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夜谈

吃完饭后，我借用姑父家的浴室洗了个澡，因为没有替换衣服，所以还是穿着原来那一套，顶着还未干燥的头发出了阳台，感受晚风刮杂着头皮的那股凉爽，真是说不出的刺激。

后院的草坪上，小狗和猫咪似乎都累了，各自爬进了自家的窝中，只留半截身子在外边吹着风，不时有飘过的柳絮拍过它们的身子，抓挠几下发现无用后，也就干脆地放弃了。星江的那边，市中央各色明亮的灯火透过江边的行道树，投到我的眼中，因为隔得太远看不大清，只是觉得漂亮的出奇。对于这座有着“不夜之城”称号的城市来说，夜晚的降临并非结束，恰恰是狂欢的开始，劳碌了一天的人们在夜晚的酒吧KTV尽情地放纵自己，用着透支身体赚取的钱，来抚慰疲惫的身心。没有人知道在这座城市里发生的事情，一如既往的无知地享受着生活。

如果这些家伙知道了这座城市说不定明天就会毁于一旦的话，他们会怎么想呢？是赶紧逃之夭夭？还是在末日到临前彻底抛去理法呢？我无不恶意地猜测道。

正在我对着城市的夜景浮想联翩之时，叶蝶舞也推开了拉门，走进了阳台。此时的她换上了一身与她的身材明显不符的衣服，因为不够高的缘故，她只能踮起脚尖，才勉强够把自己的头放在栏杆上，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的某处，五彩的灯光在她明亮的大眼睛中映射出斑斓的色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额，这么巧，你也洗澡了啊。”我想了想，好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怒得都想直扇自己巴掌。

“嗯。”叶蝶舞轻声应答了一句。她一直是这样，不喜也不悲，总是一副看破红尘的老僧模样，弄得我差点忘记了她的真实年龄，只有偶尔才会想起如果她的年龄和外表相符合的话，实际也只是位小初中生。

话题到这里又卡死了。感觉尴尬的我绞尽脑汁来思考新的对话。

“今天天气……”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叶蝶舞说，明明完全没有一丝感情波动，我却从她的话中听出了某种特殊的意味。

“哎？啊？因为想着洗完澡后出来乘凉顺便吹下头发……”

“你不是一直想过平凡的生活呢？那么为什么要踏进这里呢？”叶蝶舞直接无视了我的装傻，说道。

“那都是身不由己……”

“你在说谎。”叶蝶舞干脆明了地说，好似手持两把大刀，“咔擦”一声就将我的后路拦腰截断了。

我沉默了，有些虚弱地笑了笑：“看来你果然调查了很多东西啊，真是失策呢，没想到身边人中，最沉默寡言没有存在感的你，反而是最危险的吗……”

是啊，正如叶蝶舞说的那样，我一直在用着无可奈何的借口来欺骗自己，好像只要这么说了就没有违背与月的誓言一样。可实际上，无论是在地铁站同冰莹一起下车，进入晚会，还是孤身一人去寻找真相，表面上似乎无可奈何，实际每一个都是我自己做出的决策。就连找回过去的记忆也是借口，没有它我照样活了这么多年，还不是屁事没有。

我只是一直在欺骗着自己，欺骗着月而已。

“比如说这次也一样，表面上是你拉着我，实际却是恰好相反，那个人想找的只是我，你不过是被偶然卷入的路人，你大可以就此放弃，为什么要自己加进来呢？”

“谁知道呢。”我抬头，刚才还挂满繁星的天空此时已经乌云密布，看不见一点星光，看来不久就要下雨了。谎言说的太多，连自己都被欺骗了，事到如今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主动被卷入这起事件了，为了帮助冰莹？为了找回过去的记忆？还是单纯地行侠仗义？鬼才知道。我只是，停不下来了而已。

“可以的，只要你想的话，随时都能停下来。如果你做不到的话，那么我可以帮你。”像是看穿了我在想什么一样，叶蝶舞干脆地说道，同时将一粒可疑的黑色小药丸放在了我的手心。

“这是什么？”我问。

“静心丸，一般是道家子弟们修习悟道时所用，对于普通人来说只相当于安眠药的作用，可以让你安眠五日，没有任何副作用。只要你吃下它，就可以与这件事情完全撇开关系，当你再次睁开眼时，就会发现一切都已经解决了。所以，你的选择是？”说完，叶蝶舞闭上了嘴，静静地看着我，像在催促着我做决定。

我咽了口口水，手中的小药丸似乎有着一股神奇的魔力，吸引着我的目光不放，不停传达着“吃我吧吃我吧”的信息。是啊，反正自己也不算什么至关紧要的人物，反正有叶蝶舞和夏洛华两尊大神顶着，自己就算划水也没什么关系吧？再说了，自己本来当着平凡的高中生当得好好的，只是莫名其妙被卷入了杀人事件中，之后奇怪的事情就接二连三地出现了，连一点给自己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迫使着自己一直前进。现在有时间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发现叶蝶舞说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现如今，那条通往平凡的大门再次在自己面前展开，而且还有了充足的思考时间。

那么，要吃吗？

我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正视叶蝶舞说：“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

“明明在今天之前，我们压根就没有说过什么话吧？顶多只是个同事关系。反正你那么厉害，今天要是没有你的帮忙的话我肯定麻烦大了。所以为什么呢？能别无原则地散发同情心吗？自己还不是跟个机器人一样，整天板着一张脸，不会哭也不会笑，这样没有情感的你，怎么可能了解我在想什么啊！”忍不住，吼了出来，“别装的……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啊。”

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是了，到了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和杨明知那样的变态帅哥都能好好相处，唯独和叶蝶舞却什么也说不出了。那是因为，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丝过去的我的影子。冷漠，无情，凡事以最大的利益为先，永远都是一副了如执掌的模样。整天把拯救世界挂在嘴边，却连身边的人都救不了，凡事都是一种“只有我才能办到”这样毫无来由的迷之自信。这样的自己，最讨厌了。

……稍稍，有些后悔了。毕竟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为了自己考虑，虽然有种沉船帖里晒出货的嫌疑，但怎么说也是出自一片好意。

我偷瞄了叶蝶舞一眼，发现她的表情完全没有什么变化。

是了，如果是她的话，不管被怎么责骂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伤心吧。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自己的良心受到了谴责。

不小心把话说死了，脸皮厚如我也实在没有了去找她继续说话的勇气，只好同她一样，默默地看着江面上随风飘荡的小船出神。

“其实，我们曾经见过面的……”叶蝶舞毫无征兆地开口了，因为风声太大，所以我没有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抱歉，我并不是很懂其他人的感情。如果我说了什么让你生气的话，敬请原谅。”这次总算听清了。

“为什么要道歉啊……明明该道歉的是我才对啊。”

“因为我似乎让你感到不愉悦了。实际上，我只是想给你多一条选择，并没有别的意思。”

“嗯，我知道。是我自己太敏感了而已。对不起。”我表达了歉意。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

“因为做错了事情的人就要道歉啊，你家人没有教过你吗？”

叶蝶舞摇摇头：“我没有家人。”

我的话语一滞：“……抱歉。”

“为什么又要道歉？洛天尘又做错了什么吗？”

“不，这个是……算了解释起来太麻烦，你就当我错了吧。那么是谁在照顾你的呢？”

“如果是有记忆后，我一直跟着师傅在一起。”

“那你师傅呢？好像没看见过他吧。”我想起了记忆中看见叶蝶舞的场景，发现她似乎随时随刻都是孤身一人的样子，即使身处人群之中，也像是与世隔绝。

“师傅在我进校不久就去世了，我来到这里，主要就是为了顶替他的工作。”

“哎？这么说你的师傅也是封印师吗？”说起来，在叶蝶舞转校过来后不久看管图书馆的王大爷就貌似因病去世了，从此管理者就变成了叶蝶舞……这么说的话，那家伙不会就是叶蝶舞的师父吧？喂喂喂这里又不是什么藏经阁，扫地老大爷什么的也过分了点吧，这个世上果然有许多我还不知道的事情啊（苦笑）。

“是的，我的能力大多是师父教给我的，更准确来说是除了这孩子之外。”叶蝶舞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转到前面的羽毛球袋，我这才注意到她竟然出来吹个风都不忘带着它。

（因为兼职打工的缘故，所以草草写完就去睡了呢。）

于是，我成为了魔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