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黄金冒险者的布鲁诺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地下迷宫最深处,发现已经有另一个黄金冒险者先来到了这里。
“哟,布鲁诺,好久不见了呢。”
和他打招呼的人是一名年轻的女性,名字叫古莉托娅。两人已经有五年的交情,曾多次在重要任务中有过合作。尽管她本人时常说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但布鲁诺能看出来她对于平时的打扮和皮肤的保养可没有认同这一点。
“连你都被叫来了,说明问题真的很严重啊。”
“不仅是我,城里的所有黄金冒险者都有被传唤。”
“什么?”
这可是极少见的情况,除非是出现了魔物大军入侵那样的大事,否则黄金冒险者一般都有重要任务在身,很难聚集在一起。
“只要你了解了情况就能理解事态确实有这么严重。”
说着古莉托娅便把目光转向一具尸体。可能是由于现场过于血腥尸体被布覆盖着,周围明显有魔法打斗的痕迹,现场还残留着未融化成水的冰霜。
布鲁诺走过去把布掀开,然后皱紧眉头不到几秒就把布放下了。因为他无法辨认这个人是谁,只能看出死因是头部受到了强大的重击。
“这个人的身份判明了吗?”
“判明了,是住在金雀亭的一个白银冒险者,名字叫格朗克。最近十几天完全没有从工会接受正式的委托,似乎原因是在这里担任守卫的工作。”
“格朗克?我记得是上次有关未知魔物的事件中唯一幸存下来的白银冒险者是吧。”
“没错,就是他。”
“从那之后留下了心理阴影便不敢再接手冒险者的委托而在这里担任守卫是么……”
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对于奋战在一线的冒险者来说,因为恐惧死亡而丧失斗志是常有的事了。
但突然间,布鲁诺意识到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等等,为什么格朗克会在这里担任守卫?房间里面有什么值得守卫的东西吗?”
“问得好。”
此时古莉托娅的表情变得严峻起来,她没有正面回答布鲁诺的问题,而是转过身推开最深处房间的石门。
在布鲁诺的认识中,地下迷宫的最深处早已被荒废多时了才对,很多年前为了城市的安全,地下迷宫的魔物都被清除干净,由城内的士兵封锁管理。即使是作为黄金冒险者的他也没有机会下过地下迷宫,可为什么作为白银冒险者的格朗克会被派遣到这里进行守卫的工作呢?布鲁诺不得不感到疑惑。
而在他看到房间内部的情况后,一切疑惑都变得明朗了。
“这、这是……”
布鲁诺看到的是一排排白银制成的座椅,被人为铺设的鲜红地毯,还有一个精致搭建的高台。无论怎么看都表示这里有人在使用,而且是不少人。至于这里是用作什么的房间,布鲁诺在看到高台上一群戴着脚镣手镣不知所措的少女们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种事应该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如果没有这次的事件大概我们仍被蒙在鼓里吧。”
“奴隶买卖应该已经被禁止了才对,到底是怎么……原来如此。”
布鲁诺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城市的最高管理者,跟这种地下交易脱不了干系。要是没有他的支持,本来也不可能在地下迷宫搞这种事。
自己在拼了命保护这座城市的时候,一群权势之人却在这里干着违反的勾当吗?布鲁诺觉得自己的工作受到了侮辱,狠狠地握紧拳头。
“就算生气也毫无意义了,因为已经有人代我们对他们施与了天罚。”
古莉托娅将布鲁诺的目光引导向角落的一处,那里有几十具被冻死的尸体,绝望和惊恐定格在他们最后的表情上。其中不乏曾经因为委托关系保护过的委托人,有的人光靠表面印象根本看不出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共同特点就是拥有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而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只能说是罪有应得。
“是会使用冻结魔法的魔物么?”
既然白银冒险者都惨死在魔物的手下,房间里的人根本就没有抵抗的可能。原本那些买主的地位就算是黄金冒险者也无法撼动,却借由魔物的手代他们实施了正义的制裁,也真够讽刺的。
(等等,有什么不对劲。)
此时布鲁诺突然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单纯。未知的魔物正好在今天侵入了地下迷宫,然后又偏偏只杀害了那些在干坏事的人,而却放过了那些奴隶少女,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
“喂,古莉托娅,你怎么看待那些奴隶少女还活着的事?”
“就好像魔物真的在实行正义一样,事情过于蹊跷。很有可能……它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干的。”
对此,古莉托娅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的答案。
存在能够指使魔物的人,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在人类和魔物长达数百年的争斗中,如果存在那样的人至少教会不会坐视不理,信奉教会的人也会把他当成敌人。更严重的情况是有可能会引起人与人之间的猜忌,一想到有能指使魔物的人混在自己身边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
“不管怎么样,有必要彻查一下此事。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在你来之前我已经问过那些奴隶少女具体情况了,据说救了她们的魔物有一身白色的绒毛,头部类似于狼,背部布满了纯净闪耀的水晶石,手脚十分粗大,对于这些特征你有印象吗?”
布鲁诺摇了摇头。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黄金冒险者对于魔物的见闻无疑是最多的,尤其是古莉托娅,和那个神秘的魔物一样是擅长冰系魔法攻击,所以她才会被第一个传唤到这里调查。但连她都没有听说过那种魔物的话,其他人应该也不会知道了。就算是真的有人在指使魔物干出了这些事,但仅凭目前的线索要找到那个人实在是很困难。
“布鲁诺,我想问你,如果真的存在操纵魔物的犯人,你打算怎么做?”
正当布鲁诺烦恼着要怎么着手调查的时候,古莉托娅唐突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怎么办……还用说吗?当然不能放着不管了,正式的委托也已经下来了。”
当发生魔物杀人事件的时候,而且还是涉及到有关整座城市安危的大事件,作为管理这座城市的政府就会正式向冒险者工会提交委托,专门派遣黄金冒险者来解决此事。毕竟对付魔物方面比起以守城为主的士兵来说交给冒险者这样的专家要更好。如果是单纯的人伤人事件,则由城里的士兵负责,也不会向工会提出委托。而这次的事件把两种情况结合在了一起,但毕竟跟魔物有关,所以基本上会以魔物事件的方式来处理。也就是说,受到政府委托的布鲁诺他们拥有对操纵魔物的犯人的逮捕权和临时处置权。所谓的临时处置权就是当面对穷凶极恶的犯人不愿意束手就擒而拼死抵抗的情况下,布鲁诺他们有权利出于自保当场剥夺其生命。一般来说除了政府以外谁都没有私自处死他人的权利,不然就是犯罪,只有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布鲁诺他们杀人可以不被问罪。当然,布鲁诺没有杀人的兴趣,如果那个操纵魔物的犯人能够老实就范,他是准备将其移送给政府处理的。
然而,古莉托娅凝重的神情明显在说明她有不同的想法。
“我们要做的事就是抓到那个操纵魔物来杀人的犯人,这点我知道。但那个犯人最后会有怎样的下场呢?”
当然死罪难逃吧。布鲁诺在心里只有这个定论。
不管是有什么动机,杀人就是犯罪。更何况那个人操纵魔物杀害了数十名城内的要员,还有一名白银冒险者,上面的人不可能会放过他(她)。
但是,古莉托娅的心情布鲁诺也不是不能理解。从结果上来说,那个犯人所做的是好事。无辜的奴隶少女们被拯救,做坏事的贵族和商人受到了惩罚,本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但他们的任务就是要逮捕那个犯人,就好像是成为了那些奴隶买主的同伙一样让人十分不悦,可以的话他也不想掺和这件事。只能说人类的社会太过复杂,并不是只要有正当性的理由什么事都能被原谅。
“当然是处死了。”
此时,突然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把布鲁诺的心声说了出来。
一个身着贵重衣物的中年男子朝两人走了过来,他有着一头中分的头发,体型不胖不瘦,嘴上和鼻子之间留着贵族特有的八字胡。下垂的眼眸就好像永远都打不起精神一样,看着两人的眼神中没有包含着任何尊敬。
“这不是佩托斯大人么?您也来了啊。”
能让布鲁诺用上敬语的人物,在这座城市里屈指可数。来人正是这座城市的最高管理者——佩托斯侯爵。
由于工作上的原因,每个黄金冒险者都和佩托斯打过交道。在布鲁诺的印象中,佩托斯作为一个管理者算不上低劣,但作为贵族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因此感觉和他不怎么合得来。古莉托娅也是如此,对于工作她会认真完成,但要和佩托斯交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甚至对他有些厌烦。究其原因也在于佩托斯只是把他们当成好使的工具。由于冒险者不能干涉国家政事军事的立场,对于城主来说利用价值有限,所以除了委托魔物的工作外,两者没有必要搞好关系,只做最低限度的交流。
“发生了这种事我当然要来亲自察看。”
然后佩托斯将目光转向那些被冻死的买主们,大概这就是他会来亲自勘察的最大原因,里面肯定有不少和他利益关系颇深的贵族和商人,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怒气越发强烈。
“事情我都听其他士兵说了,有可能存在操纵魔物的人是吧,绝对不能放过,你们一定要把犯人抓到。”
虽然不用他说布鲁诺他们也打算这么做,但特意来强调这点说明他显然十分重视这次的事情,当然绝对不是为了让犯人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样正当的理由,更像是掺杂了私怨。
“既然是跟魔物有关,我们黄金冒险者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但现在的线索还太少,想要追查犯人实属困难。”
“那种事我不管,这是你们的工作,10日之内如果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重重有赏。”
佩托斯并不顾及古莉托娅提出的难处,但他也不敢利用自己的权势来威胁他们。因为黄金冒险者数量本就稀少,其战斗力说是人类中最强的集体也不为过,对于城市的防卫来说具有怎样的作用不言而喻,如果什么事都没犯却任意惩罚他们的话自己将会失去民心。因此他只能用奖励的形式来激发布鲁诺他们的工作热情。但显然他们没有对所谓的“重重有赏”感到任何动心。
“佩托斯大人,在此之前,有件事需要向您确认。”
“确认什么?”
布鲁诺尽量用客气的语气说话,但佩托斯却表现得很不耐烦。
“有关这个房间所进行的地下交易,您是知道的吗?”
“这个……”
听到这话,佩托斯明显有些慌了神。
“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参与这种犯罪的勾当?这些都是我手下的人滥用职权背着我干的事,我之后会好好问责的。”
稍微想想就知道,在这聚集了城内诸多要员的地下交易场所,作为城主的佩托斯不知道是不可能的。然而,没有证据。佩托斯没有出现在这里,不然他已经被魔物给杀害了。只能认为要么他只提供交易场所,要么是当时有事所以才没参加。但只要没有证据,布鲁诺和古莉托娅就无法把他怎么样,就算要找出知情人员打探出真相,身为城主的佩托斯要封口灭口简直易如反掌。
布鲁诺和古莉托娅对上了眼,得出了暂时先不管这件事的结论。
“那么,佩托斯大人,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些奴隶少女们?”
“如何处置……”
佩托斯心里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经被两人怀疑了,要是对待奴隶少女的方式出了差错,就很容易被他们抓住把柄。虽然把好不容易获得的“商品”放掉很可惜,但为了自保还是决定当一回好人。
“那些少女只是受害者,我作为城主有义务将她们安全送回自己的家。等一会儿我会提交委托给工会让经验老道的冒险者护送她们回家,这样行了吧。”
“既然如此,就让我接手那个任务吧,不需要报酬。”
古莉托娅大概是对同为女性的她们感到了同情,主动接受了这个任务。
“哦,既然是身为黄金冒险者的你亲自护送就万无一失了,我明白了,就交给你吧。”
随后,佩托斯留下“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这一句话,背对着他们离开了现场。
“那样的人竟然是城主,这个塞尔塞斯城也堕落了呢。”
古莉托娅毫不忌讳地对佩托斯予以辛辣的评价。
“别的城市也不一定好到哪儿去吧,我们能做的只有守护好能守护的人民而已。”
“啊~一想到要为了他工作,就觉得提不起劲啊。”
“你可不要太松懈了,那个会操纵魔物的人还不一定就是你所认为的好人。”
“我知道的,先抓起来再说是吧。如果那个犯人操纵的魔物就只有这点水平的话,活抓倒不是什么难事。”
通过对现场的战斗分析,古莉托娅已经得出了和格朗克战斗的魔物远远不如自己的结论,从她“冰封女王”的嘴里能说出这种话自然十分可靠。
但前提是,那个犯人只会操纵那种程度的魔物的话。
“不管怎么样,现在手里的线索还太少了,去地下迷宫的其它地方找找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吧。”
“不用了。”
突然间毫无征兆地从布鲁诺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和刚才佩托斯从远处传来的声音不同,就好像是有人在耳边说话一样,不得不被吓一跳。
“伊杰夫,你也来了啊。”
在注意到来者是熟人之后,两人放松了戒备。
“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冷不丁地出现在别人后面好吧,很吓人的。”
“哼,是你们警惕心太差了。”
名为伊杰夫的男子用毫不客气的语气指责两人。他的身份跟布鲁诺和古莉托娅一样是黄金冒险者,是属于速度型的近战战士。腰间挂着两把小弯刀是他的得意武器,也是为了轻便才携带的。脸上时常挂着一幅不怀好意的笑容,如果不是他腰间挂着的金色牌子,还以为是哪里的地痞流氓。据说这种表情是在他贫民区的时候就已经固定成形了,就算要他改也改不掉。一开始布鲁诺和其他人都不怎么信任他,但看到他有好好完成冒险者的职责也没听说干了什么坏事,就逐渐认同了他。
当然伊杰夫并不是没有明显的缺点,比如缺少对他人的尊敬,即使布鲁诺是他的前辈而且还比他大10多岁也只用随和的语气说话。对于城主佩托斯还总是话中带刺,导致佩托斯对其极其不满。虽然并不是没有伊杰夫值得尊敬的人,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去尊敬罢了,因此他的人缘很差,除了黄金冒险者的几个人没什么人愿意和他扯上关系。
伊杰夫最擅长的技能之一就是善于隐藏自己的气息,没有一个冒险者能像他那样善于消除自己的气息,再加上他那矫健的身手,简直就是天生适合当杀手的料。
“算了,伊杰夫,你刚才说‘不用了’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把你们想到的事做了而已。事情我都听其它士兵说了,当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闲聊的时候我已经把地下迷宫都探查了个遍。”
虽然话里带刺,但布鲁诺已经习惯他的这种风格了。
“发现什么了吗?”
“从今天早上起,除了有一辆装着奴隶的马车进入地下迷宫以外,士兵就一直守在门口。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出入,更别说魔物了。而你们所说的操纵魔物的人和魔物到底怎么进入地下迷宫的,又是怎么凭空消失的呢?答案就只有一个……”
“从隐藏出口逃走了。”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我也觉得没其它可能了。”
之所以会觉得难以置信,是因为地下迷宫的隐藏出口真的非常隐秘,乍看之下只是普通的墙壁,却隐藏着一个小小的密道,而且必须要经过复杂的操作顺序才能打开,不然就只能强行破坏密道门。但伊杰夫并没有发现那样的痕迹。
“难道你发现了隐藏出口有入侵过的痕迹吗?”
按照伊杰夫的语气,两人以为他应该有什么发现才对。
“这个地下迷宫由于很少有人进出,所以堆积了很多灰尘,要是有人出入肯定会留下痕迹。所有能通向外面的出口我都看过了,确实发现了有人出入的痕迹,还是两个人。”
“哦,不愧是你,效率真快。”
布鲁诺率直地称赞了他。
这也是伊杰夫的优点之一,观察细致,工作十分讲究效率。所谓的“人不可貌相”用来形容他肯定是没错的。
“还有,在隐藏出口的不远处,发现了四个红铜冒险者的尸体,他们大概是被奴隶商人雇佣的‘黑工’冒险者吧。但重点在于他们的死法,无一例外全都是被自己的武器插入要害一击毙命,这意味着什么你们应该知道吧。”
也就是说,四个人都是被夺走了武器之后反被杀害。这种事明显只有“人”才干得出来,而且一击毙命还说明对方拥有压倒性的实力。
但就算是人干的,那又为什么要用夺取别人的武器反杀这种费劲的做法呢?也就是说犯人在攻击四个冒险者时是空手的可能性很大。布鲁诺和古莉托娅都如此想。
看到两人似乎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伊杰夫接着说明:
“做得非常干净利落,四个红铜冒险者基本没有做什么像样的抵抗就一命呜呼,如果以我们冒险者的等级来定义的话,犯人的实力至少是在白银以上黄金以下的实力,毫无疑问是个棘手的家伙。”
“有使用魔法的痕迹吗?”
“没有,这一点我可以断定。”
布鲁诺面露难色,能够仅用肉搏就让四个红铜冒险者毫无还手之力的实力,在冒险者内也是屈指可数。伊杰夫分析至少也是白银以上的实力,如果以后不得不和犯人战斗,身为黄金冒险者的他们也不能说对胜利十拿九稳。因此如果可能的话布鲁诺想尽量争取能不能通过和平的方式来解决此次的问题。
“操纵魔物仅杀死奴隶商人和买主,然后也不放过作为帮凶的几个冒险者,综合以上要素来考虑,犯人的目的单纯就是为了伸张正义吧。”
“但是想要伸张正义为什么不按照正当的手续呢?凭借着这强大的力量成为冒险者的话应该能大有作为的,这么做只会让自己成为不被社会容纳的罪犯而已。”
“哼,能够操纵魔物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人类的社会容纳。”
伊杰夫不屑地否定了古莉托娅的想法。对于人类阶级之间的意识差异,显然伊杰夫要有更深的认识。
事实正是如此,魔物是人类的公敌早已是世人的共识,很久以前有人通过研究魔物开发出了新型的魔法,即为人类能够使用部分魔物专属的魔法,但却被教会批判为“魔女”驱逐出人类的社会,如今已经销声匿迹。魔女是和魔物同流合污,背叛了人类的存在,更别说能够操纵魔物的人了。要是能把犯人活抓送到教会,会有怎样的下场不难想象。
可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不惜暴露自己的存在来救那些奴隶少女呢?是单纯因为正义感强烈还是报复社会的一种方式?布鲁诺不禁冒出这个疑问。
“总之确定了犯人的逃走路线和大致实力是好,但要怎么找出来还是一个难题,总不可能把那些脚印和城里的人一个个对比吧。而且犯人说不定早就逃之夭夭了。”
寻找的线索无法确定出具体的人就没有意义,如果犯人已经逃之夭夭的话想要找出来更是希望渺茫。一时间,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尽管佩托斯要求10天内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把犯人找出来,但他们已经觉得八成是达不成这个任务了。
“说起来,还有件事我感到很奇怪。”
“是什么?”
抱着什么细微的线索都好的心态,布鲁诺和古莉托娅再次把目光集中在伊杰夫身上。但很可惜,伊杰夫并不认为这件事能帮助他们锁定犯人。
“根据隐藏出口留下的脚印来看,从外面进来时是一个人,但出去就变成两个人了。我认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犯人在行凶之后掳走了原本在地下迷宫的什么人,另一种可能就是两人原本就是共犯。但如果两个人是共犯的话,说明有一个人一开始就藏在地下迷宫里了,那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藏在地下迷宫的,就很令人费解了。”
“会不会是从其它出口进来的?隐藏出口并不是只有一个吧。”
“其它出口我也仔细调查过了,没有任何入侵过的痕迹。”
“这样的话确实很奇怪,既然犯人知道地下迷宫的秘密出口,根本就没必要先安排内应。而且只有两个人的脚印,那么犯人操纵的魔物又是怎么从地下迷宫消失的?难道说有什么能不留痕迹地移动到外面的魔法吗?”
古莉托娅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但布鲁诺和伊杰夫都摇摇头,要是他们知道有那种魔法也就不会这么烦恼了。
伊杰夫发现的线索不仅没能帮他们锁定嫌疑人,反而谜团还更多了。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一个畏畏缩缩的声音插了进来,显然是对于自己的行为很没有自信,认为自己的身份低人一等。
扭头一看,是那些奴隶少女的其中一人来向他们搭话了。她正是之前和蕾依唯一说过话,名为安琪娅的少女。对于她而言,向黄金冒险者搭话肯定是鼓起了不小的勇气。
“怎么了?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你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古莉托娅为了缓解安琪娅的压力,友善地回应道。
“那个,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无论如何也想向你们确认一件事。”
“确认什么事?”
“其实,有一个和我们一起被带来,名字叫蕾依的同伴不见了,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在外面看见她。”
和她一样是被带来这里的奴隶少女,也应该戴着手镣脚镣才对,但古莉托娅根据士兵报告和自己来这里之前的路上,别说什么少女了,连人影都没看到。看了一眼布鲁诺和伊杰夫,也都摇了摇头。
“很遗憾,不管是我们还是士兵都没有看到类似的人物。”
“这样啊,果然她是被外面来的犯人带走了吗?”
安琪娅根据三个人刚才的对话,自然而然地认为蕾依是**纵魔物的犯人带走了。
古莉托娅认为安琪娅的话跟这个事件有关的可能性很大,于是便追问了下去。
“你说的那个叫蕾依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是个非常漂亮的女性,有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披着一身黑色的斗篷。据说她是从偏僻的村子来拜访城里的亲戚,还带着她的弟弟。因为长途跋涉便想搭个便车进城,但很不幸他们拦下了奴隶商人的车。奴隶商人看中了她的美貌,命令护卫的冒险者杀害了她的弟弟胁迫她和我们一起进城成为奴隶。本来在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她和我们还在一起的,但因为魔物闯进来时产生了巨大的混乱,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突然不见了踪影。应该就是被你们说的操纵魔物的犯人带走了吧。”
三人面面相觑,安琪娅提供的情报显然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在发现她不见了之前,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吗?比如有谁正在接近你们什么的。”
“没有,也有可能是因为当时太混乱没有注意到。”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犯人是不愿意在你们面前露脸的,但问题是带走那个叫蕾依的少女的目的是什么?”
“是觊觎她的美貌?”
“我觉得那么庸俗的人是不太可能干出这种事的。”
“谁知道呢?你们男人看见美女一时失去理性也没那么不可思议吧。”
“喂喂,对男人的偏见还真大啊。”
一不注意古莉托娅和伊杰夫又出现了口角,布鲁诺只得急忙叫停。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然后他转过头告知安琪娅:
“感谢你提供的情报,这件事我们会留意的。”
安琪娅低头致谢后,回到了原本的集团里面。由于古莉托娅已经向她们承诺等会儿就会送她们回家,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安下心来的表情。
然后一时间三个人之间笼罩着一股沉默的气氛,原因是在各自整理现有的情报。
“你们怎么看?”
为了不让安琪娅听见,这次布鲁诺特意降低了说话的声音。
“同伙的可能性很大。”
伊杰夫率先给出自己的回答,他立刻明白了布鲁诺是在问那个叫蕾依的女子在整个事件中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根据呢?”
“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掩人耳目走出这个房间的,但比起从外面进入,自己主动出去且不被发现要容易得多。如果她是被人强行带出去的,为什么不做任何抵抗?”
“是啊,如果想要在当时的情况下强行带走一个人,不被人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
布鲁诺点了点头,赞同了伊杰夫的意见。他们在怀疑那个女人的事当然不能让安琪娅知道。
“这样一来的话就说得通了,名为蕾依的女人其实是诱饵,搭上了贩卖奴隶的马车来到了地下迷宫这个交易场所,然后她的同伴顺藤摸瓜找到了这里一锅端,大致流程就是这样吧。”
“仅仅是解救奴隶少女们是不够的,真正的目的是断绝买卖的根源是么?”
布鲁诺并不讨厌这样的思维,但基于自己的立场,只能将其看待成罪犯而感到惋惜。
“但是,不是说她有个弟弟被冒险者们杀了吗?如果这是真的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不可能是刻意设局让同伙去送死吧。”
古莉托娅提出了自己的质疑,本质上她并不太认同两人得出的结论。
对此伊杰夫也面露难色,他也无法解释这种不合理的设局。
“能想到的可能就是那个蕾依的同伙并没有被杀,冒险者和他们也是一伙的,当时只是说谎骗他们的而已。”
“是怎么把他们拉到一伙的?既然是一伙的,为什么还要灭口?”
“是用威胁的方式逼他们就范吧,等事情完成后灭口以绝后患,毕竟自己的长相都暴露了。”
“那就奇怪了,既然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为什么会放那些奴隶少女一条生路?你自己也应该觉得有点说不通吧。”
“这个……”
要用常理来考虑整个事件不管怎么想总会出现不对劲的地方,他们发现了作为事件起因的“人情”,却找不到推动事件的“人理”。
“总而言之,不管真相如何,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那个叫蕾依的女子,她一定是这个事件的关键人物。”
布鲁诺见讨论已经陷入死胡同,便暂且下了结论。对此古莉托娅和伊杰夫都没有异议。
“话说调查这个事件的只有我们三个人吗?其他人呢?”
似乎认为不应该把这种麻烦的事只交给他们三个人的古莉托娅心里感到不平衡,理应这样的大事势必会通知所有的黄金冒险者才对,
塞尔塞斯城冒险者工会分部目前在籍6名黄金等级的冒险者。除去目前在现场的布鲁诺、古莉托娅、伊杰夫,还有3人没有到场。
“麦迪娅和斯科特正在外面执行任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至于盖伊……你应该了解他的性格吧。”
布鲁诺向古莉托娅解释之后,隐约听到伊杰夫在小声嘀咕“早知道这么麻烦我也找借口不来了”,不过他当作没听到。
“也就是说,现在能处理这件事的只有我们三个人是吧。”
“差不多吧,总之我们就用10天的时间在城内搜查一下,之后我会把今天的结论转告给另外三个人,也让他们在别的城市稍微留意一下名字叫蕾依的女人。”
说实话,布鲁诺认为犯人只要不想被抓到,早就应该逃之夭夭离开了这座城市才对,能抓到犯人的希望十分渺茫。现在他已经做好了10天后一无所获地向佩托斯报告结果的心理准备。
就这样,三人就地解散用各自的方式展开了行动。
然而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他们口中的犯人以及同伙,已经成为了和他们同样身份的冒险者还大摇大摆地在这座城市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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