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们回家吧

“咔嚓咔嚓……”

随着最后一块漆黑的冰块碎成一地的冰渣。那个曾经有十层楼高的植物型死皇小树，此时此刻变成了一地的冰沫，完全没有原来那般张牙舞爪的凶狠模样。

在稍微有些冷的夜里，凯瑟琳、千守，以及后来加入战斗的芙娜蕾娅不顾形象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们与死皇小树死斗了好几个小时，最后依靠不断从远方的基地通过空投运来的装满十几个空降仓的冰冻手雷和特殊的冰冻枪，终于将这棵难缠的“植物”都冻成一座冰雕，最后被三人合力打碎，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呐，千守喵。”凯瑟琳抬起头，明亮的天蓝色瞳孔闪烁着疑惑，“虽然咱们用冰冻把死皇给弄碎了，可要是这些冰融化了该怎么办喵？死皇它该不会还没有死吧喵？”

“死皇哪有那么容易被咱们这点人干死嘛。放心吧，我在这些冰冻手雷里加了点料，我保证短时间内这只死皇是不会动，足够咱们回基地了。至于之后怎么办，之后再说吧。”

说着，千守将手里的最后一颗冰冻手雷丢了出去，在一地的触手碎渣中炸开了花，“特制版抑制冰霜手雷，希望你吃的开心哦~”

“感到荣幸吧，你们两个刚刚创下了以最低人数击退死皇的新纪录，等回到基地之后你们就出名啦。”

“……是吗。如果队长她也在的话，就更好了……”芙娜蕾娅仰望着天空，喃喃道。

“……”

“喵……”

击败死皇的喜悦一下子便被无尽的哀伤所取代，三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寂静的沉默充斥着这片空间。

“呐喵，”凯瑟琳突然说道，“我们，去找队长的尸体，好不好喵？”

“诶？但是队长她不是在卡尔诺拉基地里么？就凭我们两个人再加一个机械守卫，能冲进去吗？”

“不，这点倒不用太担心。”

千守一挥手，数个半透明的全息界面出现在她的面前，湛蓝色的双眼快速扫过这些数据，最后将所有的界面全都关掉，“刚才的那场大爆炸就是在卡尔诺拉基地爆炸的，而且这只死皇冲向我们的时候便是从卡尔诺拉基地的方向冲过来的。我怀疑卡尔诺拉基地已经被爆炸给炸上天了，毕竟连基地里最重要的能够控制死皇的装置都被炸没了。现在的卡尔诺拉基地内一定是一片混乱，正是我们趁机进去寻找莉莉菈娅的大好时机。”

“真的喵？就这么办吧喵！”

“但是，既然是整个基地都被炸掉了的话。”芙娜蕾娅举起手，问道，“如果……队长的尸体也被炸没了呢？”

“喵！？”

“应该……不会吧？”千守的话也不太确定，“莉莉菈娅的生物芯片还在发送莉莉菈娅的生物信息，如果她的尸体真的被炸碎了的话，那芯片也会一同被炸碎才对。”

“姆呜~真是的，笨蛋蕾娅！不要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喵！”

“哪里奇怪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啊，那种程度的爆炸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会被炸到的吧？”芙娜蕾娅一脸奇怪地看着气鼓鼓的凯瑟琳，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就生起气来了。

“我不管我不管喵！队长她现在一定还完好的喵！才不会被炸成碎块喵！”

“咦？等、凯瑟琳，不要突然扑过来啊！”

看着在地上打着滚的两人，千守摸了摸自己现在一贫如洗的某个部位，怨念极重地叹了口气。

“我是不是也该去换个大一点的身体呢？”

……

……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三人来到了被爆炸与烈火燃烧殆尽的卡尔诺拉基地。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们在走进了基地之后，却连一个卡尔诺拉士兵都看不到，整座基地安静得诡异。

“简直一团糟啊喵……”

“说的没错。”

来到基地内部，她们发现更加诡异的事情。爆炸所造成的破坏全都集中在下半部分，那里是弹药库的位置，而基地的上半部分，也就是司令室与其他一些比较重要的部门，包括“审判”时所使用的审判场却依旧保持着相当高的完整度。一条巨大的沟壑将两个部分完全阻断，仿佛有人在这里将那场剧烈的爆炸挡了下来。

越过那条沟壑，三人走进了相对完整的上半部分的基地……然而，说是完整，但也只能用千疮百孔来形容这一部分基地的情况了。基地的上半部分虽然没有被爆炸波及到，但数不胜数的小洞却是随处可见，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这里搅得天翻地覆，破坏程度都能赶上隔壁被炸掉的部分了。

“呐，你们说。”芙娜蕾娅指着墙壁上十几个小洞，说道，“这些损伤，会不会是那只死皇做的？看上去和触手的形状差不多呢。”

“很有可能。”千守的胸前被打开，一道扇形的光芒从胸口的球形机械里射了出来，在这些痕迹上一闪而过，“这些痕迹和死皇的攻击痕迹有83%的重合率，可以确定是死皇做的。”

“但是喵，卡尔诺拉人不是可以控制死皇嘛，为什么它们还会被死皇袭击了喵？”凯瑟琳一脸疑惑地问道。

“原本我的想法是有人将装置破坏掉，让失去控制的死皇暴走，最后引爆了弹药库的导弹造成弹药殉爆。但是……”

千守看了一眼旁边的仪器，经过数据库对比显示，那台仪器便是卡尔诺拉人用来控制死士的特殊装置，只是那台仪器上却多出了几个和墙壁上差不多大小的洞。

“然而并不是装置被破坏才导致死皇失控的，而是死皇根本就不受它们控制。”

“喵？原来还有不受控制的死皇喵？”

“当然有，历史上被确定不受控制的死皇一共有七只。例如说军团里印象最深刻的彼岸巨龙「Nox」，那是一头以古代传说「巨龙（dragon）」为原型的龙型死皇，拥有超越人类的智慧，同时也是唯一一只以只存在于幻想中的生物——幻想种的形态出现的死皇。当时它在亚洲的东部地区附近活动，并没有受到卡尔诺拉的控制，甚至有人曾经目击到「Nox」将卡尔诺拉的战斗机打下来的报告。只是它在十年前被路过的军团给讨伐掉，而军团也因为这一战元气大伤，不得不终止西征的计划。”千守一手刀敲在凯瑟琳的头上，“这可是历史课上会学到的历史，凯瑟琳你一定是没有认真听吧？”

“哎嘿嘿~”凯瑟琳不好意思地摸着被敲到的地方，吐出小舌，“老师讲的东西太枯燥了，咱好像睡过去了喵~”

“看来回去之后有必要给你再加一门历史课重修了。”

“诶！？不要喵！”

说话间，三人来到了审判广场，在卡尔诺拉所谓的“审判”开始前，所有接受“审判”的人都会被带到这里来，等这座基地的最高指挥官宣布“审判”开始时，才会被推到身后的审判场内。只是现在，审判广场的中间被破开了一个大洞，位于中间的王座也不见了，周围到处都是鲜红的血迹，仿佛经历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一般。但就在破碎的广场一侧，却有一处相对完整的地面。

“千守！你快看那里！”

眼尖的芙娜蕾娅注意到了那块“不正常”的地面上躺着两道黑色的阴影，其中一道黑影在黑夜中发出了幽绿的亮光。那是她们的作战服上为了识别友军而刻意镶嵌上去的特殊材质标识，在黑暗中显得特别的亮眼。

“是队长！”

在卡尔诺拉基地忽然遇到友军，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是谁。

“队长……”

三人连忙跳过破碎的地板，当凯瑟琳与芙娜蕾娅看清楚躺在地上莉莉菈娅的瞬间，倒吸了一口气，凯瑟琳的双眼更是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左臂一片焦黑，身上的作战服破损不堪，大片大片的肌肤沾上了灰尘，双腿被某种碎片划出几道口子，头部也不正常地歪曲着，浑浊的双眼无神地仰望着天空。不解、痛苦、难以置信，各种各样的情感全都汇聚在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那是她生前最后留下的表情。

“队长喵……”

“噗通”一声，泪流满面的凯瑟琳跪在地面上。她伸出手触碰莉莉菈娅的身体，但却只能摸到冰冷僵硬的皮肤。芙娜蕾娅不忍心看着这一切，咬着牙将头撇开。

莉莉菈娅已经死了，死在卡尔诺拉人的手中。

“嗯？”

正当凯瑟琳与芙娜蕾娅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千守却觉得另外一道黑影似乎有些眼熟。她走了过去，只见上衣已经完全被撕开的洛夕正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洛夕！？”

她快步靠近洛夕，蹲了下来，当她看向他的胸前时，却发现原本被死皇小树的触手贯穿了的伤口消失不见，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在外。与那边伤势严重的莉莉菈娅相比，洛夕身上除了衣服被撕烂了以外，连一丁点伤痕都没有。她把头靠在洛夕的胸上，强有力的心脏跳动声在她的耳朵里回荡着，生命的律动正在他小小的胸膛里奏响着。

“居然还活着？？”

千守惊讶地抬起头，随后她从突然弹开的肚子里拿出了一块小小的芯片，将它放在洛夕的心脏上方。紧接着数个半透明的全息界面在她的面前展开，界面上显示着洛夕的身体数据。

“身体状况……一切正常？就连体内的病毒浓度也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水平，距离临界值还有相当长的差距。”千守瞄了一眼他的胸前，枣红色的奇特纹路也一并消失不见了，“死士化的状态也被重置，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抑制剂也仅仅只能抑制病毒的增值速度和活性，根本不可能消除病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昏迷中的少年，千守忽然有种想要解剖他，深入了解他的一切的冲动。

“呼——”千守拍了拍自己的脸，钢铁般的脸被拍的梆梆响，“冷静点，千守，这里可不是做这种事情的地方。”

她抬起手，一枚信号弹从手臂上展开的小型发射架上被射了出来。没过多久，一架流线型的战机从空中落下，降落在千守的前方。她一把将昏迷的洛夕抱了起来，轻盈的体重让她也不禁诧异了一下。她回过头，向跪在莉莉菈娅身前的凯瑟琳和芙娜蕾娅喊道。

“小猫们，我们回家的飞机到了。”

“嗯……”

凯瑟琳一边回应着，一边合上莉莉菈娅的双眼。芙娜蕾娅抱起了莉莉菈娅的身体，那个曾经面无表情却总是能语出惊人的队长，此时像一只安静的小猫咪躺在她的怀里，沉沉地睡着……虽然她并不是猫。但无论是凯瑟琳还是芙娜蕾娅，她们都希望自家的队长只不过是睡着了而已……

可惜，这一切只不过是奢望罢了。

“队长，我们……回家吧。”

三人抱着洛夕以及莉莉菈娅的尸体踏上了返回基地的战机，但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一滴眼泪从洛夕紧闭的眼睛中流了出来，随风滴落在莉莉菈娅的脸上。

“对……不……起……”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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