色就好了。

眼前闪过一道由数据流组成的亮光，庞大的数据文件在经过夏娃的重重筛选后最终被传输到西蒙的眼前，一段简简单单的情报文字，此时已经被投影到西蒙的面前，男人眯起自己的眼睛，样子看上去有些郁闷。

“有时候真觉得自己不是使徒就好了，这样我也就不用像个蠢货一样，必须走进你们给我下的套。”叹了一口气，西蒙转过身给自己手边的高脚酒杯倒上了一杯红酒，和血液一样颜色的液体倒映在男人的瞳孔中，发出阵阵独特的酒香，“【尼德霍格】小姐也好，你这个王也罢，搞这些小把戏真是把我当傻瓜了。”

“西蒙大人……”听见男人有些无奈的话语，夏娃那个少女形象的投影往前走了几步，伸出一只右手，想要拍拍西蒙的背去安慰他，但是数据终究只能是数据，少女的手触碰到的最终也只能是空气，数据化为飞散的电流，最终飞向参谋室的半空消失不见。

像是有些不敢相信，夏娃收回自己往前伸的手，将掌心捧在胸口，一双眸子中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似乎在怀疑着什么，少女此时的样子看上去可怜又无助。

“夏娃，我没事。”使劲摇了摇头，西蒙拿起酒杯，对着面前的虚拟少女举了举，“但我想我们还是不应该就这样被人看扁，所以能麻烦你在巴别塔的系统中装点小东西吗？就当是我们给那群臭虫们的小礼物。”

男人的手中此时拿着一个红色的U盘，血红的颜色在一片漆黑中看起来分外狰狞。

“这个，西蒙大人，如果第一次运转这个程序，可能会让所有的网络超负荷运转一段时间。”

“超负荷就超负荷嘛，反正又不是长时间运转，怎么，难道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西蒙大人的要求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收回刚才那份惊讶的样子，夏娃回过神来，重新看向面前这个帅气的男人，言语中又恢复了刚才那样冰冷的样子。

“唉，你什么时候能不说这句话我也就算是成功了。”对于夏娃有些无可奈何，西蒙摇了摇头，然后仰起脖子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夏娃，在我这里，你是人，不是机器。”

富人们居住的地方距离巴别塔并不远，富裕的商人和地位尊贵的贵族们就居住在整个神之都的中心位置。国王区，这个聚集了阿斯嘉特所有财富的地方，它所拥有的繁荣是远在西边边陲地带的皇后区所不能比的，繁华无比的霓虹和破落昏暗的路灯，人声鼎沸的狂欢与凄惨孤寂的寒夜，皇后区与国王区的一切，都属于这个阿斯嘉特的生活。

“欧米伽大人，少爷吩咐过，在他回来之前，您最好不要单独出去。”

面前虽然是两个穿着和服，画着精致妆容的少女，但是少女腰间别着的胁差太刀却怎么也让人爱不起来。此时两个女孩，身上的和服一红一蓝，就站在欧米伽的面前，一人守住一边的门口，阻止了欧米伽想要出去的动作。

“他这算是软禁我吗？难道我的自由还要让他来决定？”扶住一边的桌子，欧米伽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身上的创伤在过去的这段时间中并没有好完全，此时伴随着男人起身的动作，伤口处立刻就传来一阵皮肤被撕裂的疼痛感。

“不，少爷只是觉得您会出去惹麻烦。”说话的是穿着蓝色和服的少女中，表情显的有些木讷，少女的话语中不带任何感情。

“呃，欧米伽大人，别听冬雪瞎说，这并不算是软禁，少爷他只是希望您能够安心养伤而已，像现在这样随便乱动，伤口一旦撕裂麻烦会很大的。”这一次说话的是穿着红色和服的那一个，少女一边解释着，一边拍了下旁边蓝色和服少女的脑袋，眼中带着一份责备的味道。

“姐姐你瞪我干嘛，我又没说错。”依然是那副扑克脸，冬雪低下头，小声嘀咕着。

“你给我闭嘴就好了，等下我再收拾你！”

“啧！伤口撕裂是我的事，我不管，我现在要出去！”完全听不进去两个女孩的劝阻，欧米伽松开抓住桌子的手，直接就朝着门口冲过去，步伐还显的有些摇晃，最终，男人只是在地上走了两步就一个踉跄摔倒在两个女孩和服的裙子底下。

“您看吧？您现在的样子怎么可能出去独立行动啊，还是乖乖在那边躺好养伤吧，您这个样子我们对少爷那边也不好交待。”穿着红色和服的少女蹲下来，看着地上的欧米伽，强行压制住自己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随后就伸出手准备把这个满身伤痕的审判官给扶起来。

“别碰我！我不是废物，我自己能起来！”没有让少女触碰到自己的皮肤，只是看见少女想要扶他的一瞬间，欧米伽直接就将女孩的手给甩开，眼中带着几根血丝，欧米伽此时的样子看上去狂躁的不行。

“可是……”

“春樱，怎么了？我们的审判官大人出了什么问题吗？”

“小丑先生……欧米伽大人他……”就在女孩和欧米伽僵持不下的时候，房间的门口突然传出来一阵沙哑的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份戏谑，脸上依然画着夸张的小丑妆容，此时出现在欧米伽视线中的正是S级亚种，【小丑】。

“怎么，想出去？”看了看还趴在地上的欧米伽，小丑咧开嘴，笑了笑，一嘴洁白的牙齿搭配上他脸上惨白的妆容，看上去让人心里一阵发毛，浑身散发出一阵银色的以太，包裹住地上的欧米伽，小丑缓缓蹲下，一只手捏住欧米伽的下巴，仔细打量着现在这个已经沦为阶下囚的审判官。

“小丑——”被对面的男人捏住嘴，发出的声音有些含糊，听不太清楚，但是欧米伽的眼神在看见小丑之后马上就变化了一下，原本的狂躁往后退缩，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发自内心的恐惧感。

“每次看到我，你这眼神都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没对你做过什么啊。”

“啧！”

回应小丑的是欧米伽的咂嘴声，皱了皱眉头，小丑撇了撇嘴，摆出一副滑稽的表情，嘴唇上鲜艳的口红此时伴随着男人的动作弯成了一个诡异的幅度，回过头，小丑看了一下身后两个穿着和服的女孩，随后就吩咐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和欧米伽先生单独聊一会儿。”

“是。”对于小丑的命令并没有作出多余的疑问，女孩们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春樱就拉起妹妹的手，转过身拉上房门在外面等候，少女们婀娜的身影被阳光印刻在和风门窗的纸上，将两个女孩还在发育的身材凸显的相当完美。

“春樱和冬雪这两个丫头总能让我想起我家叶莲娜，真想快点见到她。”看着两个女孩的背影有些发愣，小丑长出一口气，随后很随意地就坐在了欧米伽的旁边。“欧米伽先生，你真觉得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为什么没有？源镜月那个孙子可没说我不能回巴别塔，等我回去后，这个源家的一切都会被世人所知晓。”往旁边挪了挪，欧米伽努力让自己和小丑拉开距离，这样和这个S级亚种独处让他此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唉，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天真还是真蠢，王那个家伙如果像你说的那么好应付就不会被我们称为王了。”摇了摇头，小丑似乎对于这个审判官的天真感到很无奈，“欧米伽先生，你现在在外面只是一个死人，你觉得谁会信死人说的话？”

“死人？”

“你的一切数据信息早就在教会那边发布你死亡消息的一周后全部抹除掉了，现在的你在外面就是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黑户，黑户在阿斯嘉特的生活有多难办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尼伯龙根的那些人没有任何区别。”

阿斯嘉特和外面连接的通道早就在多年前就已经完全关闭，但是这并不影响黑市那些蛇头将外面的人偷渡进阿斯嘉特，这些来自于尼伯龙根的人在神之都没有任何身份的证明，他们是黑户，只能在这个社会的最底层做着不需要身份证明的零工，不能租房，不能去医院看病，还要随时处于被发现黑户身份的紧张感中，在这个诸神的国度，他们注定还是只能做死人之国的居民。

“我可以找巴别塔那边恢复我的身份。”似乎还是不死心，欧米伽小声地说道，似乎自己都没有什么自信说出这句话。

“找巴别塔？别逗了，你还不清楚吗？没有身份的你连塔底的第一道门禁都进不去，更别提上去找其他高层了。而且据我所知你在那边也没有任何朋友，连能够帮你证明身份的人都找不到，你告诉我，你怎么进巴别塔？”

“唔……”

提出的解决方案瞬间被小丑的话语所噎住，眼前的这个亚种说的全部是事实，这就是欧米伽现在所处的处境，他现在已经是被巴别塔所抛弃的人，那个曾经自己工作的地方，并不是他说可以回去就能回去的。

一丝绝望的感觉从心头涌上来，欧米伽看向四周，眼神显的有些迷茫，不知不觉间他早就已经没有退路，那个优雅从容的男人在他所不注意的时候已经安排好一切，没有给任何机会，成吨的黑暗在此时瞬间就倾泻向欧米伽脆弱的身躯。

冰冷，无助，郁闷，一瞬间，几乎所有积攒的负面情绪都在欧米伽的心中爆炸开，男人浑身被无情的黑暗所吞噬，体温开始逐渐消失，却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头的极寒。缓缓朝前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但是最终，手中的一切还是只有虚无的空气。

“明白了吧，我的小傻瓜，即使这样，你依然想离开源家吗？”似乎早就知道了欧米伽的反应，小丑得意地笑了笑，用双手支起身子，从地面上起身后拍了拍自己的裤腿，男人回过头来看了一下还躺在地上的欧米伽。

“我…”说话的声音完全小了下去，自身的情绪被绝望所包裹，让说话在此时都成为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即便如此，欧米伽依然用尽全力运动自己的嘴唇，想要作出自己的决定。

“我…我…想出去！”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欧米伽抬起视线，注视着这个一身白色装扮的亚种。

“哦嚯？有意思的选择，那既然你都这样说了，老实说我呆在这儿也很无聊，现在想想，你应该可以成为我的乐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小丑似乎在仔细思考着欧米伽说的话，随后，男人咧开鲜红的嘴唇，让惨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恐怖的笑容。

“欧米伽先生，我今天晚上就可以帮你逃出去，带你感受一下死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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