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2：妖精的华尔兹

头顶的云层因为整个环境气压被改变的关系，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副漆黑的模样，原本还算是耀眼的秋日此时也已经隐藏进了黑云之中，看上去就像是在畏惧正在交锋的两人的力量一般，完全不敢继续将自己的光芒混入青灰两色的以太中。

“古神的力量？这个浑身长满触手还滴着粘液的怪物也配叫做神？”

从站着的位置缓缓起身，约翰使劲地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试图驱散掉自己脑海中一直盘旋着的那阵窒息感，从见到眼前的这个黑色怪物起，不知道为什么，光是这样远远地看见它那身纠缠盘绕在一起的触手都会让约翰的内心发出一阵莫名的恐惧，这是一种完全超出人类认知理解的模样，仿佛就代表了全世界最深邃的那抹黑暗，如果说这样满身污秽的怪物也配叫做神的话，那人类千百年来所建立起来的信仰毫无疑问会彻底崩塌。

“怎么不配？老实说看久了我确实觉得她还挺美的，至高无上的母神黑山羊，她象征的不正是你们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吗？”

“这点我可是不敢苟同，从见到这个东西起，我胃里的恶心感就没停过。”

用手稍微捂住了一下自己的嘴，约翰往前踏出一步，与此同时，刚刚才被古悟那边发射过来的风暴箭矢摧毁大半的闪光羽翼重新朝外舒展，青色的以太化为狂暴的漩涡，最终朝着男人所在的中心位置汇聚，没用一会儿的功夫，整对巨大的双翼就重新变成了最开始的模样，羽毛轻轻地进行扇动，刹那间，比刚才还要恐怖数倍的狂风就开始充斥在这片区域的每一个角落。

“能硬抗我的风暴箭矢，你这个家伙确实有点能耐，我想我确实不应该太小瞧你。”

“喂喂，你小子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硬抗说的太过了一点吧，你看看我的身上有被你的那些小气旋给碰到过吗？”

“之前没有，不代表之后也会没有。”

将自己的视线稍稍挪开，不再继续注视古悟那边那团巨大的扭曲黑色肉块，约翰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随后，就让一缕青色的光芒缠绕在自己的指尖位置，像是自然界最通灵性的小精灵一般，这些不断跳动的青色以太在男人的手指上不停盘旋飞舞，有时像是在挪动一种奇异的舞步，有时候，又像是在驻足小憩，光是这样看上去，这些以太似乎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生命，懂得如何吸引世人的目光焦点。

“妖精舞·耀眼的闪光华尔兹！”

朝着前方的区域轻轻地打出一个响指，约翰的话音刚落，那缕缠绕在男人指尖的以太就瞬间化为点点亮光的碎片，在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长久的静止状态，黑云不再流动，男人的白色风衣衣摆也不再继续随着气流上下翻飞，即使是对面那个面容恐怖的古神，似乎也没有再继续往外散发出那阵令人感到压抑的气息。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但是人的体感时间却在被逐渐拉长，就在约翰那双海蓝色的双瞳中，原本是黑白的世界，突然之间就被一阵青色的闪光完全占据。

“轰隆！”

巨大的风暴开始了……和刚才那根风暴箭矢所造成的场面完全不同，这一次，以约翰抬起的指尖为中心，凝练到极致的青色以太以几何倍数的速度开始了自己的爆发，狂风以海啸之势席卷向正前方的世界，在如此庞大的威势影响下，即使是整个苍穹此时都已经变的极为渺小。

半径达到数公里的暴风眼，此时此刻，约翰用自己的以太搅动的是整个源氏重工覆盖区域的气流，头顶的黑云变的比刚才更加纯粹，高低气压之间巨大的落差在一瞬间就将所有的压力全部倾泻向这次攻击中心位置的古悟，水泥地面上出现无数细小的划痕，最终，这些划痕和地面上的碎石一起，在整个巨大风暴的碾压下化为齑粉，消失在这个世界的角落。

“你知道【希尔芙】可以控制的风力极限速度是多少吗？”

将自己佩戴戒指的那只手高高举起，约翰一脸自信地看向正对面已经被狂风侵袭的摇摇欲坠的古悟，男人的右手手指上，青色的光芒不停闪耀着，犹如整个夜空中最为明亮的启明星，向世人宣告这这片狂风领域的主人是谁。

“一百米每秒，相当于每时每刻都会有无数辆全速运转的高速列车在朝你发起冲击，如果你身后的那个怪物真的是所谓的神的话，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吧，我很想知道，我这个凡人和神明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第一乐章，孟春的奏鸣曲！”

约翰的手指重重地朝着前方砸下，就像是一个乐队的总指挥一般，一瞬间，整个区域的风暴流向就开始改变，气流涌动的速度极快，还没等对面的古悟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全部化为潮水包裹住孤立无援的目标，此时的约翰所做出的攻击动作，完全就没有任何要给敌人有反应时间的意思。

“真是麻烦。”

整个人在看见眼前这个巨大风暴的时候都不由得楞住了一下，古悟抬起头，看向头顶那片漆黑的天空，即使是身为罪王的他，此时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约翰所展现出的能力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想象。能够彻彻底底控制整片环境的教具，拥有如此力量的武器的约翰都不能达到第一使徒彼得的位置，整个巴别塔所拥有的底蕴的确是他现在完全不敢去想的，之前被神所选中的四位天启骑士，败在这样的人类手中，似乎也并不是太冤枉。

“以晴，帮下忙，把这片区域的风暴流速计算一下，我要找一个流速最慢的地方把子弹送进去，我的能力可不能对这个家伙做出什么有效的攻击，能依赖的东西只有子弹。”

“不用你说，我正在做，你现在专心防御他的攻击，那个家伙刚才说的可一点都不假，现在你所在区域的平均风速已经飙到八十了，就算是十七级的大台风也达不到这个程度。”

已经是忙到焦头烂额的状态，安以晴此时已经完全不敢再继续窝在自己的座位上划水，女人将那头大波浪秀发完全掀到脑后，手指上的操作速度丝毫不敢减慢，复杂无比的数据模型在面前的虚拟屏幕上逐渐开始建立，但是只是看一下进度条前进的速度，她就知道，这样的过程可能还要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整个区域的风速变化都是在不规则的浮动，很难找到规律，古悟，你可能得给我争取一点时间，撑十分钟做的到吗？”

“大姐头你还不如杀了我，上来就给我个这么难的任务。”

“少废话，说十分钟就十分钟，十分钟保证给你想要的结果，现在你给我专心对付这个使徒，妈的，这家伙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其他同代使徒的数据了，怎么回事！”

“或许这个家伙一直在装孙子？我可是记得臭脸鬼说过他是从四个使徒的围剿中逃出来的，这其中还刚好就有这个约翰，那个时候他可没表现出这么强的实力。”

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古悟抬起手，暂时按掉和安以晴那边的通讯，随后就开始专心致志地布置起自己身边的防御，无数的迷雾从男人的身后喷涌而出，在和不断袭击过来的风暴发生撞击的过程中，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仿佛是千万把刀剑同时在半空中交锋，就在男人的头顶上空，青灰两色的力量之间迸发出的是零星的火苗。

“嘁，这样的防御可能不太够。”

站在原地稍微观望了一下头顶迷雾弥漫的情况，这样短短的时间之内，古悟也算是给自己清理出了一片可以算作安全的区域，但是，如果只是这样的情况，那今天这场战争的结果，毫无疑问，还是会以他全身被风暴撕碎告终。

一直以来，古悟擅长的战斗方式都是将对方笼罩进自己的【无名之雾】中，这种奇异的迷雾，不仅仅是一种可以防御外界攻击的盾牌，同时，也是自己所熟悉战场的一部分，置身于自己的迷雾中，古悟不仅仅是可以完全掌握到战场上的信息，还能在一定程度上给自己的对手施加到沉重的心理压力，当人在置身于这样一片完全虚无且未知的地方的时候，会做出的唯一的反应恐怕也就只是漫无目的的发起攻击而已，而一旦猎物这样做了，在那之后，黑山羊的吞噬攻击效果就可以发挥作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进入这片迷雾的猎物，唯一的结局就只有一个，死于自己的攻击之下。

但是——

现在，古悟做不到这一点，此时此刻，他所引以为傲的【无名之雾】被完全压制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就连最基本的扩散都做不到，只要古悟想要往前做出任何延展的动作，迎接他的就会是比之前还要凌厉数百倍不止的气流利刃攻击，现在掌握着主场的人是对面的约翰，在这样庞大的风眼位置，他不会容许古悟做出任何逾越的动作。

“真是难缠，如果雾布不出去的话，我似乎也只能像现在这样被动防守，但是，这样的防御效果肯定是有极限的，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很难保证自己的防线不被撕碎。”

“要开启【阿瓦隆】吗？如果使用那个的话，应该是可以瞬间起到反制效果的，但是，在那之后我该怎么办？使用【阿瓦隆】这个力量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就这样开启，就意味着我之后会直接退场，这样的话，本来就缺人手的我们会更加陷入被动。”

不由得紧了紧手中的那把柯尔特左轮，古悟一边思考着一边就开始啃咬起自己的手指，皮肤上附带的些许汗水的咸味在舌尖处爆开，最终蔓延到男人的整个神经网络中，一次次地提议出解决方案又一次次的自我否决，此时的古悟就是在这样一种困难的境地中。

“莎布，如果是你来做的话，你会怎么做？”

太阳穴在长久的思考后感到一阵刺痛，古悟在长期的思考无果之后，就转过头，看向身后正不停挣扎扭曲的巨大黑色肉块，怪物一般的触手缓缓往下延展，伴随着几滴令人作呕的粘液滴落到地面之上，古悟很快就将自己的右手和黑山羊的触手纠缠在一起。似乎在一瞬间就受到了某种感召，古悟的动作在僵住了几秒钟之后立刻就变成了一副吃惊的表情，男人抬起头，看了看这堆在外人看起来无比恶心的肉块，随后，整个身子立刻就朝后方退了几步，似乎是在否决着什么。

“不行，我绝对不能让你们再次陷入这种情况中，这一次说什么都不可以。”

“呜……”

回答古悟话语的是一声和人类啼哭一般的哀嚎，那堆被叫做黑山羊的肉块在听见古悟的回答之后，就像是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将触手缓缓朝着前方伸去，布满和人类一样的牙齿的那张巨嘴此时不再摆出一副要吞噬一切的样子，就连触手触摸古悟皮肤的动作都显的无比温柔，看上去就和那些充满爱意的抚摸并无两样。

“尤格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呜……”

抬起自己的右手，古悟紧紧攥住黑山羊那根放在自己身上的巨大的触须，男人抬起头，就在这个身后，整个区域弥漫开的白色迷雾都像是在回应着他一般开始疯狂的旋转，几缕灰白攀上他的腰肢，就在和黑色触须相接触的一瞬间，整个空间之内就开始朝外面迸发出巨大的光彩。

“嘁，那我明白了，到时候可不准向我诉苦。”

“呜……”

脸上重新换回之前那个贱兮兮的表情，古悟在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这团漆黑触须之后，整个人就开始缓缓往另一边走过去，一边往前迈动步子，他一边为左轮枪的弹仓中重新装填子弹，这一次，不再只是普通的九毫米马格努子弹，男人手中握着的弹头，清一色，全部都被染成了血液的颜色。

“尤格，开始吧，让这个小子看看我们的地盘到底可以有多大。”

弹仓在手中飞快地旋转，最终刚刚好卡进枪膛之中，将准心对准自己的正前方，古悟直接挥开左手，刹那间，原本还盘踞在一小片区域的迷雾就开始朝着周围扩散，行进的速度极为缓慢，但是却可以保证逐渐蚕食掉外面的风暴领域，没用多少的时间，古悟能够用来活动的空间就已经大了不少。

“无名的迷宫，尤格·索托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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