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记忆

“总之，既然你真的那么想的话，那我就教你一点实用的东西吧。”师父说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曼妙的身体曲线一览无余，随后她抓着了我的木剑，像是在熟悉手感一般空挥了几下。嘛，虽然我这个师父平时相当不靠谱，但当她认真起来，可是相当厉害的，现如今看她的样子，分明是打算露两手了。正当我无比期待她会拿出什么干货时，师父突然将手中的木剑一扔，重新躺了回去。

……这就完了吗？excuse me？？？

“怎么样？看清了吗？”师父喘着粗气说，刚才的举动似乎花费了她相当大的力气，连额头上都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我茫然地摇摇头，感觉好像看清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见。

师父见我的样子，耐心解释道：“我知道你从小学东西就非常快，以你的资质，只要肯日复一日地勤加练习我教给你的基础姿势，不出十年便可到达我刚才给你展示的境界。但要是你决心想守护这个世界的话，仅凭如此是不够的，所以提前将此告诉你。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世间万物，皆有其命数，有始必有终，有生必有死，即使是神明，也终有其陨落的一日。”

“哦哦哦。”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这里就认真听讲吧。

“所以说，只要找到了‘始’，就可以引导其的‘终’。哪怕是不死者，也必然存在其诞生的‘因’，也就有了它灭亡的‘果’。你看看周围。”听到师父的话，我这才注意到，以我们所在的地方为中心，草地开始了发黄，枯萎，且如波浪般，层层向外涌去，到最后，偌大的草坪竟然找不到一点绿色。分明是盛夏，整个世界却犹如寒冬一样，寂静荒凉。

“这便是，‘剑心’。不是用眼，而是用你的心去感受，万物的始终。”师父的声音在已经惊呆的我耳边悠悠响起。

“那那那我该怎么才能达到掌控‘始终’的境界呢？”我无比激动地问。

“这个的话，其实我也不知道。”师父坦然说道，“其实‘剑心’什么的，只能说是剑道的入门啦。我刚才所做的，只是单纯地斩断了这块土地的生机而已，简单来说就是发现了弱点，你要学的话，其实很容易的。”

“敢情你之前说的那么一堆都是废话啊！”害我还真的以为能够杀神什么的，把我的感动还给我啊混蛋！

“做人总得有志向，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师父理直气壮地说，“我只是提前将你未来要走的路的终点告诉你嘛，这样你就不会走歪路了。在我们这一门，剑道共有三境界，其一为‘剑心’，讲究以有形之剑斩断无形之物；其二为‘剑意’，讲究以无形之剑斩有形之物；其三便是‘剑世界’，就是我之前说的掌控始终，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能说到了这一层的，实际和神明也无异了吧。我现在要教你的，就是‘剑心’。生命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它无比强大也无比脆弱，它的强大来源于自身的稳定性和可能性，它的脆弱来自这种稳定性其实很容易就能被打破。只要你能找到这种稳定性的支点，破坏了它，就可以很轻松地消灭生命。这是你目前要学习的东西。如果不懂也没关系，反正接下来的几天，我会让你用身体去好好理解的。”

师父无比阴险地笑道，我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安，但是在那种奇妙力量的吸引下，我毅然决然地走进了坑中。如果时间能倒流，我怕是会立刻跑到那时的我面前，用尽一切手段来阻止他吧。

之后的几天，我无时无刻不处在生死的边缘，比如和狗熊搏击、和毒蛇缠斗、和公牛角力等等，最后当师父宣布训练结束时，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活了下来。不过这是什么鬼训练方式啊！单纯只是给了我一把木剑，然后扔到了热带雨林中，说什么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干掉所有危害到你的生物好了，拜托我才只有6岁啊喂！未成年儿童保护法是干嘛用的啊！因为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不及对方，所以我不得不找寻对方的弱点，追求一击必杀。到了后来，我感觉自己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眼中的世界也变得不同，有好一段时间看周围的人或东西都是“这个可以杀”、“那个杀不死”……

“嘛，总体来说你已经到达了‘剑心’的程度了，算是我门的正式弟子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勤加练习，切不可松怠。当什么时候你连影子都可斩断时，就是达到‘剑心’的顶端了。”

“哈？剑怎么可能斩断影子嘛，而且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啊，本来当初我想学习剑术就是为了防止身份暴露被人追杀，你也说了现在就算有人拿着枪械都打不过我了，我还怕什么？”我傲气满满地说。

“这个世界可是比你想象的要大很多哦，只要你一直接触它的黑暗面，终有一天会碰见某些超越你的常识和理智的存在，到那时，我教给你的东西就能够用上了。虽然理智上希望着你永远不要用上那些，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便是你的命运啊。”师父突然看着我，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她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声音中带着莫名的哀伤：“或许有一天，你会怨恨我吧。但是无论如何，我也希望你能够活下去。千万不要，走上和她同样的道路。”

“他是谁？师父的男友吗？”我问，心中不知为何有种淡淡的醋意。

师父一愣，恢复成了平时那种贱贱的笑容：“嘿嘿，这么小就学会吃醋了啊。”

“哈？我只是在为那个人默哀而已，竟然要当你这个老太婆的男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呢。”我嘴硬地说。

“你这臭小子！”她手上的动作突然变得粗暴了起来，将我的头发揉成了鸡窝，“不是男友啦，她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孩子哦，也是我，憧憬的人。你不是问过到底有没有人真的到达过那传说中的第三境吗？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她的话，应该是最接近那个传说的人了吧。也可以说是最接近神的人也不为过呢。”

“可是师父你不是希望我代替你去追寻那第三境吗？既然她是最接近的人，为什么又不让我学她呢？”我嘀咕地说。

“这个的话，你以后可能就知道了吧。”师父没有回答我。

之后不久，师父便向我的父母告别了，在我沉睡的某个清晨，不声不响地走了，只留下了一张“有缘再见”的纸条，也意味着我们三个月的师徒关系的告终。这家伙，真是至死都想维护自己作为师父的尊严啊，虽然看上去走的很潇洒，然而机智的我早已看穿了一切，如果是她的话，一定是害怕在我面前哭鼻子有损师父的形象，才趁我睡觉时走的吧。没错，绝对是这样。

我的生活又回到了正常的轨迹，每天除了照顾身体不好的妹妹外，就是想方设法地寻找世界各国的案件。因为我所做的事情不小心被妹妹知道了，以此为契机，她开始了电脑的学习，无师自通地成为了一流的黑客，托她的福，我能够更加轻松地寻找到那些隐藏在不为人知的黑暗处、挑战着人类道德底线的案件，赌上师父的名字，决心要将一切的罪犯绳之以法，有时当法律无法制裁犯罪者时，我便会手持利剑，游于暮色之中，亲手给予他们终结。不知不觉间，我发觉自己已经回不了头了。身上沾满了犯罪者鲜血的我，和那些罪犯，又有什么区别呢？但是我并不后悔，因为我爱着这个世界。

后来我甚至拒绝了妹妹的帮助，执意一人独行，因为这是我的选择，不能让她变得和我一样。于是我白天装作父母眼中的乖宝宝，夜中便会化身罪恶的处刑者。如师父所说的那样，走上这条路的我，真的遇见了某些超越常理的存在。那些自称巫师的人，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甚至能操控影子，哪怕最后杀死了他们，我自身也受了重伤。

师父的话成为了现实，我逐渐脱离了正常的世界，盲目地进入了“里世界”，追寻着那蛛丝马迹，参与到了魔女游戏当中。

……

失策了。或许是多年的未尝一败助长了我的自大，毫不在意地踏入了那不可知的世界的我，结果不光身体严重受损，连记忆都几乎全部失去，哪怕通过三年的治疗恢复了部分，却永远无法回到曾经的状态了。首次尝到了挫败，自觉辜负了师父期待的我，陷入了无比的自责当中。那时候，自称月的女孩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在她的引导下，我重新恢复了自信，以‘尘月’之名，重振旗鼓。

……

月死了，就在我的面前，因为我的自大。那一次，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弱小。她拯救了我，可我却救不了她。这样无能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保护这个世界呢？

……

我重新回到了星江市。然而这次的我，再不是那个罪恶克星的“洛天玲”了，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洛天尘”。我遵循着月的话，平凡度日。但是，该说是命运吗？时隔多年，我又一次回到了一切的原点，那该死的魔女游戏。

“天尘，快跑啊！”冰莹发出了绝望的呼喊。尽管她努力地替我格挡着，但是仍有四只幻影狼突破了防线，急速冲到了我的面前，只要再有零点几秒，它们的利齿便会穿透我的脖颈，将我撕的粉碎吧，

记忆一点点地复苏，那历经无数战斗后得到的经验，即使大脑记不到了，身体也不会忘却。原来如此，梦所做的并非是向我传输经验值，而是唤醒了我曾经的战斗记忆。身体变得滚烫，手中握着的木条也下意识地握正了。

因为荒废了许久，所以‘剑心’什么的早已不记得了，要培养回当初的状态大概要更久的时间吧，但是没关系，因为我有了比起它更为强大的力量，可以看透一切的虚之眼。

“从今天起，你便是我静月谷的弟子了。既然你已经到达了‘剑心’，那么我就教你一些常用的剑技吧。虽然我门一直讲究无招胜有招，但是有的时候清小兵的话，还是需要一定的技能的。嘛，先教你我一开始用的那一招好了。其名为……”

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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