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真实

“冰……莹？”我难以置信地说，她分明在我眼前被杀死了，连衣上的血迹都未干涸，为何又站在了我的身旁？难道刚才的一切全是梦而已？又或者现在的我才是在做梦？

“不是的啦，这不是我的血。”大概是注意到我的目光，她解释道，“总而言之我的确没事了，要说发生了什么……你自己看下就明白了。”

看下？我看向了之前她被扣住的地方，横躺着一只握着手枪的断臂，服务员正面色苍白地为自己的右肢包扎伤口，她大半身的衣服都被血液染红，脚边还汇聚了一泊血水，显得格外狰狞恐怖。而在不远处洁白的墙壁上，插着一把沾血的匕首，血液一滴滴地从锋刃处落下。

我立马就明白了目前的状况，看来服务员的确开枪了，却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飞刀割断了手臂，冰莹趁势挣脱了她，倒在了地上，衣上沾染了她的血液，然而我却为过去的记忆所扰，神智混乱之时，误以为她死去了。后来，冰莹就跑到了我的身边，因为担心我的样子所以叫了起来。

“太好了……”

事情终于还是没发展到最糟的地步，也就是说，我的努力并非白费。

我真诚地感谢着，冰莹还活着这件事。

“哎？什么？”她没有听懂。

“不，没什么。”我强行打断了这个话题。当务之急是找到究竟是谁如此神勇，竟然能只凭一把飞刀断人手臂后插入墙中，是某位隐世不出的高人？或是武侠世界穿越而来的大侠？来人未必是友，必须做好最糟糕的打算。

“你是谁？你是谁？”服务员发出了阴沉的咆哮声，她看着破了一个洞的木门，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一点点地被打开了，身穿红色衣裙的少女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尧欣畅！”冰莹发出了惊呼，“那个，你为什么在这里？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赶紧跑，这里很危险，不然就跑不了了！”

听见冰莹的声音，她将视线投到我们身上，眼神微动，似乎是认出了我们的样子，然后……笑了。

危险！身体的本能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在感知到那股杀气的一瞬间，我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猛地扑开了冰莹，两人一起趴到了地板上，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滑行，碰到桌子后才停了下来。

“那个，洛天尘，如果要做这种事的话，还是回房间里比较好吧？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冰莹脸色微红，别开了双眼。

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我毫不客气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好让她清醒一些。

“别说话。”我摆了一个“嘘”的手势，拉着她的身体往桌子里面又挪了挪，企图避开对方的视线，只能说是鸵鸟将头插入土中躲避天敌一般的手段，但似乎有了些奏效，不管是服务员还是冰莹都放弃了注意我们，大概是意识到我们的存在毫无作用，唯有对方才是自己真正的大敌。至于安悦茵，不知何时早就躲进了桌子底下，笑嘻嘻地对着我们挥手打招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冰莹的脑袋完全糊涂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的话，她们两人，应该都是为了那个东西来的吧。”

虽然我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够实现一切愿望，但是想必至少也是具有极高价值的宝物吧，不然也不会引起这两人拼死相搏了。

“可是，冰莹明明是……”冰莹欲言又止。

“我们的同学，而且父亲还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平时总是那么一副经不起风吹的样子，似乎一下子就能推到，这样的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最重要的是，她应该已经死了。你是想问这个对吧？”

的确，这件事实在有太多的疑点，我一时半会儿也有些理不清思绪了。且不论她们争夺的到底是什么，但那位冷血的杀手真的是尧欣畅吗？刚才的那一刻，她的确是想着杀死冰莹的，要不是我推了她一把，冰莹现在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莫非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平时的那个她只是伪装，如今挂着笑容疯狂杀戮的少女才是本性，那起案件也只是她为了遮人耳目故意策划的。

我不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那个腼腆的，向我告白的女生会是假的，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我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冰莹担忧地说。

“等。”我干脆地回答。

此时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尧欣畅和服务员都打出了火气，两人以极快的速度接近又分离，所过之处满是弹痕和刀伤，也幸好这间屋子足够大，不然就要波及到我们了。冰莹和安悦茵都看呆了，尤其是冰莹，深深感受到了自己与她俩的差距，不甘地咬了咬嘴唇，我更是看得津津有味，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爆米花和可乐， 长时间趴在地上的腰也有些酸痛。

“看来她们还会打很久的样子。”安悦茵说。

“不，仔细看你就会发现服务员已经处在了下风，她只有一只左手，而且失血太严重了，现在只是强撑着，大概拼不了几招就会被杀死了吧，到了那时死的就是我们了。真可惜，本来还以为她至少能撑到警卫来的。”我叹气道。

“警卫？为什么会有警卫？”她奇怪地问。

“因为这里的老板应该已经被尧欣畅杀死了吧，虽然她似乎换了一身衣服，但是鞋子上的血迹却并未洗去。如果那些手下发现自己联系不上老板，一定会上来查看的吧，那个服务员也是打着这个主意，到那时她就可以假装和歹徒搏斗，全夜总会的警卫都会成为她的同伴，说不定还可以‘不小心’地将我们灭口。不过她大概是不行了呢。”

现在想想，尧欣畅应该一开始就是了为了参加这个宴会而找的男伴吧？无论是那个大叔也好，另一位幸运客人也好，都是她为了实现目的的棋子而已。我隐隐有些后悔陪冰莹趟这波浑水了，不过事到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更重要的是如何逃出去。

“哎，话说这桌子下面还有数字呢。”安悦茵突然说道。

“真是的，都这种时候了为什么你还有闲情找这种东西啊。”冰莹斥责她道。

“可是真的很奇怪啊，而且这东西还能转呢，你看。”

“……稍等下，冰莹你过去看看，我的眼睛有些看不清。”

“哎？你的眼睛怎么了……这不是在流血吗！”

原来如此，难怪刚才右眼一直火辣辣地痛，似乎还有温热的液体流出，看来尧欣畅扔的那一刀还是划破了自己的眼球吗。

“没事的啦，你赶紧去看看。”我故作轻松道。

“怎么可能没事啊！对了，一定是刚才为了保护我……”冰莹懊恼地说。

“听着。现在我的眼睛就算不管，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坏掉而已，但是这样下去的话，我们都会被杀。你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慑于我的威严，她最终选择了乖乖地爬了过去。

不一会儿，对面传来了冰莹惊讶的声音：“的确是个转盘，上面有十二个数字，边上还有根指针……该不会！”

“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最后的谜题了吧。只要把转盘转到3就好了。”我苦笑道，没想到最后反而是我自己想的太过复杂，虽然知道这张桌子有问题，却忘记检查一下桌底，还差点害死了冰莹。

“我试试……好了。”

“疙瘩”一声轻响，一个小小的盒子从桌子的空档处掉到了我的手中，正在打斗的双方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死死地看向了我的方向。

不知出于何种心态，我慢慢打开了盒子。

刹那间，天地变色，血海翻腾，五彩祥云腾空而起，九天神雷击穿了苍穹……并没有。

盒子内，静静地躺着一块血色的结晶，我并不能看出它的材质，只是莫名地感觉到了诡异。

就是为了这东西，才不惜杀死了那么多人吗？我轻轻地握住了它，一股冰凉从掌心直达心口，我莫名地感到可笑，于是真的笑出了声。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何会突然发神经。

“把它交给我。”尧欣畅沉声道，死死地盯住我手中的雕龙檀木盒子。

“好啊，你们想要是吧，想要的话……就去抢啊！”我奋力地将盒子扔了出去，然后对着发呆的两人大喊：“快跑！”

她们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拼尽全力在二人厮杀争夺的时候跟随我跑到了门口。

“听着。”我以极快的语速向她们说道，“现在我们分成两路，我一个人一条路，你们俩人一起，赶紧跑，跑到人越多的地方越好。明白了吗？”

“可是……”冰莹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安悦茵一把拉着跑，“别可是了，这样子的话，我们的存活几率才会上升！”

不愧是黑社会老大的女儿啊，真是有够果断的。

她就拜托你了啊。

我轻笑了一声，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了转廊里，随地坐下。

大概十几秒后，尧欣畅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满身是血。似乎是没想到我竟然仍在门口，她微微吃了一惊，又马上恢复了平静：“交出来。”

“是你赢了啊。”我倒是完全没有意外，微微笑着向她展示自己空着的双手，“东西的确在我身上，不过……你来找找看啊。”

危险！一瞬间我的头猛地向右歪去，原本的地方已经插入了一把匕首。

“喂喂喂，好歹我也算是你告白过的男人啊，这么下手果断真的好吗？”我开玩笑道，神经却已经崩到了极致。

老实说我完全不觉得自己有活下去的机会，但是只要尽力拖时间就可以了，我拖的时间越长，冰莹她们存活的机会也就越大。

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尧欣畅并不理我，只是微微闭上了双眼。就在我疑惑她打算做什么的时候，死亡，如期而至。

再一次的，我感受到了名为绝望的力量笼罩住了我的全身。

不行，躲不了，自己绝对会死！

无法回避，击中必死，我的大脑重复急速地向我传达这个讯息。

这就是死亡吗？如此平静，孤独，令人害怕。

都说人在死前会看见走马灯，但我的脑中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想不起来，这大概也意味着自己的一生毫无价值吧？我自嘲地笑了笑。

这样就够了吧。我已经，尽力了。

不对。

身体不可遏制地颤抖着，我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死亡，可是直到此时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在恐惧着它啊。

我，不想死。

还有那么多没看过的小说，那么多没玩过的游戏，以及那么多，没有说出的话。

我，不想死。

可是，不管我怎么想，都无法回避死亡这一条路线。

我该，怎么做？

那么，就去直视它吧。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了。

直视？

张开你的眼睛，去直视这个世界吧。

我顺从地，强忍住痛苦，张开了右眼。

然后，我见到了真实。

无尽的数据展现在了我的眼前，无论是人形，垃圾桶，房子，一切的一切，全部变成了未知的信息。

这便是，世界的真实吗？我怔怔不语，震惊于眼前怪异的世界。左眼中的世界静止不动，右眼中的世界却以数据流的形式高速流动着。两个世界重叠在了一起，构成了我从未见过的，数据信息的世界。

无法理解，无法解读，但是我注意到了少女所处位置环绕的庞大信息流，直觉告诉我，那便是自己存活的关键。

尧欣畅张开了眼，与此同时，代表着她的讯息也开始了移动。

尽可能地扭动全身，躲过了每一条信息的冲击。当我回过神时，进攻已经结束了。

自己，活下来了？我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除了几处看上去很吓人实际并不深的伤口外，并未有任何致命伤。在我背后的墙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铁制的匕首，只看了一眼我就落下了冷汗，真亏自己竟然能在这样的攻势下活下来。

尧欣畅惊疑不定地看着我，似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是如何躲过她的攻击。再犹豫了一会儿后，她又一次举起了匕首。

很好，就这样再一次……哎？

身体，动不了了。

好痛好痛好痛好通！直到此时我才感受到了因为太过剧烈的运动身体产生的痛楚，像是全身被放进了绞肉机一般，眼泪水都流了下来，完全看不清前方的状况。

不妙啊，这样下去的话……我真的会死。

尧欣畅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异常，默默地掷出了匕首。

无法躲避，现在我的身体连一毫米都无法移动。

就这样，结束了吗？

“到此为止了。”

（总算有网了，为了补前天的，4000字大章送上，作为男主怎么能没有几个外挂呢XD，有兴趣的读者不妨猜想一下男主的能力会是什么呢？接下来关于魔女的隐秘，也将逐渐为大家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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