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值得警惕的人

混乱之中，张异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链锯斧，在燃烧弹所起的浓烟与烈火中用云山诀进一步遮蔽其他人的视线，然后压低身子奔跑，挥舞着斧头朝其他人的腿脚上劈砍。为了避免暴露自己张异没有发动蒸汽引擎，而粗暴地被加了锯齿的斧头反而降低了锋利度，因此和砍断腿脚相比，斧头带来的更多是重击效果，但这反而进一步加剧了局势的混乱。在张异怪力的挥砍下，他身前、身侧的人纷纷惨叫着倒地，捂着血肉模糊乃至骨折断裂的腿倒在地上，这期间他从指间甩出的、简单在体内提炼的尸毒渗透进被砍伤的人的伤口，加剧了伤口的腐烂却不至死，让场面变得更加恐怖。

在团战中专注于一个人一个人杀死相比，重伤一群人带来的效果要更好一些，因为队友的伤痛的景象会产生恐惧，最终烙印在他们心底里，动摇他们的士气，这些伤员本身也是一种负担——如果他们有同伴之情的话。十五分钟之后，整个地下空间彻底的乱成了一锅粥，四散奔逃的下属、厉声呵责甚至施加暴力的管理者、不惜干掉碍事的同伴（包括被张异抓来当挡箭牌的）也要追上张异消灭他的战斗员、逃跑之中反抗施加给自己的暴力的下属，找到这里趁着一团乱浑水摸鱼的其他佣兵……

造成了这一切的张异在跑得自己差不多厌倦的时候留心了一下四周，确定了场面已经混乱到光是神秘势力之间的自己人都足以自相残杀好一阵子之后，开始进行调查。

从散落一地的杂物中，张异整理出两类物品，一是大量的研究手稿，二是判断不出来的炼金材料。这两者都需要专门的场合细心分析才能知道具体内容，不过从手稿上面的符号来看，这应该是关于亡灵和魔偶的研究，可惜手机没带在身边不能拍照了。为了尽可能的带走更多证据，他打开储物空间，把手稿一股脑地丢了进去，而材料则象征性地取样后就地破坏。

需要更多，需要更多，需要更多……在念头的驱使下张异大胆地进入了地下隧道，想寻找之前遇到的那类建造在深处的魔道工坊。但在一片火海和爆破中，张异只能抢救出一些研究资料的残片，最终还是选择袭击那些搬运东西的人，从他们手里抢夺有收集情报价值的物品。

在将自认为的线索收集得差不多了之后，张异决定离开这个地下空间，不过在那之前还需要尽可能的多进行一些破坏。他在体内提炼自己的尸毒，一路上杀开一条血路来到地下河旁边，划开指尖让浓稠的黑血源源不断地流入河里。原本就充斥着秽物的地下河在尸毒进入之后更是显得越发越不祥，甚至有肉眼可见的黑气在火光之下飘然升起，如一缕挣脱了河水束缚的幽魂。

“尸魂入土，画地为牢，毒尽万千之物而为之终，生者去，死者留，急急如律令！”

张异飞快地构建术式，念动咒语，让磅礴的死气在河里的尸毒被冲散前散发进空气中。渐渐的，若有若无的啜泣声飘荡在整个地下空间，在火声中悄然隐藏，在风声中悄然隐藏，也在人们对着彼此的恶意之中悄然隐藏。

一名法师看到了站在河边的张异，注意到了端倪，举着法杖念起了咒语，但在他完成自己的魔法之际，突然间觉得脖子一疼，最后一个字节卡在嘴边，迟迟没能够念出来。

一具被砍掉了半个身子的尸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扑向了这位法师，从后背袭击过去，毫不留情地咬开他脖子一侧的血管！

类似的一幕发生在了各处，死于混乱之中的死者们重新站了起来，在死亡的那一刻所产生的遗恨的驱使下，不分敌我地袭击着旁人。

看着被自己的法术“外道赶尸”所惊扰的死者，张异郑重地双手合十，轻轻念了句：“南无。”然后在火上浇油的厮杀混战声中骑上了从储物空间里取出的摩托车，开始在自己点燃了第一把火的火海中穿行，朝着自己进来的排水口而去。

收回摩托车、爬上排水口、离开这个地下空间的最后一刻，张异回头看了看自己制造的混战局面，出于内心深处的良心以及对死者不敬的愧疚，他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一把燧发手枪，在枪口套上自己自制的枪榴弹，对着天空扣下扳机。枪榴弹窜出火星飞向了高空，爆炸发出的轰鸣声覆盖了大半个战场，展开的降落伞挂着一颗绿色而耀眼的荧光石缓缓下降。这颗自制的信号弹能够指出自己所在的排水口的位置，在降落伞完全下落之前，这是一个不错的道标，可以为那些不想继续战斗的人指引逃跑的方向。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做了最后的善后的张异重新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摩托车，一边幻想着该怎么给摩托车改装出爬墙壁的功能，一边准备让它排放出绝对超标的尾气与噪音在下水道里奔驰着。然而在他转动油门把手之前，一名少女主动挡在了摩托车面前。

“给我让开，小鬼。”张异故意装自己是成年人，威胁挡路的弄玉，“不然小心车子无眼无情。”

“我还在想你是谁，这不是子不语吗？”弄玉猜到了张异的身份，“别急着否定，这摩托车和战斗方式我也只能想到你了。一个骑着摩托车的蒙面人把刘烨云耍了一顿，听他的描述我就想到和子非鱼你的战斗很像，再考虑到摩托车的外形，我就知道你来了。”

那个耍枪的原来叫刘烨云吗？张异心想。

“你挡着我做什么？”他打开储物空间，取出链锯斧威胁，“我不介意把你打晕了再离开，别逼我使用暴力啊，我不想打女人的。”

变成纸鹤藏在张异的裤子口袋里的Q版小黎在心底里吐槽：“你当初揍伊莎贝拉的时候可是最狠的那几个。”

弄玉说道：“出于对下面因为你的行为而死的人，我应该在这里阻拦你，但在那之前我想知道你究竟知道多少？关于这个地下空间的事情。”

“知道得并不多。”张异不知道自己的说辞会带来什么样的效果，要么是让弄玉判断自己知道得太多而使得双方正式撕破脸皮，要么是觉得自己了解得太少而构不成威胁——或者说是更惨一点就是在胡言乱语。就结果而言后者要好过前者，但立场的对立又不允许就这么放弃施压的机会，折中处理一下，就透露自己关于这次佣兵公会大规模发放任务的猜想吧，“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与同伴之间走散了，而且只不过是隔着一个拐角处，这很明显是因为地下空间存在让人迷路的机关——或者是阵法，佣兵公会让我们这些佣兵绘制地图估计也是出于这个考虑的。而为什么需要佣兵而不是专业的工作人员，很明显是下水道的情况超过了一般的维修工人，需要让从事暴力行业的人介入，没有让正规军进来而是佣兵，我想可能是王国里或是佣兵公会里出现了叛徒，想隐藏真相的同时不至于显得反常，就让佣兵来进行，在遇到了猴妖担任的暗杀者之后，我更加确定了这点，毕竟能够让暗杀者准确袭击那些有能力加快调查的佣兵，估计是有人提供了名单，否则这样效率和随机性太大，特别是我被袭击的那一刻，我想我应该在你们的警惕名单上了吧？”

弄玉沉默了片刻，轻轻地叹气，说道：“我想我明白为什么父亲重视你了，实际上在昨晚我就有点眉目了。”

这个人太会推导事情里所隐藏的信息了，虽然看起来比较木讷，但只要对事情产生兴趣的话，总能抓住关键的点思考下去，进而构建真相。关键是他的语气还充满了不确定性，说明并非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而是对真相的可能性由自己抓住后的自豪，换句话说，他为自己留了余地。和刘烨云相比，眼前的人某种意义上更加有潜力，同样的也证明了弄玉从护法那里听到的话的正确性。

“此子不可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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