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制裁（六）

艾格鲁守在离地下交易的场所不远的地方，如果有人从房间里出来他能看得一清二楚。

在此之前有一只全身雪白的庞大魔物朝自己奔来，但因为魔物对自己没有敌意便让开道路放它过去了。他敏锐地意识到那只魔物便是蕾依解决问题的手段，要是自己多管闲事可就在她面前抬不起头了。

不一会儿，他感觉到有人朝自己走来。

“真是吓我一跳，你什么时候守在这里的？”

是蕾依的声音。

“该说吓我一跳的人是我吧，明明能听到你的声音却看不到你的人。你这人还真会使用一些稀奇古怪的魔法呢。”

被这么说后，蕾依解除了作用在自己身上的魔法效果，使自己的身形显露在艾格鲁眼前。

“虽然你这么说，但还是把握住了我的准确位置对吧。这个隐形魔法对你而言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就是了。”

艾格鲁可以靠气息来感知敌人，因此就算隐去了身影，只要是会呼吸的生物就逃不过他的意识捕捉。这并不是他才有的技能，只要是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下磨炼一段时间，任何人都能办到。

“你手里拿着铁链干什么？”

艾格鲁看到了蕾依手里拿着一堆不知道有何用途的铁链。

“啊～，下马车的时候那个奴隶商人给我戴上的，要是我把这些铁链留在现场的话不是会显得不自然吗？”

“哦～”

至于蕾依是怎么把铁链给解开的艾格鲁就觉得不用问了，目睹了刚才的隐身魔法后他不会再感到更惊奇了。

“话说这个地下迷宫要先进城才能进来吧，你没有被守门的士兵盘问吗？”

“我不是从城门进来的，这个地下迷宫在城外还有一个隐秘的出口，我从那里进来的。”

“城外还有出口？你怎么知道的？我听说知道隐秘出口的人只有城主和一部分冒险者。”

“当然是因为那个出口本来就是我以前发现的啊。”

“啊～是这么回事。”

蕾依差点忘了艾格鲁曾经是立下赫赫功劳的黄金冒险者了，曾经的地下迷宫清理行动有他参与也不奇怪。

不过这样一来出入这里就方便多了。

“看到你们的马车入城之后立刻往左转我就知道你们是去地下迷宫了，正好和那几个冒险者算算之前的账。”

“你把那四个冒险者怎么处理了？”

“杀了，没有让他们活下来的价值。”

“明智的判断，本来我是打算追上去动手的，既然你帮我解决了那就省事多了。”

两个人如果还想在塞尔塞斯城活动就不能暴露艾格鲁的身份，要是哪一天被那些冒险者看见艾格鲁还活着可就糟了，所以需要现在就让他们永远说不出话。

“先别说我，你那边的问题解决了吗？”

“解决了，里面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好在这里因为长期没有魔物困扰守备松懈帮了我大忙，只有一个白银冒险者对付起来并不难。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没有人知道是我做的，世人只会认为是魔物通过什么手段又侵入了地下迷宫才酿成了这样的悲剧吧。”

“果然那只魔物是你放出来的吗？”

“是啊，那种魔物叫冰晶兽，是通过这块冰晶石召唤出来的召唤兽，会完全听从我的命令行事。”

说着蕾依把一块漂亮的冰晶亮给艾格鲁看。

蕾依在下马车之前把两块冰晶石留在了马车上，由于马车里一直都很昏暗，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之后冰晶石会按照蕾依本人的意愿变幻成魔物，这样一来谁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是她做的。

“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种东西？”

“是长老送我的？”

“长老？”

“是我们魔女之乡最伟大的人物，你所认为的稀奇古怪的魔法都是她创造的。大概就算是你也不是长老的对手吧。”

能说到这个份上艾格鲁倒是十分想见见她。

“不过话说回来，会召唤魔物的魔女啊……看来不只是我的不死者身份，如果这种事暴露出去的话你也会成为人类的敌人吧。”

“我知道的，所以我不会轻易使用。如果到了要使用的时候，就说明我有将目击者全部灭口的觉悟。”

“觉悟……是吗？不过我怎么感觉你放过了不少人呢？”

艾格鲁把目光锁定在蕾依身后的那个大房间，如果她真的把里面所有人都灭口了的话，不管发出什么声响都应该不用在意才对，刚才她却小心翼翼地从房间里出来，这个举动便是最好的证据。当然就算她没有那么做，艾格鲁也能靠感知了解到里面还有不少活人就是了。

“那些少女只是受害者，没有杀掉她们的必要。”

“你这可就算不上是明智的判断了，现在她们肯定会发现你不见了的事实吧，进而会怀疑你跟这件奇怪的事有关也是顺理成章的，如果你真的不想我们的身份被暴露的话，让她们也永远闭嘴是最妥当的做法。”

“我说了没有必要，她们顶多只是会感到怀疑，但并没有证据，也想不到我是怎么做的。而且她们并不是这座城市的人，我已经让另一只冰晶兽去地面上吸引注意，很快就会有冒险者和士兵发现她们并把她们送回原来的地方吧。那样一来也就不用担心今后走在街上会被她们碰到。”

“哼，也就是说你想过回当英雄的瘾是吗？”

虽然艾格鲁的说法并没有错，但他的话里却带了刺。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不妨直说怎么样？”

“我哪敢有什么意见，毕竟这条命都是你给的，你要怎么做都是你的自由。”

“但是你并不赞成我这么做不是吗？”

那是当然了，从客观上来说，艾格鲁他们本来不应该扯进这件事里。虽然要解决问题很简单，但没有人会感谢他们，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除了满足自己的善心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相反还可能会暴露他们的身份。如果在以前他还可以索求报酬，但现在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做。对于追求实质结果的艾格鲁来说，他是肯定不会插手管这种事的。

“别的就不说了，你放过了那些奴隶少女，即使之后她们被遣送回家，也不能断定百分百不会再和她们碰面吧，要是以后她们之中的某个人看到我还活着你打算怎么办？”

因为演的那一出戏，那些少女应该都以为艾格鲁已经死了。让她们活着就等于多了一些身份暴露的风险。两个人里一个是不死者，一个是会召唤魔物的魔女，不管有什么理由，只要身份暴露肯定会变成人类的敌人。实质上艾格鲁是在问，到了那个时候，蕾依有做好最坏打算的觉悟吗？今天放过了本该杀掉的人，那么以后就可能会通过连锁反应不得不杀更多的人。想当正义使者锄强扶弱艾格鲁并不反对，那是她个人的自由，但要是造成了节外生枝的后果，蕾依就必须为自己一时的仁慈负担起责任。

“我懂你的意思，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也有想好该怎么办。”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随你喜欢的做吧。”

对于艾格鲁来说，即使真演变成那种事态，他也不会忌惮成为人类的敌人。以前还不敢说，但现在的他是不死者，不会感到疲劳也不会受伤死亡，除了蕾依是他的弱点外可以说是全天下无敌。如果有人要妨碍他达成目的，不管是什么人都一视同仁地排除。

要说唯一的收获就是得知了蕾依的实力应该等同于黄金冒险者，因为她仅凭召唤出来的两只魔物就干掉了一个白银冒险者，实力应该还不仅仅于此。虽然艾格鲁还不清楚现在的自己如果认真起来能不能和蕾依抗衡，至少她不是一个需要自己悉心保护的孱弱对象。这样一来以后的行动也许会变得方便许多。

但同时也发现了一个弊端，那就是以后再碰到这类违背正义的事，蕾依很有可能还是会把他们两个的目的放一边擅自插手。这次的事件证明了即使艾格鲁不帮忙蕾依一个人也可以解决问题，纵使有着共同实现的目标，但做事原则不一样竟然会如此麻烦，艾格鲁明明感觉不到疼痛却还是觉得头疼起来了。

“我想确认一下，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果然你还是会插手吗？”

艾格鲁向蕾依问了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为什么不呢？”

蕾依轻松一笑。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弱者在等着被拯救，拯救弱者也确实是正确的价值观，对于强者而言，那便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因为立场的原因，蕾依的善心注定不会得到什么像样的回报。没有名誉，没有金钱，甚至没有一句感谢，就像这一次一样。人对于没有回报的付出是很难坚持下去的，更何况帮助自己的人是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也许她仅仅是自我满足，也许她总有一天会感觉到力不从心的时候，但能说出这种话就说明她和艾格鲁完全是不一样的人。而且艾格鲁感觉不仅仅是那么单纯，总觉得有什么强烈的信念在让她不得不那么去做，虽然猜不到那是什么。

正在这时，一阵夸张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艾格鲁姑且提高了警觉，但蕾依完全不担心的样子。

“看来是回来了。”

蕾依所派遣出去的冰晶兽小跑着向他们赶来，然后在一声来自蕾依的“辛苦了”的话语慰劳之后，默默完成任务的冰晶兽融入了地下，只留下一块冰晶石。

“该走了，等一会儿士兵和冒险者就会赶到这里了。”

蕾依拿起冰晶石便转过身打算离开此地。

当然他们朝士兵把守的出口走去的话肯定会与他们撞个正面，要出去只能通过艾格鲁熟知的其它秘密出口，因此他自觉地走在了前面。

“说起来之前你假装我们是姐弟，也就是说你年级比我大吗？”

走在路上，艾格鲁不禁再次向蕾依提起了之前提及的年龄问题。

“只是当时突然的判断而已，你多少岁？”

“生前的话，我二十。”

“我十八。”

“啊！？”

（这个女人真是一时都大意不得。）

被白白占了便宜的艾格鲁对蕾依的警戒心又提高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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