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收割

离开了商铺的凯萨琳走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上，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有一个扎好的临时据点，里面的士兵各司其职，医疗兵照顾伤员，通信兵尝试着沟通其他几个据点，而机枪兵在窗口架起重机枪警戒着周围。当一名离凯萨琳最近的机枪兵从窗口里面看到了她，连忙招呼躲在门后的士兵掀起门帘。

举着黑色洋伞的凯萨琳顺势进入了据点。整个据点被布置成了一个医疗营地，几根粗大的立柱支撑着巨大的帆布，沙包堆放在柱子之间作为墙壁和掩体，十五张简易的单人床整齐的摆好，上面躺着受伤的士兵，看到了吸血鬼公主的进入，挣扎着和其他战友一起向她敬礼。

“辛苦各位了。”凯萨琳也以同样的方式回礼，然后压了压双掌示意其他人注意自己的工作，该做什么做什么——特别是伤员，“情况怎么样了？”

一名士官回答道：“已经陆陆续续有士兵成功进入了城市里，但是碍于对地形的了解有限而进展缓慢，目前大家集中在工业区，我们这里是临时的医疗站，暂时照顾那些探路过程中受伤的士兵，并且作为一个陷阱来使用。”他指了指脚下的柏油路，“下水道里藏了高爆炸药，只等到时候吸引敌人过来。”

“注意撤退时机，别到时候把自己波及了。”凯萨琳点点头，“那么重要人物呢？”

“曹丘婧女士被以秦铭为首的人缠住了，但是依旧成功脱离战区，现在已经与郊区接应的部队汇合；王耀先生已经被保护起来，我们正在尝试和赤剑特种部队取得联系；贝萨小姐纠集了自己的亡灵士兵发起进攻，理由不明；秦天确认在一条步行街上，但是因为周围太过于混乱的战况，我们所能够获得的情报有限……”士官接过副手递过来的文件，开始了报告，“目前联络比较困难，因为秦天的能力造成了大范围的磁暴导致通信困难，通信兵在尝试着加大信号强度，目前为止比较通顺的联络都是依靠魔力通信进行的。”

听完报告后，凯萨琳吩咐道：“你们现在撤走，护送伤员一起离开到工业区外围设置防御阵地。接下来的战斗会由黑色军团的亡灵们进行，你们只需要在外围提供支援就好——其他相同的据点也这么吩咐。”

“遵命！”士官点了点头。

凯萨琳也没有过多的逗留，简单交代了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这个临时据点。在她掀起门帘走出去的那一刻，巨大的黑影从地面上掠过，狂风中混杂着难以察觉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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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军团的士兵们举着大盾，迎着枪林弹雨向前冲。如果是普通人，早就在这密密麻麻的弹雨中退却了，只要不是疯子或傻子，都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发起冲锋是多么有勇无谋的一件事情。

但是黑色军团的人并不恐惧这个，他们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甚至连人都不是，仅仅只是因为他们被亡灵魔法所唤醒，无心无意，只知道遵循战斗的本能，顺着魔法师的命令行事。

每当面前的战友被一连串的子弹的冲击力撞得停住了脚步，后面的亡灵便会踩着他们的头或者肩膀翻过去，继续发起进攻。

在子弹一连串的打击下，亡灵们的盾牌已经布满了裂痕，但此时他们也离火力点不过是近在咫尺的距离，据点里的士兵已经可以看到了亡灵的头盔中，眼眶里飘动的鬼火。

“法师呢？那些对付亡灵的法师！”据点里的队长将手榴弹丢了出去以图阻挡敌人片刻，这杯水车薪般的火苗很快就被人群撞散，逼得这些人不得不丢下重机枪撤走。

很快，这些人就明白了法师的下场——只见一名束魂幽骸骑着骷髅战马冲了过来，右手举着镰刀，左手提着一颗人头，发出嘲笑一般的嘶吼。这颗人头正是准备过来支援他们的法师，以道术见长的他在面对一群来去如风的束魂幽骸时，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最终惨遭杀害。

在这名束魂幽骸身后，还有一大群的束魂幽骸，他们彼此之间拉开适当的距离，让战友们拥有足够的空间挥舞镰刀砍杀。

突然间，这些束魂幽骸刹住了战马，在活人们惊魂未定的时候，他们整齐划一地扬起左手，将手里攥着的东西丢出。

几十颗头颅如下雨一样落地，砸在了人群之间。认出来了这些头颅是属于自己的战友们，原本自己的殿后是为了拖延时间给战友们撤退，结果没想到这些骑兵居然绕后将他们屠杀殆尽，还煞有介事地砍下头随身带着！

“不要啊！”一名胆子比较小的战斗员先惨叫出来，丢下了其他人。这个契机让原本士气就紧绷到极限的战斗员们彻底崩溃，无论队长怎么呵斥，依旧无法阻挡他们的溃逃，转眼间，只剩下他一个人留在原地。

看着镰刀反射的辉光，队长最终像被刺破了的皮球一样泄气了，他瘫在地上，喃喃自语：“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啊……”

屠杀开始了，如农夫收割稻谷和小麦，如狂风肆虐过草地，如浪潮拍打在沙滩，仅仅只是单纯的经过，便完成了毁灭，逃跑的战斗员们要么被镰刀绊倒后遭到马蹄踩成肉泥，要么被砍成重伤后撞倒而活活失血过多而死，短而迅速的死亡成了一种赏赐，至于战斗员们的队长，则被刻意绕了过去，等到他回过神来，战友的头颅已经堆在了自己身边。

骸骨战马的马蹄声渐渐远去，这些骷髅骑士来去如风，用近乎于玩弄的战术折磨了他们，在留下一个活口后又置之不理，简直就像捕猎一样，悠哉悠哉地猎杀动物，仅留下必要的数量以供繁衍后代。

双臂撑着膝盖，队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他要把消息送出去，告诉其他人，这些怪物的动向，这些怪物的危险！

就在旁边的小巷里，撑着洋伞的凯萨琳正在目送着队长的远去，看着他越来越快的步伐，公主的心中也感觉到越来越轻快。

来去如风的屠杀而故意留下一个两个活口，只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将恐惧散布开来，将城市外围的散兵游勇以狩猎的方式剿灭，仅留下必要的活口让他们通风报信，只要这些人对自己的工作还算敬业，那么肯定会尝试着联系自己人，到时候，不安的情绪必然会流传开来。现在凯萨琳担心的是，剩余的秦家的战斗员人数不够，不足以积累足够的恐惧感。

“你又在利用集团心理学了。”身穿有些暴露的晚礼服的梅菲斯特从小巷子的另一端走向了凯萨琳。

“恐惧是情感中最容易质变的一种。当越来越多的、不同程度的恐惧汇聚在一起，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最终会如雪崩般崩溃而下。”梅菲斯特站在凯萨琳身边，收起了自己的雨伞，和凯萨琳共享遮雨之处，这时候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正因为是质变，所以不能妄言它究竟会不会按照你的预想发生变化。”梅菲斯特耸耸肩，“那么，我亲爱的妹妹，你想怎么做？你要如何将这份恐惧按照你的想法培养？”

凯萨琳思索了片刻，说道：“你去找秦天聊聊家常，不要透露出关键的信息，我知道你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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