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离开

小黎劈开了地板，让张异可以顺利离开下水道。扑面而来的恶臭让她皱了皱眉，本来想伸手把张异拉出来，改成了到旁边捡了根树枝让张异握住。

“我……动不了了。”张异的声音从下水道里传来，就在小黎纠结要不要把和服的裤脚卷起来跳进下水道里把张异捞上来的时候，骷髅好心把张异扛出来，虽然动作有些粗鲁——当然也可能只是出于本能。

现在的张异可以说是狼狈到了极点，全身上下的衣服几乎给烧得看不出样子，左胸的空洞连接着前胸后背，双手几乎只剩下骨架，紧紧攥着仍在跳动的心脏。

齐德兰奇死前的自爆虽然被扼杀在萌芽之中，但毕竟火焰的高温就在那里，连金属弹头都能融化的高温零距离烧灼着张异，就算是他驱动全力用双手制冷抵御，也依旧难免惨状，手臂还能保住骨头已经是奇迹了。

贝萨从大楼楼顶上来到了二人身边，说：“齐德兰奇死了吗？”

张异让骷髅放下他，挥了挥手，为贝萨展示了手里的心脏。被穿心导致力气大量流失，现在张异已经彻底不想动了，能够简单说几句话，动动手指已经是极限。

看到了齐德兰奇的心脏，贝萨从张异手中拿过来，露出唇下锋利的犬齿，刺破了心脏，畅饮着里面的鲜血。

“喂，给我……留一点……”本来张异还打算喝心脏的血补充能量，但贝萨的动作太快，自己反应不过来。

贝萨丢下已经成了肉干的心脏，说：“我可比你要有资格优先享受鲜血，僵尸根本不需要那么多，而且，让一名子爵死后还要被这般对待，有损血族的荣誉。”她拍了拍张异的肩膀，“你只是一只僵尸，一名血族公主的仆人，你要记住自己的立场。我先回洋馆了，这次行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看着转身离开的贝萨，张异叹了口气，漏风的肺部让他发出风箱般的嗡鸣。

这次对齐德兰奇的暗杀只来得及跟小黎说，他打算让小黎和齐德兰奇正面交锋，自己进入下水道伺机而动。因为想把力量留着对付张异，齐德兰奇在和小黎交手的时候并没有使出全力，结果给了张异可乘之机。张异在等待时机成熟的同时，也在精炼自己的尸毒，准备用前所未有的毒性解决目标。

多次雾化令齐德兰奇的负担重了许多，浓郁的死亡气息更是限制了他雾化的次数，因此在下水道里，齐德兰奇并没有能够顺利使用雾化逃离。

虽然先前并没有通知贝萨，但张异吩咐了小黎用式神联系她。以齐德兰奇的实力，就算是在下水道里也很有可能注意到外界的袭击，所以张异要想尽办法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破坏眼睛和利用厉鬼嚎及其回音也是其中的一环。

机关算尽终于杀掉了齐德兰奇，完成了与梅菲斯特之间的交易，说实话张异觉得，既然已经知道了义妹到底为梅菲斯特支付了什么样的代价，今晚的行动可以告一段落了，但如果小黎还不肯罢休，那他也没办法。

万幸的是，小黎架着张异的双臂，扶着他慢慢走到旁边的墙壁下，说：“你就坐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帮你看着周围。”

张异空洞的左胸开始愈合，先是肋骨重新长出来，几乎是同时，血肉在胸腔里重新编织着心脏。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本来以为你会催促我重新干活去了呢……算了……车夫啊……”

骷髅歪了歪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张异的呼喊。

“帮我……把齐德兰奇的尸体捞出来……”

骷髅照做了，它只具备最基本的智能，可以凭借语言得到命令，但只限于基本的、简单的指令。

小黎不解地问：“你是要？”

齐德兰奇被分成四份的尸体被捞了上来，身体两份，头部两份，绕是小黎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张异无视了尸体的惨状，把它拼好之后，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十字架吊饰，插在地面的砖缝上，说：“就当给你立了块墓碑。这里是东帝市的亚空间，埋藏着齐德兰奇可怜的骨头。”

小黎双腿并拢，蹲在张异旁边，看着眼前的一幕，打趣道：“你还真有闲情逸致。”

张异说道：“死人无法为自己辩护，被辱骂，被污蔑，被冠以不该承受之罪名，它们已经做不到澄清自己；同样的，被歌颂，被赞扬，被冠以不该接受之桂冠，它们也无法证明自己。无论生前是善是恶，至少死后对待死者，也应该留个最基本的尊重，既是为了他们，更是为了自己。”

“自己？”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张异说道，“克制自己，不要放任恶意暴走，一旦对于死者的羞辱习以为常，那么哪天对于生者的羞辱习以为常怎么办？”

小黎笑了，她笑得非常美，说：“我本来以为你成为了僵尸，会放纵自己不少，但看样子你硬是把自己的人生变成一场修行。”

“谈论这些可不像我的风格啊。”张异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权戒争夺赛怎么样了？”

“我搜集到了不少通缉令上的人的头，已经可以交差了，虽然不是全部，但也算不上少。所以高兴吧，我们可以走了，今晚就先告一段落了。”

小黎从旁边的商铺里找来桶装水，一刀劈开，里面的水淋在张异身上，为他冲了个澡。虽然这个亚空间里自备的桶装水是高污染物，但对于张异来说不过是普通的纯净水。

“虽然我曾经怀疑你能不能和我好好相处，”小黎用燃烧着的千纸鹤烘干张异，“或许，我们一起参加权戒争夺赛，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能够成为你的同伴，是我的荣幸，张异。”

（题外话：会在奇怪的地方恪守自己的底线，也会在奇怪的地方毫无底线，这便是张异的特色啊，也方便制造剧情冲突。说不定是因为身为僵尸的缘故，所以张异在死亡相关的仪式上会莫名的有所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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