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想起

是临死前的幻觉吗？但又清晰得不似做梦。

不管是幻觉还是真实的，都请你赶紧走开啊，我可不想再这时候拉一个人垫背啊。

坠落。来自地心的牵引力拉扯着我，速度越来越快，眨眼间便要接触到站在我正下方的女孩。快跑啊！我想这么对她喊，可是巨大的风压迫使我张不开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她越来越近。

来不及了！

不要紧的。女孩的声音直接在我心中响起。

是你，在说话吗？我怔怔地看着面无表情甚至连嘴唇都没动过的黑发女孩，心中疑问道。

不要紧的，你已经做的足够了。

接下来，请交给我吧。

“停。”终于，女孩开口了，不同于我心中的那个声音，她的话语中令人感受不到一丝情感的波动，就像一位人形的机器人。

更不可思议的是，随着她的话语说出，我的身体骤然从急速下降的趋势中停止。没错，就是突然停止，完全没有一定的缓冲，如字面意思般，停在了半空中。女孩踮起脚尖，以公主抱的姿势轻轻从空中接下了已经变成血人的我，毫无表情地注视着我的双眼。

好奇怪啊，明明在我的记忆中从未见过女孩的身影，可只是看着她就心中就涌起一种莫名的熟悉和安宁，以及一股莫名的悲意。

赤雪……骸骨的王座……尸体遍布的地下室……

一闪而过的记忆碎片，刺痛着我的大脑。

“愈。”她说，用脸颊轻轻地摩擦我的额头。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身体的自我恢复程序貌似加快了，流逝的体力也在自动补充着。

与此同时的，巨大的龙身也落在了女孩的背后，它咆哮着，像是打算再次喷出刚才一般的黑炎。我大急，想要出声提醒她，却什么都做不到。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女孩轻声，说出了第三字：“死。”

暗影龙僵住了，继而痛苦地原地翻滚了起来，几次想要攻击女孩，却都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在虚之眼的视野范围内，代表暗影龙生命强度的‘点’正以惊人的速度消失。

最终，当最后一个‘点’也失去时，巨龙终于停止了挣扎，无力地躺倒在地，硕大的身形同其它被打倒的怪物一般，渐渐化作了黑雾。

开玩笑的吧？那么强大的、几乎将我们团灭的怪物，就这么死了吗？我呆呆地看着它的残骸，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这个女孩说的话吗？

第一次的，我正视起了近在咫尺的萝莉的脸。可以说是和人偶一般精致可爱，但不知为何却缺少了她这个年龄女孩该有的某种灵气，真是想象不出看上去这么弱小的女孩体内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甚至足以屠龙。然而我却对她产生不起一丝畏惧之情，有的只是一种淡淡的亲切感。

“你……是……谁？”我猛地吐出一口淤积在胸口的伤血，艰难地问道。

女孩没有回答，她轻轻地将我放在了地上，说道：“再见。”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了。不，不对，不是我的眼睛变差了，而是我所在的空间开始了扭曲。

不对，不对，不对！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问出来呢！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又是谁？

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的我开始发疯般地提问，得到的却只是无言的沉默。女孩挥着手，静静地看着我被空间的缝隙一点点吞噬。

不该是这样的，明明，明明是绝对不该忘记的东西才对！我绝对在哪里见过你！可是我为什么会忘记？一定有哪里搞错了！

学校……树林……长亭……

大脑痛苦地想要爆炸，可是我依然没有停止，反反复复地翻寻着自己记忆的每个角落。

够了……不要再这样了……不要，想起我……

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我完全听不见她的声音。会死？那又怎么样！我已经受够了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生活！

家中……小巷……商业街……公园……

我愈加努力地，找寻起记忆中她的痕迹。

自行车……寝室……楼梯……天台……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就这样……忘记我吧……

空间的裂痕一点点收缩，我眼中的她也越来越小。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啊！

夜街……长桥……以及那条，被夕阳染红的，静谧的坡道。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嗯！”她笑靥如花。

“夜……思音！”我叫出了，女孩的名字。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缝隙，彻底关闭了。直到车鸣声响起，我才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跪坐在人行道上，泪水止不住地流落，周围的人全都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掏出了手机，或是打电话报警，或是拍照转朋友圈。

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我全然不顾周围的环境，如孩子一般，失声痛哭了出来。

此时的我没有注意到，一滴银白色的液体，顺着我的衣角流下，溅落，绽放。

……

“那么，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我询问身旁的女孩。

“……哎，真的可以吗？”她小声地问。

“毕竟也快圣诞节了嘛，我们相识也要一年了，就当送你的礼物了。”我说。

从那天后，不知为何全班的男生都开始用一种敬仰的眼神看着我，遇见女孩时野会恭恭敬敬地说一声“大嫂好”，女孩也从一开始的满脸通红，到现在的坦然接受……总觉得自己似乎被莫名其妙地算计了啊。

或许是自己单身惯了吧，突然身边多了一群小弟，总觉得有些不习惯呢，不过，并不讨厌。

“既然要当我的小弟，没点本事可不行哦？”出于兴趣，开始用师父的方法训练起了他们。虽然比我还是差远了，但是打几个特种兵程度的普通人还是足够的。不过，会不会有点做过头了啊……我认真这么想道。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让你破费了……毕竟平时也是你帮我买衣服或是其它东西……”女孩低着头说。

“没关系咯，反正我钱多的是，而且帮女友买东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我无所谓地说。虽然以我的能力，无论去赌博还是炒股都能轻松赚一大笔钱，但那样就太引人注目了，所以我现在的资金来源主要是打击黑恶集团后得到的，因为想到直接上交国家后极有可能又造就几个罪犯，那就与我的初衷不符了，索性据为己有当做报酬，花起来也毫不心疼。

顺便一提，我和女孩的关系属于那种慢慢升温的程度，虽然关系超乎朋友，但止于恋人，因为彼此间似乎都隐藏着什么秘密影响着我们的进一步发展，不过我倒不会因此讨厌她啦。

“那个，天玲，你喜欢我吗？”有一天女孩突然这么问道。

“硬要说喜不喜欢的话，我选喜欢吧。”我想了想说。

“哎，这种时候就应该果断点答复嘛。”女孩有些生气地嘟起嘴，“那，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明明我这么胆小，又喜欢哭，还没什么用。”

“嗯……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喂！”

“不过你长得蛮可爱的嘛，当花瓶也不错，而且小小的样子让人一看就很想保护下啊。”

“唔……天玲你个笨蛋！”

真是失礼，这可是我认真想出来的回答啊。

总有一天，我会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她，然后将选择权交给女孩，无论最后她做出怎样的决断，我都会遵守。不过，毕竟是我喜欢上的第一个女孩，所以我倒是希望她能够选择跟我在一起。

最终我们还是决定走进了一家首饰店，我直接甩给服务员一张黑卡，大概是将我看作哪来的富二代带着自己的小女友吧，内心十分不屑，表面却装出一副笑脸，热情地拉着女孩四处查看。

很快女孩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两个镂刻着花边的手环：“那么，就选这个了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这样就满足了吗？”我扫了一眼旁边的价格，468元/只，两个加起来也不到1000啊，比起周边动不动就上万的首饰稍显寒颤啊。

“嗯，因为我想给妹妹也带去一只呢。”说着，女孩将其中的一只套在了自己的右手上，向我扬了扬，“好看吗？”

“嗯，不错哦。”我随意地答道。

“真是的，这种情况下就要认真地看着说嘛！”

真是一只磨人的小妖精。

“好好好。”我重新盯住了她，“很漂亮，可以了吗？”

“……嗯。”女孩脸红着撇开了头。真是的，明明是你叫我看的哎。

“不过，你还有妹妹啊。”说起来关于女孩的家庭方面我从未听她谈起过，估计是有什么需要隐藏的秘密吧。

“嗯，双胞胎妹妹，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一直住院。她也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谈起妹妹，女孩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的神色。

……稍稍，有些对那个未曾见面的妹妹嫉妒了呢。

“啊，抱歉，我刚才走神了。”女孩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道歉。

嘛，我倒是不讨厌你这有时候冒失的样子啦。

“那么，结账咯。”服务员很快如我们所要求的那样，将其中一只手环打包成了礼物盒的样子，我们一同走在了夜晚的街道上。

是因为这里是全国进出口贸易最繁荣的城市吗？习俗方面也很大程度受到了外国的影响，明明还有好几天，家家户户都摆出了圣诞树，做起了圣诞节前的准备。

“今天，我很高兴哦。”女孩小声地说。

“什么？”

“不，没什么。”她突然加快了脚步跑到我的前面，然后一个转身，向我挥了挥手，“那么，再见了。”

“嗯，再见。”

那时的我，还未理解她话中的深意。

那么，接下来，我也该办些正事了。

我故意绕进了一个小巷后，停下了脚步。

“喂，追了这么久，该露露面了吧？”

出现在我身后的，是三个身穿黑袍的成年男人。

“不要，再靠近她了。”其中一人声音嘶哑地说。

“哦，是吗？”我回过头，朝他露出了狰狞的、看待猎物一般的笑容，“你知道吗？我·最·讨·厌·有·人·胆·敢·以·命·令·的·语·气·跟·我·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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