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二）

方片七...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拿出腋下夹着的方片七纸牌，颤抖的手无力的把纸牌凑近狼狈的身体...

温暖猩红的血液渐渐有流失殆尽的感觉，缓缓的染红了这张纸牌，大脑已经越发不受控制。

纸牌可以做什么...

一切都结束了吧...他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清...

死...像是坠入深海一般，身体似乎在下降...坠入那只属于孤寂的深海...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我要死...

为什么...为什么...我在最卑贱的...他们...又为什么这么高贵...

我死了？

好不甘啊...

意识一丝丝地被剥离，一切都被清空了..

好温暖，好黑...

女孩沉浸在黑暗与死寂之中，那张扑克牌化为了小丑的脸，戏谑的笑着。小丑浓重阴郁的眼眸上着滑稽怪诞的妆，夸张丑陋的红嘴唇隐隐散发着略带有玫瑰香气的血雾。

女孩像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像是一个黑暗的牢笼，锈迹斑斑的铁门上，布满了干涸的血滴。

一双猩红的眼眸在这牢笼一样的地方，注视着...

苍白色的长发，猩红的眼眸，拥有着忧郁美丽面庞的哥特萝莉，黑暗，优雅，像是地狱里默默绽开的玫瑰。

那是...我？

我注视着牢笼里面的女孩，她简直是和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女孩猩红的眼眸不带丝毫感情的注视着我，她纤细白皙的双手合成十字，低声的吟唱着，稚嫩又带一丝苦涩的声音传来“我未曾仰望过神圣之黎明，于此间地狱之烈火中永生...”

一股诡异的气氛充斥着这个黑暗，像是牢笼一般的空间，牢门上暗棕色干涸的血慢慢变得猩红，流淌起来，滴落在地面上...

下坠...我还在下坠...

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刺痛过后，我感到了自己完好的呼吸，地面冰冷与温暖交织的触觉...

视线还是那么模糊，但是我想试着站起来，我要救珍妮卡...

一旁的咒骂与吵闹戛然而止，本来心脏部位中了一枪的女孩缓缓站了起来，猩红的眼眸空洞无神，苍白色的长发随着晚风飘动着，猩红的月下散发着猩红的血雾...

“这个怪物...”院长酸臭的脸写满了惊慌，他连忙后退了几步。

黑人叽里呱啦的叫着，黝黑的面庞在月色下更加难以辨认，他戒备似的盯着我，肥大的鼻子发出野兽喘息一般的“齁齁”声。

山羊胡子则是像一个炸了毛的母鸡，跳来跳去，尖锐的叫着，原来是珍妮卡咬住了他褶皱的脖子。

方片七...

我该逃走了...

不，我和珍妮卡该逃走了...

也许是因为挨了一枪的缘故，我现在说活都有一点口齿不清。

“珍妮卡...我们...逃...逃”

白皙纤细的小手纤细的抬向与山羊胡子周旋着的珍妮卡...

“呯！”孤儿院院长对着我又开了一枪，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次他瞄准的是头部...

但是我下意识的用手接住了疾驰的子弹，纤细的手指出现了狰狞见骨的伤痕。

看着我的手鲜血淋漓，放下一颗亮晶晶的铜制物体时，院长彻底害怕了起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很强，强到如此可怕...

这一枪彻底唤醒了我，让我确信我可以带着我的好朋友珍妮卡逃出去！

对的，方片七救了我的命，该轮到我救我的朋友了！

朋友...我再次陷入了迟疑，稚嫩美丽的面颊再一次写满了迷惘...

直到脑海中的那一幕幕景象的出现...

虽然只有两天，但是这两天内，那个一直守护着我的金发身影...为了我可以拼上性命的金发少女...

这难道不算是朋友吗？！

小小的身躯冲向被山羊胡和黑人再次制服的珍妮卡，毫不犹豫一脚踢向那个健壮黑人铁墙一般的腹部，一种山塌下来的感觉在地面传播开来。而后用头撞向那个山羊胡该死的突出下巴，我清楚的感觉到对方骨骼断裂所发出的振动。

在狼狈的嚎叫声中，我扶起了比我要大很多的珍妮卡，她的嘴角淌着献血，少女的体温不再充满活力，而是像我一样冰凉的样子。她颤抖着，体重几乎全都压在了我身上。显然，珍妮卡为了我吃尽了苦头...

第一次...我居然产生了这种情绪...

猩红的眼眸哀怨的看着这三个狼狈不堪的大人，第一次...我有了怨恨的感觉...

如果院长死了就好了...如果那个黑人...如果他被别人吃了就好了...

“对不起，珍妮卡。”猩红的双目流下晶莹的泪滴，从稚嫩的脸庞上缓缓划过，虽然带着哭腔，但是声音更加成熟了，甚至带着一丝倔强。

“哈...哈哈哈，活着就行啦”珍妮卡有气无力，却依旧装作爽朗的“大姐大”，她勉强的再次自己支撑起身体。

“我们跳墙台吧...”我刻意沉着稚嫩的声音说道。

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墙台和篱笆不一样，足足有十几米高，后面是坚实的柏油路面，但这是唯一的办法。虽然很有可能被摔死，但是这总比在这个地狱里面好啊...

在猩红的月下，我和珍妮卡紧贴着，相拥在一起...准备从墙台上一跃而下。白发赤瞳的哥特萝莉，金发碧眼的开朗少女...

即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吧...

“如果谁还活着，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珍妮卡把我抱的更紧了。少女的体温渐渐恢复了起来，带着一点淡淡的清香味道。

不知道是什么在驱使着我...脑袋有些胀痛的发热，稚嫩的面颊上多出了可爱的红晕。

“你一定要活...”

“呯！”刺耳又可怖的枪响声传来。

珍妮卡的话没有说完...永远也说不完了...

子弹洞穿了她的头颅，崩碎了一只暴突在外面的碧色眼珠，脑浆混杂着血液在她的眼窝里面流了下来。

院长酸臭的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

珍妮卡的身躯逐渐僵硬的起来，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了我的身上，和一开始我把她扶起来的时候一样...

她迸溅出的鲜血与脑浆沾染了我的衣服，黏黏的，发出怪异的气味。

死了...死了？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总要她替我承受这一切？

我本来可以被卖掉，被吃掉，谁也不波及，谁也不连累...

但是...她却为了我...付出了她的一切...

在我被欺负的时候，珍妮卡打跑了其他的孩子们，在我迷茫的时候，是她温暖的手...握住了我...，在我要被卖掉的时候，也是她，奋不顾身的像个笨蛋一样的咬向黑人的肩膀...

为什么...我本可以...

从未有过的绝望与愤怒充斥了我的脑海，猩红的月下，我猩红的眼眸喷薄着猩红的血雾...

（待续...）

作者语：为了本是灰蒙蒙一片的你，她献出属于自己的色彩，剩下的...也许只有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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